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耀祖在心裡有些後悔,早知道他過年前,就不該捎信回家,以要出去遊學爲理由,從家裡要了銀錢,這些天也被他花光了。要是那時候他沒拿的話,現在他娘還能給他湊出些銀兩來。
但很快,他就否定了自己這個想法。這纔是傻呢,他那時候如果不要錢的話,那她娘肯定把那些錢,全都在今天塞給了他那位好舅舅,補貼她孃家去了。
一想起自己那個窮破的外婆家,宮耀祖唯一的想法就是,那就是個四處漏風,到處需要補洞的一個家。他娘就是貼補了這麼多年,也沒見舅舅家有什麼起色。
那就是一個無底洞,與其把錢便宜,他們還不如自己早些拿到手裡花掉。也是自己這次手氣太差了,居然這麼快就把手裡的銀錢全輸光了。現在最重要的,還是趕快拿着銀子去翻盤,多掙一點也夠自己今後的花銷。
看樣子,家裡這段時間還真是比較艱難,再想扣些銀子,恐怕不那麼容易了。
想到這兒,宮耀祖突然意識到,他娘剛纔說家裡的家底不多了,主要還是因爲他和哥哥上學花費的太多。當然這裡主要是,指他大哥話費的太多,但是宮耀祖在心裡一轉,他也就明白了,有他這個不停的貼補孃家的母親,他家的家境,而能豐厚起來纔怪呢。
家中沒有餘錢,這還也要多虧了,不停得往孃家拿東西的自己的這個母親。想到這兒,原本有些頹廢,有些緊張的宮耀祖,一下子放鬆了下來。
他理直氣壯的對着宮健大伯孃說道:“那孃親,那你還不趕緊找些東西出來,我正好這次拿到鎮上換些錢。
說完他還朝宮健大伯孃眨動了兩下眼睛,這是他們母子之間用的一種暗語。宮耀祖的意思也很簡單,那就是希望他娘趕緊把那手裡值錢的東西,拿出來典當換些銀子。
而宮健大伯孃手裡所謂的值錢東西,其實就是宮健奶奶留下來的一些首飾。
宮健的爺爺是個疼媳婦的,再加上家境不錯,所以每隔上幾年,就會給自己媳婦置辦上一件首飾。雖然這些首飾大部分都是銀的,或是包金,可是這數量也是不少的。
當然,這裡面也包含了幾件,在宮健父親長大成人以後,出去打工掙的銀錢,孝敬自己母親的幾件首飾。
這些首飾在宮健的爺爺奶奶去世之後,所有的都落入了宮健大伯的家裡。宮健大伯拿走了大部分,把那些首飾都換成了現銀,也有少一部分,就掌握在宮健大伯孃的手中。
之前偶爾的遇到幾次,小兒子伸手要錢的時候,發中發現家中的銀兩不湊手,宮健大伯孃也就拿出首飾來,讓他去典當了換錢。當然這其中也難免的是,宮健大伯孃偷偷的也會把一些小首飾,回孃家,貼補一下孃家家用。
所以現在,宮耀祖一聽家裡沒有餘錢,在接受現實之後,第一反應就是,讓他娘把那些首飾拿出來,典當給他換銀子。
但讓他沒想到的是,宮健大伯孃爲難的皺了皺眉,然後搖了搖頭說道:“耀祖啊,那些收拾也都典當了,娘手裡已經沒有了。”
宮耀祖一聽這話,確實傻了眼,他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母親,宮健大伯孃卻堅定的又點了一次頭。
宮耀祖此時才發現,自己眼前的這個婦人,不知什麼時候起,頭髮已經大部分都花白了,頭上更是一件首飾都沒有,只用一支木簪,隨意的把頭髮束在了一起。
宮耀祖並沒有多注意那花白的頭髮,他只是在想,這不知從什麼時候起,他娘好像的確是不再用任何的首飾。
他還記得自己小時候,孃親拿到了奶奶的那些首飾,可是歡欣雀躍了很久。那段日子裡,孃親總是會輪流的帶着那些首飾,出門去串門子。與其他人聊天的過程中,還有意無意的,會摸一摸頭上的飾品,讓那些人羨慕嫉妒的眼神落在她的身上。
但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母親頭上已經不見任何的首飾呢。
看來母親所說的也是真的,那些首飾也都慢慢的,都被典當完了。宮耀祖的心上感到一陣煩悶。要錢,錢沒有,就連可以典當的東西也沒了,那他可怎麼翻本呢。
現在宮耀祖都無法安靜的呆在一個地方了,他不安而煩躁的在屋子裡來回踱步,腦中計算着,家裡到底還有什麼值錢的東西。不管怎樣,他都要弄到些銀錢。
家中的這種情況,迫使他覺得非常有必要,趕快贏些銀子出來。要知道他爹孃住在這偏遠的山村裡,是不需要花銀子,可是他每天在鎮上,哪件事情不需要錢呢。
突然,宮耀祖好像想到了什麼,他連忙轉過身,雙手扶着宮健大伯孃的肩膀,急切的說道:“孃親,今天我必須拿到錢。否則我們先生性命不保,而他是私塾中最看重我的,有了他的推薦,對我今後仕途也有大大的幫助。”
宮健大伯孃腦子中也是一片混亂,此時她腦子中只能記住她兒子強調兩點,一是今天晚上必須拿到錢,二是他先生對他兒子官場有幫助。
她小兒子是什麼人呢?那可是文曲星下凡,以後要當大官的。自己以後那就是老太君了。自己家以後也能改換門庭,這些都要靠着他這個小兒子。
她連忙點頭應是,可是又無奈的說道:“耀祖啊,你說什麼都是對的,可是家裡真的是沒錢了,我手裡那些首飾也早已經沒了。我不是不想幫你先生,可是我們沒辦法啊。”
宮耀祖聽到母親這樣說,他那眼眸中光亮一閃,輕聲的開口說道:“咱家不是還有那麼多地嗎?”
宮耀祖輕輕的這一句話,卻讓宮健大伯孃渾身抖了一下,她怎麼也沒想到,自己的小兒子居然把主意,打到了家中那些田地上面了。
她忙擺手說道:“不行不行。家裡的地,你爹可是說了堅決不能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