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城路上的一家超市，夜間已經停止營業。寬廣的停車場涌滿了人。一邊是西區太子，一邊是北區的司徒鋒。兩幫人數都在兩百以上，還有不斷的趕到者，看來今天的事態比較嚴重，老虎這次吞併西區的計劃勢在必得。
西區太子看樣子也不是個省油的燈，顴骨間兩道橫肉，莫西幹頭，不及貝克漢姆帥氣，卻霸氣十足。一米八零左右，上身赤裸，穿條黑色緊身褲，肌肉線條凸現，紋了條黑龍，從腰間繞到後頸。老虎告訴我，這傢伙之前打手出身，西區出了名的格鬥天王。曾一拳打死一名商場保安，入獄十年。
“怎麼？”我側目戲弄老虎，“怕了？”這傢伙可以拿過全市散打冠軍的。
“他我倒是不怕，”老虎摸着胡茬，胳膊肘偷偷頂我，朝太子身後使眼色，我順他的指向望去，有個彪形大漢正木木地呆立在人羣中，朝我們這邊張望。我的天！這玩意兒至少有兩米高，肩膀寬得像堵牆，雙腿如橋墩。一雙牛眼冒着憨憨的傻氣。一個人佔了三四個普通人的位置，一般打手使用的鐵棍，拿在他手裡像根筷子。
太子開口了，“既然人多，大家動起手也只是增加無謂的傷亡。不如今天換個規矩，一把決勝負。”聲音沙啞而低沉，像個殭屍。
“好啊！”老虎故意裝作誤解，從口袋翻出一副撲克，走到太子跟前，“來，一人抽一張，比點大！咋樣？”惹得身後的小弟們一番大笑。
太子手背把撲克一推，“這種遊戲我們以後慢慢玩，”回頭使個眼色，那大漢手臂微微一展，身邊的人立馬向多米諾骨牌一樣斜倒像兩邊。一前一後晃着肩膀走到跟前。“各派一個高手出來，單挑，輸的一方，自動交出地盤。”
老虎仰頭看看那大笨象，一臉好奇。“好主意！”把撲克牌送到頭頂問他，“嘿，會打牌麼？”
“不會，”大笨象說話像有人在敲一口破鍾，絕對重低音。“我只會吃飯和打架。”
老虎笑着走回來，馬皇和四少也陪在左右，這兩人平日飛揚跋扈，從不把新上位的老虎放在眼裡。這次看到老大接受這樣的條件，無不怯生生後退。誰都知道，跟面前這個兩米多的大傢伙動手，打不死也被他壓死了。太子這招威懾力不小，如果老虎挑不出最佳人選，等下就算火拼起來，他們的士氣明顯佔優。我已留意到，身後這幾個小弟的雙腿明顯在發顫。
太子傲慢的擡着下巴，俯視我們。“怎樣？有人敢來試下麼？”
一個黑色身影閃出，人羣立刻讓出一條過道來。“這是誰啊？”“老大挑的人選麼？”“個頭差別太大了吧，這小子看樣子連一米七五都沒有。”……
老虎推推我，“你把誰弄來了？”
我咬着嘴脣竊笑，把一副雙截棍偷偷亮到他跟前。
老虎瞪大眼睛。“李……”
“噓————”我提醒他。爲了不被人一眼認出，我給我們的李小龍大哥披了件黑色雨衣。帶上帽子後，幾乎擋住了大半張臉。低頭默默地來到場中央。
太子見我們挑選的拳手又矮又瘦，不覺大笑，“老虎，我還是建議你換一個人。我這位泰山兄弟正想過一下格鬥癮，我擔心一個腳趾頭就把他彈不見了。吊胃口啊。”
老虎我倆低頭點菸，衝他們擺擺手，“站遠點，等下這大笨象倒了別砸壞你們。”
“哼！”大笨象發怒了。一跺腳，轟隆一聲，腳下的一塊大理石地磚被震得四分五裂。“噹啷”丟掉手裡的鐵棒，像個猩猩一樣仰頭捶打胸脯。
李小龍猛地一擡頭，雨帽被抖開，凝望一笑，如一道暗光閃電，直直朝泰山衝去。
突然間，狂風大作，瓢潑大雨從天而降。巨大的水滴在地面上騰起白色水霧。周圍在一瞬間變成了水的世界。透過密集的水簾，只見李小龍直直衝到大漢正對面，未等對方擡起手臂，呼地騰空躍起，閃到了大漢左上方，紮起胳膊對準其腦門，“我打！”強有力的直勾拳，不偏不倚，乾脆利落。
泰山中了這一拳之後，腦袋撥浪鼓一樣搖了幾下，眼神忽明忽暗。繼而身體像座地震中的危樓，顫顫悠悠前後晃盪起來。撲通一聲巨響跪倒下去，重重趴在地上。濺起一片水花。
風停雨住。
整個過程用了不到十秒鐘。老虎和太子對立而視。雨水在他們頭頂順着髮梢滴落。
“不可能——”太子的莫西幹頭被雨澆成了個漏水的雞窩，耷拉着腦袋發愣。
老虎把撲克牌裡的那張小王抽出來，衝太子甩出去。“你輸了。”
太子默默點頭。轉身要帶人走。
“慢着！”老虎高聲道，脫掉襯衫。朝他們走近。太子回頭。
“以後的西區，我司徒鋒就是你們的老大！”老虎威風凜凜，成王敗寇，結果就是這樣殘酷。“太子，我知道你能打。不如今天我們做一個協定。”對方擡眼望着他。“如果你心裡不服氣，我們倆再單挑一場，你贏了，以後我把西區交給你打理。輸了，自動帶着你的人併入我的門下。統稱西北四區。”
太子雙手攏攏頭髮，抖掉臉頰上的雨水。“好！”伸手接過小弟送來的一把窄刃刀。“如果你死了，我會爲你厚葬。”
老虎點頭，轉身衝我伸手，“獄北！”
我把給小龍哥準備的雙截棍扔給他。心想，這小子也會玩這個？李小龍重新合上雨帽，手臂交叉放在胸前，靜靜地觀戰。
老虎和太子這場決鬥，吸引了雙方近千名手下的矚目。喝彩聲、助威聲震撼着寂靜的夜空。
太子本已經輸掉士氣，這次的格鬥心中滿是憤懣，刀刀都要置老虎於死地。白色的刀刃在兩人間交錯閃現，老虎玩起雙截棍，有模有樣，招架、進攻都顯出紮實的功底，借對方一個空當，擡腳踏向其胸口，太子來不及招架，同時也起腳相應。兩人被對方蹬出三四米遠。“鐺！”一聲響，老虎用木柄擋去太子甩來的長刀。
我看看錶，慌忙喊道，“老虎！時間差不多了！”老虎手腕一轉，側空翻起，手中的雙截棍呼嘯着直直朝太子後腦襲去。
“啊！”太子躲閃不及，痛苦地閉上雙眼。這樣的力度打中後腦，非死即殘。馬上觸到他眉梢的時候，雙截棍和它的主人同時消失在夜色中。老虎定睛仔細觀看一番，拍拍手掌上的土，長呼口氣。慢慢走向我們，四少和馬皇熱情地衝上前，摟着他脖子奉酒祝賀。一片歡騰。
“老大！”太子帶着幾百名小弟，同時低頭稱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