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小桃一點反應都沒有的表現,宮羽也並沒有太過在意。他繼續的說着自己的話,表達着自己的意圖:“你也說了,你是你家少爺的小廝,而且是貼身小廝,又跟着他差不多十年的時間了,這麼長的時間裡,你居然從來沒有意識到,你的主人只有你家少爺一個。”
聽到宮羽直接就指責自己,並不忠於自己的主人,小桃當然不樂意了。他開口反駁道:“宮少爺,因爲我家少爺說你是他的朋友,我這纔對你有所尊敬,但是你也不能隨便的指責我,不忠於我家少爺。我做的事情,都是爲了我家少爺好的。”
小桃這番話說的可謂是理直氣壯,在他看來,這就是自己的心裡話。雖然少爺會因爲他在老爺夫人面前,彙報他的一言一行而會氣憤,會不高興。
但是,少爺卻並不知道,自己這樣做,完全是出於忠於他的出發點。甚至說,自己所有的事情,都是爲了保護少爺而做的。
少爺可以不理解,他可以和自己生氣,可以對自己不好,但是眼前這位宮少爺不過是剛剛見面,只比陌生人強一點,又有什麼權利來指責自己呢。
但聽了小桃這番理直氣壯的話語之後,宮羽卻是冷哼了一聲,他這才說道:“你口口聲聲說是爲了你家少爺好,那我問問你,從一開始,每次向你家老爺夫人彙報你家少爺的言行時,你家少爺那時候過得不好嗎?而你彙報了之後,你家少爺過的日子是更好了嗎?如果你能夠正是這兩個問題的話,那請你仔細想一想,過去發生的這麼多年以來,我這兩個問題你該如何回答?你再想一想,真的因爲,你的這一番好心,而讓你家少爺更加開心快樂嗎?”
宮羽的這兩個問題一提出,原本理直氣壯梗着脖子,瞪視着宮羽的小桃,卻一下子呆愣住了。他怎麼也沒想到,這位宮少爺居然提出這樣犀利的問題,不由得,他慢慢的收起原本一臉的氣憤,仔細的回憶起這些年來經歷過的事情。
小桃還記得,一開始來到少爺身邊時,總感覺少爺像個太陽一般,每天充滿了活力,盡情揮灑着自己的開心愉快,感染着她身邊的每一個人。自己就是在那種情形下,不自覺的被這樣的小少爺帶着到處亂逛。
那時候的他,完全忘記了進府之時,大管家培訓自己時候所說的那些話。忘記了,自己作爲一個僕從應該守着本分,就那樣,跟着小少爺每天在宅子中東躥西跳,搗蛋調皮。但往往卻沒有人,會說少爺什麼,反而每個人臉上最終,也只能是無奈的笑一笑。
可是後來事情,是從什麼時候發生變化的?也許是因爲他與少爺兩人,年紀越來越大,也終於懂得一些規矩道理了。所以少爺纔沒有了以往的那種活力和快樂。
可是很快,小桃就否認了自己的想法,並不是那樣的。後來少爺隨着年歲漸長,夫人老爺給他請來了一位知識淵博的老先生做他的老師。但是那時候的少爺,即使不再調皮搗蛋了,但每天仍然是興致勃勃的,去學堂裡上課。
後來,即使在學業上,少爺遇到了重重困難,那時候即使少爺每天輕微的都會皺着眉,但是少爺看向旁人的目光,還是那樣明亮而有神。
那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少爺的眼神越來越暗淡下去,再也不會發光了呢。小桃不由得陷入了深深的回憶,彷彿是因爲,少爺對夫人和老爺叫過去教育的次數,越來越多了在那段時間。少爺這才漸漸的失去了往日的活力。
那麼,老爺和夫人是爲什麼,一次次的把少爺叫過去,苦口婆心的教導他呢。哦,對了,小桃想起來了,那好像是因爲少爺不開心的時候,又再一次爬上了後院的一棵大樹,好像是少爺,和自己私下裡抱怨,那位老先生不會教孩子讀書,好像是少爺跟自己嘀咕,是不是應該教訓一下那位老先生,在他書房裡放上一隻癩蛤蟆,好像是少爺裝病,不願意去學堂裡上學。。。
等等這些事情,小桃好像漸漸的都把它們從回憶中翻了起來,而這些事情發生之後,就是他自己親口把這些事情,告訴了老爺和夫人。所以他們纔會把少爺叫過去和他講道理,讓少爺明白自己的錯誤在哪裡。而也就是這樣一次次的事情發生之後,少爺才慢慢的越來越沉默。
想明白這些,小桃此時彷彿窒息般的痛苦着,他終於明白了,就像剛纔宮羽一連串問的那些話一般,自己原本一直堅持的信念一下子崩塌了。他此時臉色蒼白,渾身顫抖,不停的從頭上往下流淌着冷汗,整個人都彷彿是進到了水中一般,連衣衫都有些溼了。
此時的小桃絕望得如同溺水人一樣,拼命的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勸誡着自己,他一切都是爲了少爺好,才這樣做的。
可是往往他想抓住什麼的時候,抓到手中的卻是一無所有,而隨着他回憶的事情越來越多,此時他覺得,周圍的空氣都已消失不見,他整個人喘不上氣了,彷彿馬上就要窒息而亡。
可偏偏的這一過程,變得漫長而持久,彷彿有一隻大手緊緊的扼住了她的脖子。讓他無法呼吸,也無法掙脫,整個人慢慢的陷入窒息之中,就這樣眼睜睜的看着自己,一點點的走向死亡,而又沒有辦法自救。
突然,小桃聽到了,自家少爺的一聲驚呼,緊接着彷彿有人一下子衝到自己面前,有一雙有力的手臂,拉扯着自己的雙手。
這時小桃才意識到,原來一直扼住着自己脖子的,並不是有一隻什麼神秘的大手,而就是自己的兩隻雙手。此時自己這雙手還保持着扼住自己脖子的動作,就這樣僵硬的,被自家少爺拉扯開來,小桃卻仍然沒有任何的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