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健大伯孃相碰又不敢真的碰到宮耀祖的額頭,怕碰疼小兒子,只能趕忙在旁邊勸着:“耀祖啊,你疼不疼啊?咱們先去屋裡,把傷口包紮一下。”
而那邊,宮健大伯也立刻開口附和:“是啊,趕緊的,你快帶耀祖去屋裡,好好清理一下傷口,仔細包起來,可千萬別磕壞了孩子。”
現在那股怒氣過去了,心疼自己兒子的心情再次佔了上風,看着兒子流出的那一臉的鮮血,宮健大伯都覺得一陣陣的肉疼。
此時的他早不是剛纔那個,恨不得打死這個小兒子的,心裡充滿的都是憤怒的嚴親父了,他只剩下一片慈父之心了。宮耀祖回家的重頭戲,就這樣虎頭蛇尾的結束了。
很快,當天晚上,宮健大伯家的飯桌上,難得的多了一盤炒雞蛋。而這盤炒雞蛋就放在,已經包好了傷口,更是洗漱了一番,穿上乾淨衣衫,現在一身溫文爾雅氣質的宮耀祖的面前。
而坐在他旁邊的父母,正在使勁兒勸着他,快吃那盤唯一的炒雞蛋。兩人都覺得兒子今天流了血,受了傷,就應該好好補一補。
宮健大伯孃夾起一筷子雞蛋,放在宮耀祖的飯碗裡,她很是心疼的看着自己小兒子頭上包裹的傷口,有些埋怨的瞪了自家男人一眼,這纔開口說道:“耀祖,你多吃點兒雞蛋,好好補一補,今天你可是流了不少血。明天我看看,能不能去別人家那裡多借幾個雞蛋回來,你這身子也是弱,這次你在家,正好好好的給你養一養。”
同樣用着心疼的眼神看着宮耀祖的還有宮健大伯,但是他聽了宮健大伯孃的話之後,卻覺得自己不能也像宮健大伯孃的一樣。慈母嚴父,他要做出嚴肅的樣子,才能好好教導自家這個已經有些走偏的小兒子。
於是他故意板起面孔,嚴肅的說道:“嗯,你娘說的也有道理。但是,你也不能趁這個機會就偷懶,從明天開始,你就要好好的過用功讀書,爭取把這兩年時間趕快補回來。明年的時候,你怎麼也得通過童生考試。”
聽了宮健大伯這一番督促的話,立刻讓宮耀祖心裡感到一陣的心煩。雖然他自己心裡,早已經想好了對策,怎麼應對自家老爹,催着自己考功名的這件事兒,但是這也不代表,他聽了老爹這一番話,他的心情就不會變糟。
但現在,自己明顯還處於戴罪立功的期間,所以宮耀祖並沒有說出任何反對的話語,反而順着宮健大伯的話語繼續往下說:“爹,你說的是。我這次回來,一定會在家裡好好讀書的。”
說完,他的眼珠一轉,立刻想起之前回家時,曾經用過的那個藉口。於是,宮耀祖順口的就又說起上次的那個藉口:“之前我老師就覺得,我應該能夠通過童生考試的,不過卻被那眼紅我的同窗給搞砸了。我當時真的是心灰意冷,又加上有人特意引誘,我這才沾上了賭博。
我也沒想到,我那老師愛之深責之切,知道我粘上賭博之後,又被旁邊的同窗幾句話挑撥的,直接把我趕出了私塾。後來雖然我的先生很是後悔,他當時過於急切的下了決定,但是畢竟他是當着好多人說出那番話的,也不好再出爾反爾地把我叫回私塾裡。”
這番說辭,也算是宮耀祖之前組織過的,他想過,雖然自己通過進門的苦肉計,能夠暫時的,把自家老爹那一腔的怒火熄滅下去,可是保不齊,什麼時候他想起這件事情,又會怒火上頭。
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給自己的行爲做出一個合理的解釋,還有什麼,比被同窗陷害,失意之下,被人引誘去了賭坊,然後,因爲老師一時的氣憤,而把自己趕出私塾,這樣的理由,更能說服人呢。
而他這番話說出,也算是給自己的所有行爲找到了一個藉口。相信有了這個藉口,今後自家老爹也不會再動不動的就翻舊賬,一想起來這事情,就要教訓自己一頓了。
果然就像宮耀祖所預料的那樣,宮健大伯夫妻兩人一下子就接受了,小兒子的這個說辭。宮健大伯孃這裡,是因爲一直以來,對於她的小兒子說的話,她都是言聽計從。就是小兒子說煤球是白的,她也會義無反顧的同意。
而至於宮健大伯呢,之所以這麼順利的就認同了宮耀祖的話,那完全是因爲宮健大伯孃的功勞。之前宮健大伯孃就曾經說過,小兒子肯定是因爲私塾裡遇到了什麼事,有可能就是因爲同窗的陷害等等,導致他心灰意冷,這才走入歧途。有了這樣的鋪墊,宮耀祖再說出這樣的說辭,宮健大伯可不是一下子就接受了嗎?同時他更是確信,小兒子的確經歷了不公平的待遇,這纔會走上了彎路。
這裡不得不說,畢竟是自己一直期望很久的小兒子,所以宮健大伯在面對他的事情上,難免會有失以往的精明。他在心裡,早已被宮健大伯孃有所暗示,在聽到宮耀祖的這一番說辭,他更加確信不疑。
宮耀祖這次之所以這麼輕易的過關,主要還是他一進門就磕頭的舉動做對了,他自己先認錯,態度誠懇,又把自己弄得那麼慘,做父母的難免會產生心疼的感覺。宮健大伯的心也不是石頭做的。
雖然他原本是打算狠狠教訓小兒子一頓的,這一點不需要懷疑,就看上次宮耀祖私下裡把家裡地賣了,他不是就打了兒子一頓。這次宮健大伯本想着至少要打的宮耀祖起不來牀。怎麼也要讓這孩子漲漲記性。
可是宮耀祖一進門就弄出這麼大的陣勢,再加上一頭一臉的血的視覺效果,宮健大伯被逼得不得不心軟了下來。
可是他卻沒有想過,這兩人有可能會在回來的路上,已經對過了說辭,宮耀祖這才編造了一個理由出來。不得不說,宮健大伯對於自家人的時候,那眼神兒還是不太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