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敵軍並未追擊我軍,反而開始佔據各處有利位置,佈設防線。”數日後,大漢大將尉遲陀來到呂布身前,躬身道。
呂布故意讓出數十里之地,想讓興朝軍隊追擊,設法將對方引入提前布好的風水局中,然而大興軍隊破了大漢防線之後,卻並未趁勝追擊,而是穩紮穩打,先將這次打下來的城池盡數收回,又開始佈設防線,一副要跟大漢打持久戰的模樣。
呂布打開一份大興山河投影,尉遲陀會意,上前將大興朝目前收復的城池一座座標記下來。
“且去安撫兵馬,布好防線。”呂布思忖片刻後對着尉遲陀道。
“是!”尉遲陀答應一聲,轉身離去。
“陛下,若對方與我軍一直這般對峙下去,光是糧草消耗,我軍便是興朝的數倍之多。”一名隨行謀士躬身道:“如此一來,只需拖得數年,我軍便會糧草不濟,不得不退兵!”
新朝佔領的這些土地可不足以養活大軍,糧草必須從大漢境內調運,而這糧草消耗可不只是前線大軍的消耗,如今是遠距離作戰,搬運過程中的消耗甚至要高於大軍消耗,而且徵發的民夫對大漢境內的生產也會產生一定影響。
這是大漢在與興國的交鋒中,第一次落入下風。
“打仗最忌心浮氣躁,之前打的順風仗多了,如今受挫,將士們難免心生浮躁,但諸位是我大漢智囊,若諸位也開始浮躁,那這一仗可就懸了。”呂布目視一衆謀士,感慨道。
“陛下所言甚是。”一衆謀臣連忙躬身道。
但此人成長卻頗快,能夠迅速查缺補漏,最重要的是,此人似乎是打定主意跟呂布玩兒消耗戰,死守不出,就等大漢這邊糧草耗盡退兵。
閔彥章的資料放在呂布桌案上,單看這份資料,當真是平平無奇,甚至在此前都沒有領兵的經歷,而從這兩個月的試探中,呂布也發現對方的帶兵能力其實並不算出色,甚至可說稚嫩。
這段時間,閔彥章只做一件事,不斷查缺補漏,尋找防禦上的漏洞,研究漢軍的攻擊套路,設法剋制。
接下來兩月,呂布試探了數次,對方的佈置頗爲嚴謹,大方向上找不出太大的破綻,即便有,有的是陷阱,有的能很快補上,大漢軍兩月時間,未能討得半點便宜,戰局陷入了僵持狀態。
衆人無法給一個答覆,是啊,多久算久?
一名謀臣出列,躬身道:“陛下,若在下是那閔彥章,既然自知正面交鋒不是我軍對手,那要出兵,就只會等到我軍心浮氣躁,自己露出絕對大的破綻纔會主動出擊。”
臨陣換帥本是大忌,但在吳勇連戰連敗的情況下,大興主帥不得不換,吳勇明顯擋不住大漢兵鋒。
閔彥章:男,四十九歲,大興東哲人,自幼家寒,喜讀書,年輕時曾任縣令,三十七歲才因政績卓著,被提拔爲太守,後來致仕三年,四十一歲時被朝廷重新啓用,入朝爲官,做了兵部僕射,直到領兵前,一直在這個位置。
“若只是死守其實不怕,怕的是對方壓根就沒想贏。”呂布有些無奈道:“但凡有一點兒勝負之心,哪怕決心死守,我們拋出幾個誘餌,也能將他們調出來,勝負心,任何一個武將都會有,只要有,就有辦法將其調出來,但他不是!他知道自己用兵能力不足,所以只防守,這纔是問題!”
如今主帥名爲閔彥章,本是大興朝兵部僕射,六品官職,本是沒資格領兵的,但大興衆將無人願意領這燙手山芋,閔彥章自薦願意領兵,爲國退敵。
“陛下,從此人的情報來看,他只是死守不出而已。”一名謀士皺眉道。
不過兩個月的時間,也足夠呂布建立的情報網探查到如今的大興主帥是何人了。
此前大興主帥乃大興上將吳勇,在與大漢的交鋒中,接連戰敗,大漢入境興朝八百里,大興丟城一百多座。
但大漢兵鋒如此之盛,連上將吳勇都被打成了逃跑將軍,其他將領自問本事也不及吳勇,自然不敢承接這主帥之位。
有時候打仗最怕對手有自知之明,就像現在,人家知道自己缺點,所以絕不亂出手,甚至陸玄猜測,這防線佈置他也只是提個大概理念,不會親自上手指揮將士們如何防禦,只要下令各軍將士不得擅自出兵,保證固守的態度就夠了。
“得多久?”呂布反問道。
“所謂久守必失,此非長久之策。”一名謀士皺眉道。
“但興朝人未必願意一直等,臣有一計,或可破此人固守之策。”一名謀臣躬身道,見呂布點頭,他繼續道:“計曰捧殺!”
帳中皆是精明之人,瞬間明白對方的意圖,這是正面沒辦法,在敵軍後方想辦法了。
“此人最大的弱點,是出身,可使我軍暗子在大興朝內不斷歌頌此人功績,同時不遺餘力的貶低那吳勇。”謀臣微笑道。大興朝跟大漢朝不同,山河印就算有也是最近才獲得,閔彥章年近五十,最高做過太守,而且沒兩年就致仕了,大家都是混跡官場的,自然明白爲何會如此,到現在快五十了,還是當個兵部僕射,說明他在官場的人脈背景一般,這樣的人正面難以對付,但背後卻異常薄弱。
呂布微微頷首:“此計可行,不妨再送他一些功績,傳朕軍令,此前打敗過吳勇的將領,齊齊上陣,讓他們自行進兵,若能攻破敵軍,便算他們大功。”
如果對方守不住,那這捧殺之計也用不着了,但若守住了,那後方宣傳的素材就有了。
“是!”
隨着呂布的命令下達,以尉遲陀爲首的大漢將領齊齊上陣,輪番對着大興防線發起攻勢,甚至剛繳獲的飛舟、法器連弩也用上了,但對方有道盟相助,同樣有對空手段,足足打了半年,大漢大將齊出的情況下,愣是沒能啃下幾座城池,而且這些城池就算攻下也不能佔領,很容易就能被對方斷了糧道,最終也只能廢棄。
而半年時間,也足夠讓呂布在大興佈置的暗子將閔彥章名動大興了。
陽關城,閔彥章軍帳,幾名將領看着愁眉不展的閔彥章,疑惑道:“閔帥,如今大漢已經退兵,此番猛攻已經失敗,閔帥何故愁眉不展?”
“是啊,大帥,如今大興朝內,百姓都快將大帥奉爲軍神了。”
閔彥章聞言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德不配位,必有災殃!”
“閔帥這話從何而起?”一名將領不解道:“以大帥今日之功,哪個敢說大帥德不配位?”
閔彥章搖頭嘆息一聲,沒有解釋,也沒法解釋。
這個德不是指他個人德行,而是家世、人脈、背景,閔彥章很清楚,如今的自己只是用對了方法,無論能力還是身份還配不上眼下民間這份讚譽,名聲越大,自己反而越危險。
此事說不定是對手的手段,大漢那位皇帝可不只是會用兵,正面無法突破的情況下,從自己弱點下手再正常不過,就像閔彥章能擋住大漢的洶洶兵勢,也是看準了大漢雖強,但後勤過長的弱點,必然無法久持,只要跟大漢進入了僵持狀態,那這一仗就算勝了。
道理其實不難理解,但如今的問題是,很多人會認爲這麼簡單的道理他上他也行,而自己如今名望過大,不滿是肯定的,接下來自己要面對的敵人可能不是大漢呂布,而是大興羣臣啊。
而大興天子獨孤昊……閔彥章太瞭解了,他不會全力支持自己,只會尋求平衡。
但現在真不是制衡自己的時間啊。
但就如同當年他被迫致仕一樣,這一次,大興的反應並未出閔彥章預料,三月後,在閔彥章無奈苦澀中,朝廷下令,由太子獨孤明接替閔彥章領兵,上將軍吳勇做副將,閔彥章因功升遷,回兵部接任兵部侍郎之職。
只要學着閔彥章一樣,死守不出就足夠了。
然而,閔彥章被調走後的第二月,呂布讓尉遲陀給獨孤明送去一件特殊的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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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關城。
“太子殿下,此乃大漢皇帝派人送來的禮物,說是送給殿下的。”一名將領抱着一枚木匣來到阿獨孤明身前,躬身道。
“送本宮?”獨孤明看着那木匣子,有些疑惑道。
這好端端的,那大漢皇帝送自己禮物做什麼?
“殿下小心有詐,還是請諸位道長前來看看,是否有什麼劇毒?”一旁吳勇提醒道。
獨孤明雖然覺得呂布作爲一國天子,不可能用出這種上不得檯面的手段,不過自己也沒必要犯險,當即請來幾名駐紮在這裡的元嬰道人,讓他們看看這裡有沒有什麼手段?
“沒有任何手段,只是……盒中之物太子殿下還是莫要看了。”幾名道人探查片刻後面色有些古怪道。
“這是爲何?”獨孤明見衆人不說,當笑着打開木匣,一件精美的女裝靜靜的躺在那木盒之中,獨孤明臉上的笑容也漸漸冷厲下來。
“狗賊欺我太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