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陽郡,慕容府。
“姑母,您莫要與我玩笑!”得知慕容興死訊的慕容炎有些難以接受這個事實,五品高手,怎麼可能這麼容易死?
“這是事實。”慕容芸嘆息道,她也不願相信這個結果,這不僅代表着慕容家局面的潰敗,更代表着慕容家將徹底失去抗衡歸一教最根本的武器。
這跟普通軍隊之間的戰爭不同,哪怕不敵,也可以通過地形、消耗、堅守城池等方式與敵軍拖延,從而尋覓戰機反敗爲勝,代表最高戰力的五品層面崩盤,慕容家在歸一教面前將再無還手餘力,這也是歸一教能在這麼短時間內,以燕雲兩州之力鯨吞荒州、東州到現在武州的緣故。
對普通軍隊有效的東西,在五品高手面前失去了作用。
當然,現在在武州他們還有氣運在,慕容家畢竟在這武州紮根數百年,這幾年更是革新吏治,嚴懲地方豪強,爲他們贏得了不少民望,這也是目前武州跟荒州最大的不同,他們民心尚未失去,就算軍隊打不過歸一教的軍隊,拒城死守也是可以與歸一教消耗一段時間的,對方五品高手就算再厲害,也不敢來這裡。
“姑母,現在該如何是好!?”慕容炎看着慕容芸,猶豫片刻後詢問道。
“炎兒,如今的慕容家已經到了危急存亡之秋,不能繼續這般分裂下去了。”慕容芸看着這個侄兒,沉聲道:“復兒雖非嫡子,但這些年他在柳州經營,已經突破到五品,而且是武者境界與儒家境界都突破到五品,柳州在復兒治理下,如今也是物阜民豐,此刻慕容家合一,由他執掌,希望更大些。”
“這……”慕容炎終究是有些不捨自己目前的地位還有山河印帶來的好處。
他有些後悔,當初慕容家的三位五品高手只有慕容芸跟隨慕容復,而他這邊獨佔兩個,此外還有新收的劉淳化,勢力可說是凌駕於慕容復之上,然而也正是因爲高手多,氣運以及修行資源要供給這些高手,他自己的資源反而少了許多。
反觀慕容復,雖然只帶走一個慕容芸,但也因此,修行資源是他們二人平分,如此一來,慕容復享受的資源反而比自己多,不過五年,便已經成了新晉五品。
而他現在,身邊三大高手死的死,降的降,已再無能力去與慕容復爭了,慕容芸如今這般說,看似跟自己商量,其實也是一種通知。
如今自己想要守住武州剩下的地盤,必須要慕容復的支持。
甘心嗎?
肯定不甘,但如今也只能如此了,或許從當初答應崔琰的那一刻起,今天這個結果已經註定了。
“聽姑母的!”慕容炎最終下了決定,眼下也沒時間讓他考慮了,歸一教大軍正在不斷逼近,他沒時間再做考慮了。
“炎兒無需沮喪,我慕容家傳承至今已歷二十一世,豈會這般容易覆滅?”慕容芸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就算做不了家主,慕容家未來也是靠你來撐着,你們是親兄弟,待過了這次難關後,好生修行,早日入五品,我慕容家的男兒,便是不爲帝王,也是將相之才。”
“嗯。”慕容炎嘆了口氣,看向慕容芸道:“姑母,如今賊勢洶涌,我等能擋住嗎?”
“擋得住,我慕容家氣運還在,只要穩住剩下的城池,拒城死守,寸土必爭,拖到復兒過來,新的氣運加入,莫說歸一教沒有四品,便是有,氣運在,我慕容家便在!”慕容芸肯定的點點頭,關於山河印的用法,這些年慕容復和她一直都在摸索中:“此外,我與復兒商議一番,可請青雲道宗之人來幫忙。”
其實慕容芸清楚,青雲道宗的人與她結交,背後肯定有利益訴求,而且所求頗大,根據慕容復與她的研究,按照道盟以前的作風來看,對方謀求的可能也是氣運,這點是跟手持山河印的他們相悖的,這也是慕容復一直不願意跟青雲道宗走太近的原因。
既然手握山河印,便是手握社稷,怎可允許他人共掌?
但如今的情況,以歸一教展現出來的軍力以及高手戰力,沒有青雲道宗相助,慕容芸還真沒有信心跟歸一教相抗,請青雲道宗相助是她現在唯一能夠想到的方法。
接下來的幾日,歸一教的推進速度隨着慕容家的收縮防線,以城池爲主固守,果然起到了效果,歸一教的推進速度果然慢了許多。
楊衝不出意外的收到張沅柔友好問候的傳音符,不只是他,遠在東州的慕飛雪同樣收到了友好問候,只是畢竟慕飛雪是女子,收到的問候少些,如今新一批的破罡箭至少要等半個月才能出來,他只能繼續用常規戰法攻城,只是對方氣運很足,有儒家凝聚出護城青氣,就算飛舟都有可能被擊落,楊衝只能放緩腳步,以常規方式先圍城,一點點磨滅對方氣運,然後再行攻城。
陸玄是去過丘關之後才趕來武州戰場的,眼下的情況倒也在陸玄意料之中,畢竟武州不同於荒州,氣運根基還在,能打下半數來,都已經是打了個出其不意的效果。
“教主,末將無能,未能攻破武州。”楊衝來到陸玄面前,抱拳道:“請教主治罪。”
“別動不動就請罪,從荒州打到武州,你功勞已經不小了,如今這個局面已經不錯,伱有功無過。”陸玄搖了搖頭,敲了敲桌案。
“教主,如今慕容家拒城死守,寸土必爭,這般一城一城的磨下去,恐怕十年都未必能攻克武州全境。”閻丹鋒抱拳道:“反正那慕容家之前派人刺殺我軍將領,已是壞了規矩,如今我軍何不直接以五品破城?”
“慕容家雖然丟城失地,氣運損失有限,據神風堂所探情報,如今慕容家五品高手死了三個,反而有利於慕容家重新合一,我們現在面對的是武州和柳州氣運,強行破除,城中百姓傷亡必巨,能破一城兩城,但民怨卻會成倍增長,武夫在對付氣運這方面,確實不及其他各家。”陸玄感慨道。
像當年張玉清,一枚玉符就瓦解了一城護城青氣,陸玄忽然看向一旁的圓真禪師,笑問道:“禪師,你精修佛法,可有破這護城青氣之策?”
當日在陽泉城的儒佛之辯最終圓真沒辯過李行之,雖說修爲高,佛家也擅舌辯,但李行之可是當年的狀元之才,雄辯滔滔,最終也沒辯過去,而且佛學進行改編也是陸玄拍板的事情,圓真也只能認了。 “阿彌陀佛,教主真要貧僧出手?若如此,或可引來道盟四品。”圓真認真的問道。
“此乃氣運之爭,我倒希望他們能來。”陸玄聞言笑了,如果道盟下場直接參與這場天下之爭,那無疑是一個分裂道盟的好機會,畢竟按照圓真提供的情報來說,道盟和佛門的宗旨就是氣運我要,但責任我不背,暗中支持一路諸侯還行,但要是跟歸一教一樣直接參與進這天下氣運之爭裡,戰力可不代表執政能力和軍事能力,就像當年的張玉清,大幹王朝絕對的第一高手,卻還是帶着歸一教陷入了泥潭。
而且道盟內部,恐怕也會因此而陷入理念之爭,陸玄巴不得他們親自參與進來,這代表着道盟放棄了自己最大的優勢,反而要跟他們這些諸侯來玩兒權謀。
別說如今手腕已經日漸成熟的陸玄,就算是如今慕容家、謝家、崔家的年輕一輩都能玩兒死他們。
“如此,老衲願以梵音喚醒城中百姓心中真善之心。”圓真雙手合十道。
“行,去做吧。”陸玄點點頭,儒家和佛門算是死對頭,對付儒家青氣,或許用佛門還真是用對了。
次日一早,城頭慕容氏的將士見歸一教軍隊再度擺開陣型,不由齊齊大笑,出言挑釁,有護城青氣在,對方顯然沒有能力破城,是以笑的十分放肆。
歸一教將士這些時日已經習慣了這種節奏,也沒搭理這些人,只是按照各級將官的吩咐,有條不紊的擺開攻城陣型,隨時做好攻城準備。
城頭幾名負責凝聚和調動護城青氣的儒生也微笑着看着這一幕,賊軍如今想要攻城,恐怕連城牆都碰不到。
“快看!”一名儒生突然皺眉,指着敵軍道。
衆人看去,正看到一顆閃着反光的大光頭來到城外,盤膝坐在地上。
“和尚?”幾名儒生眉頭微皺,自三百年前,大幹滅佛至今,和尚在九州都快成了傳說了,如今突然出現一個和尚在敵軍中,多少讓人有些不安。
圓真坐定之後,雙手合十,口中頌唸經文,陣陣梵音穿透儒家青氣,在城池中迴盪。
“是佛門梵音,那歸一教竟然勾結佛門!”幾名儒生面色不好看,滅佛成功後,儒家和佛門算是天敵了,如今歸一教中出現佛門中人,對他們來說可不是好事。
“正氣守心,莫被梵音蠱惑!”幾名儒生大喝,周身青光隱隱,浩然正氣鼓盪,抵抗着梵音的侵襲。
不過這梵音顯然並非是針對他們,而是針對整個城池的,儒生能憑藉浩然正氣守心,其他人可沒這本事,無論守軍還是百姓,心中都升起了對戰爭的厭惡和對和平的嚮往,漸漸地,城頭的護城青氣開始消散,城中更是有無數百姓開始下跪。
“都醒來!”幾名儒生見狀大驚,連忙催動浩然正氣想要喚醒這些被梵音蠱惑之人,可惜一羣儒生如何敵得住禪師梵音。
“噗~”突然,圓真面上泛起一層金光,一口鮮血吐出。
“攻城吧!”陸玄看了看已經散的差不多的護城青氣,對着楊衝道。
“是!”楊衝當即答應一聲,指揮大軍開始攻城,城中守軍沉浸在梵音之中,無心爭鬥,楊衝很輕易就攻佔了城牆,打開城門。
“下次再用神通前,想想自己的身份,你是歸一教的佛,已經不屬於佛門了。”陸玄拍了拍圓真的肩膀,剛纔梵音雖然除了護城青氣,但圓真做的卻是幫佛門發展信徒的事,自然違背了天道誓約。
這天道誓約可不是什麼人都能立的,像陸玄這種身懷大量國運之人,或者五品以上高手纔有資格向天道立誓,當然,反噬也不小,一旦違背誓言,視其輕重引來天道反噬,圓真剛纔的做法,顯然違誓了。
圓真苦笑道:“這梵音本就是佛門真言,貧僧一時也難以修改。”
“沒其他法子?”陸玄不解道。
“梵音乃爲剋制儒家青氣所創,其他方法,很難不生業力。”
陸玄默默點點頭:“罷了,下次再想其他方法!這次倒是委屈禪師了。”
“阿彌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