“撲通”
一聲悶響,一個小腳宮妃因爲躲閃不及,身子搖晃了兩下,那雙小腳哪裡能夠頂得住,便直接摔倒在地上。
康熙一笑,讓人去扶,摸摸下巴道:“趕緊把那蛇挑開,別再嚇着人了。”
小太監抹抹汗,心說皇上萬歲爺,您老人家不說挑開,哪個敢動啊。
一個小太監拿了翠綠的長長竹杆子,就要往小青蛇身上伸,結果,那蛇極有靈性,嗖的一聲躥出,竟然直接躥到天瑞面前的桌子上。
天瑞穩坐不動,端茶的手都沒有晃動一下,輕輕喝着茶,一派淡定悠閒的樣子。
康熙看的心裡暗暗稱讚,果然還是天瑞夠好,這樣的突發情況,竟然還能保持着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鎮定,這心性是夠堅強的。
再瞧瞧坐在天瑞旁邊的靜蘭變了臉色,而另一邊小四也往後縮着,就是保成和保清這兩個年歲稍長的皇子那臉也變的白白的,康熙又要嘆息了,果然還是天瑞最能鎮得住,最能經得住事情,要是天瑞是個兒子,這萬里江山還愁的什麼?
其實,說實在話,天瑞哪裡是真的鎮定啊,她這會兒正在考慮要不要和康熙作一次對呢,根本就沒瞧到小青蛇爬到她桌子上。
天瑞心思轉了幾轉,咬了咬牙,放下茶杯,便看到案上盤了一條小蛇,忍不住笑了一下,伸出兩根青蔥玉指來,直接捏住蛇的七寸方位,把那小青蛇給提了起來,小蛇那黑豆似的眼睛直直的瞪着天瑞,細長的身體伸了幾伸,感覺掙脫不掉,也只好作罷。
“你過來!”天瑞一指拿竹杆的小太監:“把它丟出去吧,別傷害了它的性命。”
小太監應了一聲,拿了竹杆就要挑起那蛇來,結果,小青蛇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硬是纏在天瑞的手腕上,說啥都不走了。
“公主……”小太監擦了擦汗,不知道怎麼辦纔好。
康熙一直瞧着天瑞的所作所爲,更是對天瑞的這番表現表示讚賞。
靜蘭則往後退了退,嘴裡直道:“姐姐,趕緊扔掉吧,瞧着怪害怕的。”
小四抓住靜蘭的手,又伸出一隻手來對天瑞道:“姐姐把蛇給我吧,我幫姐姐扔掉。”
天瑞看了小四一眼,心道,果然沒白養這小子,怕成這樣了,還記掛着自己的安危,看起來,這小四也不是白眼狼嘛。
保成上前一步,就要去捏那蛇頭,天瑞閃開,對着小青蛇笑了笑:“這裡不是你該呆的地方,你且去吧……”
小青蛇好像能聽懂天瑞的話,很是不捨的離開天瑞的手腕,爬到案上,又慢慢爬了下去,在地板上的時候回頭瞧了天瑞一眼,這才快速的爬走。
天瑞瞧的稀奇,後來一琢磨,可能是因爲她帶了女媧的神識空間,身上有一部分女媧的氣息,所以纔會這麼吸引小青蛇吧,要知道,女媧可是半人半蛇的,妖族出身,自然也會有動物緣一點。
打發走了小青蛇,這宴席繼續開始,保成和保清也沒了做詩的心情,告了一聲罪就坐回自己的座位上,康熙讓人倒了酒來喝,一邊喝一邊和幾個宮妃談笑。
天瑞靜坐低頭,雙手放在身側,很不想去瞧那幾個宮妃的小腳,就感覺吧,看一眼都覺得噁心的慌。
可偏偏有人不放過天瑞,康熙左側的一個女子,可能是知道了天瑞的身份,想要討好天瑞吧,就一臉的甜笑,大聲道:“天瑞公主不怕蛇嗎?妾身等都嚇的不得了,偏公主敢捉了起來。”
天瑞還是低着頭,也不去看那人,端起茶來喝了一口,把茶杯重重放在案上,嘴裡道:“怕啊!”
“怕?”康熙右側的一個粉衣女子輕笑起來:“公主說笑了,公主即怕,爲何還要捉呢?”
“怕又如何?”天瑞也笑了起來:“它即到了我的案上,我便是再怕,也得將它捉了去,或是扔掉,或是讓人處理掉,總不能嚇的躲到一邊,或者不作爲吧?再者說,萬一我不捉了去,那蛇傷到了皇阿瑪又當如何?你等即在皇阿瑪身邊服侍着,便該當忠君愛君,有任何事情都不能躲了去,該先想到皇阿瑪安危,這纔是本份,哪能一怕便驚慌失措,有失體統身份,更置皇阿瑪於不顧,這安的又是什麼心思?”天瑞心情不太好,說出來的話一番的夾槍帶棍,把兩個漢女打擊的不行。
那個粉衣女子嚇了一大跳,心道這個公主的口齒還真是便利的很,就這麼幾句話,就給我們安上了一個置君王於不顧,不忠不義的名頭,還真是……宮中那麼多的嬪妃,公主怎麼就看我們不順眼了呢?還是,有什麼人在背後指使公主?
這粉衣女子沒有進過宮,哪裡知道天瑞這個固倫公主的厲害之處,只當天瑞一個小孩子,有那宮妃爭寵,指使了天瑞呢。
“呵呵!”粉衣女子捂嘴笑了笑:“公主這是哪裡話,我們姐妹不過是個柔弱女子,當不得公主的重言,剛躲開的,可不光我們姐妹啊!”
天瑞笑笑,不理她,自去吃菜喝茶不管。
可是,小四和保成這兩個很怒了呢,保成的臉色青了一下,纔要說話,小四仗着年紀小,又受寵,就站了起來,嘴裡大聲道:“皇阿瑪,這個女人是什麼身份?小四要怎麼稱呼嘛,皇阿瑪告訴小四一聲,小四以後見了她要行什麼禮,執什麼規矩啊……”
“咳,咳!”康熙老臉一紅,咳了一聲,乾笑道:“她不過是江南進上來的女子,並沒有什麼名份,只住在這暢春園,小四以後碰到了,不用行禮。”
“哦?”小四點頭:“即是這麼說,便是平民了,怎麼見了太子哥哥,還有天瑞姐姐,並我們幾個,都不知道行禮呢,皇阿瑪身邊的人,可不能這麼不知禮數,傳出去好叫人笑話。”
小四這番話,讓康熙臉上更加難看了,心裡埋怨小四沒事找事,讓他難堪,八過,康熙什麼人,那是死要面子的,從來都是,朕沒有錯,朕的子女也沒有錯,朕錯了,或是朕的子女錯了,那也是別人教錯的,或是有人挑撥的。
所以,康熙眼睛一瞪,對那個粉衣女子喝斥了一聲:“聽到四阿哥的話了嗎,沒規矩的東西,還不趕緊給太子、公主等見禮。”
那粉衣女子極委屈,不過,也不敢挑戰康熙的威嚴,只好拉着一張臉慢騰騰的過去給保成和天瑞幾個一個個的見禮。天瑞冷眼旁觀着,就見那粉衣女子那雙腳極小,大概只有天瑞的巴掌那般大,腳上穿了紅色繡鞋,鞋子弓形,頭上尖尖的,繡了粉色並並蒂蓮,就那雙小腳,還真像人們所形容的那樣,只三寸大小,形如蓮花瓣,當之無愧的三寸金蓮呢。
天瑞瞧的,這心裡更加的膈應起來,咬了咬牙,只道,一敗塗地又當如何?打落塵埃又當如何?我若沒有穿越,那也就罷了,可既然穿來了,今兒也瞧到了這樣的事情,若是不說出來,一輩子都於心難安啊,若是講了,不管後果如何,我自己擔着,又怕的甚麼?
天瑞自從穿越以來,向來按照古人的標準要求自己,活的極小心,學規矩更加的嚴格謹慎,這麼多年下來,真的就快變成古人了。
也就是今兒,天瑞纔想到她是一個現代人,觀念什麼的和古人是極不相同的,就像小腳這件事情,在古人看來很稀鬆平常,可天瑞瞧着,那就是天大的事情,不能不管的。
天瑞一握拳頭,告訴自己,不成功便成仁,就這樣,噌的站了起來,也不管衆人驚奇的目光,幾步走到康熙案前,直直的跪到地上,嘴裡道:“皇阿瑪,女兒請皇阿瑪把這幾個漢女遣送出去,並請皇阿瑪以後莫要再寵幸小腳漢女,並頒詔朝堂,凡我大清之官員均不得娶納小腳女子爲妻爲妾。”
嘩啦,保清面前的茶杯被推倒在地上,保清張大了嘴巴,一臉的不可置信。
保成更是又氣又急,想要起來去拉天瑞,省的她再說出什麼驚天動地的話,八過,卻被保清拉住,保清看看保成,輕輕搖了搖頭,保成無奈,又坐回座位上。
靜蘭的筷子掉在地上,她也顧不上撿,只掐掐自己臉頰,想要瞧瞧自己是不是在做夢,怎麼姐姐這般小心謹慎,又精明幹練的人,竟說出這般瘋話來,不會是被什麼東西附了身吧。
小四更是差點沒跳起來,還是小三機靈,把他按了下去。
小八幾個小的聽不太懂話,只顧着笑着吃和玩了,根本不理會天瑞。
而康熙呢,就那麼定定的坐在案後,直直的看着天瑞。彷彿要看到天瑞靈魂深處。
康熙這心裡亂如麻,都不敢相信這是他那個貼心又懂事,一直被誇讚的嫡女說出來的話,這個女兒也太膽大妄爲了吧,管天管地,竟然管到自己老子身上來了,而且不但管自己老子,就連朝庭官員都想管了,這丫頭,管的忒寬了,忒放肆無禮了。
康熙反思,是不是自己對天瑞太嬌寵了些,以至於讓她不知天高地厚了呢?
“放肆!”康熙端着酒杯,想要向以前一樣,有什麼不順心的就扔人,可是瞧瞧跪在地上的天瑞,還是捨不得扔過去啊,自家女兒那麼身嬌肉貴,萬一砸到哪了可怎麼辦?
所以,憋悶的康熙把酒杯重重扔到桌上,指着天瑞斥責道:“你身爲嫡女,就該尊宮規宮禮,約束弟妹,更加謹守本份,朕的事情不用你來管,你起來吧,退到一旁,以後不許說了。”
要說吧,康熙已經很給天瑞留足了面子,這次是天瑞說這樣的話,要是換成別人,說不定早拖出去捱了打呢。
可見的,在康熙心裡,天瑞是怎麼樣一個重要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