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石沒有繼續和張騫聊海軍的事情,這些事情不是他一個大鴻臚少卿可以解決的,對他來說聽多了也沒有好處,這些事情自己終歸還是要找個時間給父皇尚書說一說。
李石知道這件事情不遠了,再過兩個月,也就是自己成親之後,就是半年一次的宗室考試,每一次都是父皇親自出題,把所有十二歲一樣的皇子給叫到一塊,出一些題目讓自己這些人獨立寫出來對策,這個時候沒有任何人知道皇帝會出什麼問題,誰也不知道對方寫的是什麼問題,每一次都是父皇親自收起來,就連高力士都沒能插手,足以可見父皇對這件事情的重視。
李石打算等下一次考校的時候,自己要寫一寫問題,甚至等自己成年之後,還要經常的和父皇聊一聊這一方面的事情。
李石通過這一段時間的瞭解,總覺得這大周皇朝各個方面都有很大的問題。
軍事這方面自己是插不上手,也不可能插手的事情,如果自己要插手,就算是父皇也會對自己有意見的。
吏治的問題也是一個大問題,目前的大周皇朝大大小小的官員基本上都是勳貴們所掌握,如果是平民,最多隻能做一個刀筆吏,這樣下來可不行,擋着了上下層之間的流動,那麼下層的人就會絕望,一旦絕望就會做出不理智的事情。
李石還記得在地球上,有兩個文人在大宋科舉,老是中不了,最後一氣之下去了西夏,幫着西夏打大宋,最後還寫了兩首詩,這種事情真的不要太多。
反正那個時候也沒有什麼近現代的國際關係概念,也沒有主權國家概念,也沒有民族國家的概念,所以對於古代的人來說,良禽擇木而棲是很正確的事情,誰能夠給自己施展才華的地方,自己就爲誰效力,不存在什麼漢奸不漢奸的說法,指責張弘範是漢奸,張弘範還說北方的漢人才是華夏正統。
李石很明白,古代和現代,這是兩種體系下的產物,不能拿古代套現代,也不能拿現代的概念來套在古代王朝身上。
一定要給下層的人民一個上升的機會,如果一丁點的機會都不給,那麼只會讓底層的人摧毀這個國家,可是怎麼給這羣人上升的機會也要仔細的考慮。
軍隊倒是很客觀,就是看打仗,誰能打仗,誰能打勝仗,誰就能上升,軍隊裡的這些統帥們,就有不少是普通平民出身,他們不是傳承幾百年上千年的貴族,也不是地方上的世家門閥,他們連寒門都算不上,是連門都沒有的庶民黔首出身。
可是不是每一個人都適合打仗,單單使用軍功爵制度明顯不合適。
種地也給爵位,但是無濟於事,因爲農民想來只有盲從的沒有帶頭的,凡是帶頭的都是那些讀書人,而讀書人恰恰是最不好辦的。
讀書人,自視甚高,總覺得自己是天下獨一無二的天才,是經世濟民的好手,是治國理政的能臣,皇帝不聽自己的就是皇帝的錯誤,而往往這些人都是眼高手低的廢物,心比天高命比紙薄,但是自己還不自知,總覺得是別人對不起他,而不是自己的問題。
這羣人就是李石最需要注意的哪一個羣體,不給他們上升的渠道,他們要鬧事,給了他們上升的渠道,他們很多人又是廢物,只會誇誇其談,一旦讓他們幹正事了,就會麻爪,甚至還會扯後腿。
這個看不起,那個看不上,還說什麼君子遠庖廚,沒看到人家伊尹就是廚子?
李石還記得後世的吳晗曾經說過一句話,讀死書,死讀書,從來沒有結合過實際情況,滿嘴的仁義道德,滿肚子的男盜女娼。
勳貴們最起碼還是打天下的那羣人,他們最多隻會覺得這個天下是自己或是自己祖宗打下來的,是有自己一份子的,自己要守護好,而文人出身的官僚們可就沒有了這個想法,天下,那是皇帝的天下,和自己有什麼關係?還不趁着有權的時候多多給自己掙點錢,等老了之後連個棺材本都沒有,沒有錢,怎麼在老家買地?沒有錢怎麼培養後代?沒有錢怎麼著書立傳?沒有錢,怎麼傳承發展下去?
而這些錢哪裡來?還是不是偷國家的錢?對此,李石很清楚,科舉出身的官僚,一心一意爲國家的不多,爲自己謀私利的太多太多。
想當年大萌皇朝的官方朝貢艦隊多麼的恢宏壯觀,可就是因爲官方朝貢貿易阻礙了地主豪強們發財,一把火把海圖都給燒了,然後就是各種走私,走私對於國家來說沒有任何的益處,偷稅漏稅只能損害國家。
後來的滿清搞四口通商,只允許官方掌握海洋貿易,還被人罵成閉關鎖國,李石真的想啐他一臉,閉關鎖國是經濟貿易上的名詞,國家故步自封,停滯不前可以,說閉關鎖國,搞清楚名詞的屬性再說。
“到底要不要搞科舉制呢?”李石很是困惑,科舉制有好處也有弊端,好處就是能夠給下層一個上升的渠道,也能夠給皇帝增加很多下層出身的官吏,現在的國家,大部分的權利都掌握在大大小小的勳貴們的手中,他們對於皇帝來說,也是一個極大地威脅。
皇權自古以來就是唯一性和排他性的,皇權必然要凌駕於其他之上,這種權力鬥爭還會伴隨着利益鬥爭,李石對此不得不謹慎小心,一不小心就會把所有的勳貴們給擠到對立面,他們要是合夥起來想要推翻自己,那是很容易的事情,隋煬帝就是前車之鑑。
想要從勳貴手中奪權,就必然要增加屬於自己的力量,而這股力量按階層來說,只能屬於下層的平民和寒門,勳貴和世家門閥和自己一條心的可能性不是很大,家國天下,家國天下,首先是家,對於勳貴和世家門閥來說,家族傳承纔是第一位,哪怕國家政權換了,他們還是會保證自己的權利,因爲他們壟斷了教育,治國理政還是得用讀書人。
“真特麼頭疼啊,舉目之下全是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