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他們第一次遇見，凌晨2點，在大理古城的一家酒吧門外。她一隻手在扶着牆，另一隻手摳着喉嚨。用她雪白的胳膊擦着嘴角的嘔吐物，連着口紅一塊兒擦花了半張臉，滑稽地像個小丑。
他並沒有多駐足，因爲是換季的季節，他不幸得了病毒性感冒。現在是在去買阿奇黴素的路上。大理古城每天都有喝醉的人，大多是因爲情。而長居在大理的人過着幾乎慵懶的生活：中午起牀，下午做點用以果腹的工作，晚上拿着一瓶風花雪月啤酒在古城裡邊散步邊聊天。這是很多大城市的上班族所向往的生活，也是大理爲什麼在中國獨一無二的原因。有人說：大理與這個世界的距離剛剛好，沒有那麼世俗，也沒有那麼超脫。
當他拎着一袋子藥片和一瓶黃桃罐頭原路返回,再次路過那家酒吧門口時，出於好奇心下意識的瞟了一眼她的位置。她閉着眼睛癱坐在酒吧門前的牆外，幾個穿着制服的酒吧服務生正在從她包裡拿出電話，在翻找着什麼。其中一個服務生拉扯着她的胳膊，想要把她攙起來。只見她把胳膊用力一甩，甩開了那個服務生要把他攙起來的手，自己扶着牆想要站起來。
凌晨2點多的大理古城已經很少有人走動，身旁偶爾走過兩個人還是不知道是在哪個地方豔遇到的，勾肩搭背講地着黃色段子，並沒有注意到這邊。他站住腳步，皺了皺眉頭，但是並沒有走過去。
他站在原地點了一支菸，這種爛醉如泥的女人他也不是沒在古城見過，經驗告訴他還是不要打小主意爲好。剛纔被甩開手的服務生有點氣急，便不再對這位女士客氣，在這位服務生準備用力把她直接提起來的時候，他終於說話了：“你好，需要幫忙嗎？”
一時間幾個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這個提着藥片和黃桃罐頭的男人身上。
“哦，沒事兒。是這位顧客沒有買單，聯繫人名單裡一個號碼都沒有，我們剛剛撥打了110，準備交給警察處理。”正在拿着她手機翻找聯繫人的服務生對他說道。
她好像終於抓到一根稻草，踉踉蹌蹌地站起身子，中途還險些倒在地上。說話時極力控制着醉意：“你幫我買一下單，明天我就還給你，我不想去警察局。”
他沒有說話，皺着眉頭在思考着。
本來他就是想打110，讓警察幫忙處理的。因爲這些服務生人多勢衆，如果沒有報警，這些人怎麼處理地這個姑娘都沒人知道。如果鬧成一個悲劇的話，他自己也會因爲當時的無動於衷而後悔。但是這個姑娘的語氣讓他很不爽。
“先生，看情況你們也不認識。你也沒必要爲她買單，我們已經報了警了，一會警察會過來處理。”剛纔被甩了手的服務生還是有點憤憤不平，好像非要把這個女人弄進警察局不可。
他長呼一口氣，又考慮了半晌，問道：“她消費了多少錢？”
“這位女士消費共1108元。刷卡，微信，還是現金？”其中一個服務生拿出刷卡機和二維碼。他不禁在心裡爆了一句粗口：TMD，這破事怎麼攤到我頭上了。
面對服務員的刷卡機和二維碼，他有點下不了臺。
“微信吧！”他嘆了口氣，拿出手機，掃描了二維碼，輸入了六位支付密碼……結完帳，幾個服務生又打電話給警察告訴他們事情已經解決，便也回到酒吧準備打烊了。一千多元，對於他這個在大理沒有女朋友，生活也並不小資的人說可算是“一筆”錢了。然而她隨便玩了一個晚上，他下個月房租就沒有着落了。明天再向她要吧，他這樣想着……
半晌他問向她：“哎，你住哪？”
她沒有迴應，閉着雙眼好像已經睡着了。他又推了推她，也沒有反應。
他萬般無奈地把她背到背上，這個女人身上的香味並不是很刺鼻。背後的兩團軟軟的東西，也讓他不能靜下心。不一會，天又下起了毛毛雨。就這樣，他和她在細雨中，一步步地走回家。
回到家，他褪去了她嘔吐物和雨水摻雜的上衣和短裙，連同把被她蹭髒的T恤和牛仔褲，一同扔到了洗衣機。然後把她扔到了他的單人牀上，此時她身上只剩了一套黑色的內衣，而他也只穿着一條短褲，一個封閉的小房間，孤男寡女。
她在牀上緊閉雙眼蜷縮着身體，現在仔細一看：白皙的皮膚，及腰的長髮，比例剛好合適的身材。相信是個男人此時都無法抵抗這個性感女人的魅力。就在他手觸碰到她臉頰的一瞬間，發現被她長髮遮住的兩隻眼睛的眼妝已經被淚哭花了。他跑到浴室打開了冷水，衝了數分鐘才把升起的慾望澆了個透心涼。擦乾身體，洗了一塊新毛巾，浸溼毛巾後走到牀邊，幫她卸了妝。又拿了一牀被子，鋪在了地上。吃過了藥，因爲身體還是不舒服，躺下就睡得很死。
這個夜晚，和這個不知名女子共處的房間。並沒有發生什麼特別的事。有的，只是她輕微的打鼾聲。
第二天一直睡到中午被一陣手機鈴聲吵起來。她沒有接電話，而是掛掉了。他翻了個身，假裝繼續睡覺。
“喂！我餓了，我要吃東西。”她用腳碰了輕輕兩下還在牀下裝睡的他。不過她這是無用功，因爲你永遠叫不起來一個裝睡的人。他不僅沒有理她，反而打起了呼嚕。而她好像不放棄，又用力踢了兩下。他心想：呵呵，開玩笑，你以爲這樣就能叫醒我？如果現在醒來氣氛不是更加的尷尬？
不一會，他聽到了悉悉簌簌的聲音，還有腳踏地板的聲音——應該是她下牀了。隨後幾秒過去了……一分鐘過去了……奇怪！爲什麼沒有聲音了？他慢慢地眯起左眼，這細微的動作正好被拿着枕頭準備砸向他的她發現，不過已經晚了。不知道她用了多大力，羽絨枕頭裡的羽毛都被她砸的漫天飛舞。
“你瘋了！”他大叫。
“我讓你裝睡！”她以一個誇張的姿勢雙手掐腰，頭髮上都是剛剛散落的羽毛。
“誰裝睡了？你就是這樣對待昨晚把你從酒吧解救出來的恩人的嗎？”
“你昨晚便宜還沒佔夠嗎？”她指着自己身上僅剩的內衣“沒管你要錢就不錯了！”
“我又沒對你做什麼……”他本來囂張的氣焰被她一句話壓得啞口無言。
“把衣服還給我！”
“在洗衣機還沒洗……”
“爲什麼昨晚不洗？”
“太晚了，洗衣機聲音太大會吵到鄰居……”
“給我兩件你的衣服！”
“哦……”
“你叫什麼名字？”
“王洋，你呢？”
“陳曦。”
陳曦穿上王洋平常穿的大褲衩花襯衫竟然還有些潮流的感覺，好看的人穿什麼都好看這句話真的是一點毛病都沒有。
“王洋，爲了表達謝意，一會兒午飯我請了！”
他們一同走到古城的路上，並沒有多餘的聊天，似乎彼此之間並沒有什麼好說的。他心想着這頓飯一定要宰她一筆！陳曦帶他向古城的洋人街走着，在洋人街下段的一個巷子盡頭，進了一家大理本地人開的菜館。
“老闆！兩份蛋包飯。”她嫺熟得找了一個位置坐下。
“大小姐，您昨天可是花了他一千多大洋啊，就請我吃蛋包飯？”
“怎麼？嫌寒酸？你可以不吃，沒人逼你。”
王洋終於爆發了，他受不了陳曦的一如既往囂張的態度。
“我TM欠你錢是不是？你跟我說話能不能換個態度！昨天是我幫你買的單，生着病下着雨還給你揹回家，差點沒死路上。你不感激也無所謂，我不知道你在你的朋友圈裡爲人處世什麼態度，但你會不會裝？裝的感激我一點讓我心裡好受點，行嗎？”
王洋突如其來的翻臉讓陳曦一愣，陳曦有點不知所措。
“哎呦，小兩口不要吵架。多大的事情都能和聲和氣地講。”這時，餐館阿姨將蛋包飯做好後端到桌上。正巧看到王洋在和陳曦發脾氣。，說完這句話以後，還順便把王洋和陳曦的手放在了一起。
本以爲性格潑辣的陳曦會毫不猶豫地罵回來，奇怪的是陳曦並沒有因爲王洋對她發脾氣而生氣，甚至和王洋放在一起的手也沒有躲。而是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這個女人脾氣秉性他一點都摸不透。
“不說了吃飯！”王洋有點尷尬。
不過講真，這家店的蛋包飯是他來大理吃得最好吃的。
午後在大理古城散步的人並不是很多，遊客大多都去爬蒼山、環洱海了。而長居大理的人也已經厭倦了大理這麼毒的太陽，在家裡懶着。今天的天氣很好，藍天白雲。如果身邊的這個女人有知性之美的話，可以帶她去洱海旁的草地的陰涼處，以地爲牀，以草爲枕，聊聊過去和餘生。
但是吃完飯後……
“你能不能走快點，像個跟屁蟲一樣。”陳曦依舊用着不耐煩地語氣，向背後鬱悶的王洋說道。而王洋已經習慣了，好像所有的憤怒都轉化成了無奈。
回到家，王洋便打開電腦開始碼字，他在大理靠寫作生活。陳曦則是在一旁沒事聽聽音樂，無聊看看視頻，興趣到了還對着手機嘟着嘴來一張自拍，時間就這麼一分鐘、一小時過去。傍晚王洋終於寫完了一篇稿子，用力伸了個懶腰。陳曦就在一旁安靜的坐着。
“忙完了？走！帶你出去玩。”陳曦穿上她已經洗好衣服，催促着王洋出門。陰差陽錯地又被她領到了酒吧的門口，王洋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錢包……
“放心吧！今天不讓你買單！”陳曦好像看出他的顧慮，她也看得出來他在大理的生活並不富裕。
王洋苦笑了一下：“你怎麼昨天沒錢，今天就有錢了？”
“誰還沒幾個好閨蜜啊！”陳曦說這句話時候，臉上還是帶點驕傲的。
威士忌一杯接着一杯地下肚，酒吧駐唱歌手也開始了彈唱，昏黃的燈光襯托着酒吧的氣氛。這是一個安靜的酒吧，來來往往的人都不會去玩骰子或是划拳。只是安安靜靜地坐在吧檯，聽着民謠歌手唱歌或是自己要一杯酒慢慢品味。有些互不相識的人會談天說地，偶爾見到20歲出頭的小夥子拿着兩杯雞尾酒尋覓着獨自來酒吧的女人，喝着小酒，說說笑笑。他很少來這種場所，這兒顛覆了他對酒吧的理解。他以爲酒吧裡面很多吵鬧、的打架的……
不知道是燈光襯托的氣氛太濃，還是酒精的度數太高，旁邊的陳曦眼神也開始迷離起來。她手指夾着細長的女士香菸，黑色的頭髮在燈光下顯得格外鮮亮。他望着她的側臉，今天沒有化妝的她，也很美。
“王洋，你爲什麼來大理？”陳曦第一次問有關於他的事情。
“四處流浪。”他只是簡簡單單的回答這四個字，他也確實在旅居。
“你呢？”
“我爸讓我嫁給他股東的兒子，我們見過面，我不喜歡他。”陳曦吐出一口煙繼續說道：“現在這個年代指婚是多麼可笑的一件事啊！如果一定要嫁，我希望嫁給愛情。”
“合着你是逃婚來的大理。”他饒有興趣，作爲一個作者最開心的事莫過於新奇有趣的故事。他想聽聽陳曦的過去，然後寫一篇文章記錄下來這個奇怪的女人的故事。
可當他想再次問起陳曦的往事時，她卻沒有繼續說下去。
酒吧歌手一首歌唱完，接下來響起的前奏是很多人都很熟悉的《董小姐》很多在酒吧喝着慢酒的人也開始跟着節奏唱起來，他也在輕聲的哼唱着。
“我母親過世的早。母親過世以後，父親就發了瘋似的賺錢。有一次他喝多了對他說，他除了我和錢什麼都沒有了。所以他要賺錢，賺很多的錢。”陳曦一口氣喝了一杯高濃度的伏特加，酒精的劇烈味道嗆得她乾咳了兩聲：“他讓他我給股東的兒子也是爲了他的事業，可是他並沒有發現，他賺到了錢卻丟了我。”
“你父親挺不容易的，沒有你父親，你可能和我一樣都沒有底氣來這種高消費的地方。”他望着昏黃的燈光自嘲地笑了笑。
“王洋，我真的挺羨慕你的。你可以無憂無慮、浪跡天涯。你的世界彷彿是一片大海就像你的名字一樣——汪洋無邊。”
“其實只是表面光鮮而已。我住的是什麼樣的地方，過的是什麼樣的生活，你今天也看到了。我也快到了結婚的年齡了，家裡人也在催着我相親，我只是不甘心下半生過着只爲了柴米油鹽而活的日子，不想像他們一樣。所以纔出來東奔西走。”說完，王洋搶在她之前把服務生剛剛給她倒滿的一杯伏特加，一仰頭灌到了自己嗓子眼裡。
“那你帶我走吧，我不想回家，我想出去看看。”陳曦突然說出這樣一句話，令他猝不及防。王洋沒有給她回答，也不知道怎麼回答。或許是因爲身邊很多年沒有女人的原因，也或是好久沒有體驗過愛情的感覺。對於這個戲劇性出現在他眼前潑辣性感的女人，他竟然產生了一絲好感。
過了許久，酒吧進來了一個穿風衣的男人，看起來年齡比王洋小几歲。男人環顧酒吧一週，最後徑直向陳曦走去。
“陳曦，跟我回去。”說完，也不顧陳曦的反應，直接拉起陳曦的胳膊，要向酒吧門口拉去。陳曦的力氣不大，被這個陌生人拉着胳膊，臉上露出痛苦的表情。有時候酒精確實是個好東西，如果沒喝酒他絕對不會做出這種多管閒事的舉動——王洋放下酒杯健步衝向還在把陳曦向門外拉的男人，用力抓起男人拉着陳曦的那隻手。
那個男人皺了皺眉頭：“我勸你不要多管閒事。”
“就算是泡妞也要有個先來後到吧？這個女人是我帶來的，今天不管發生什麼事，必須由我帶她出這個門。”他話語中不帶任何感情。
“放手，別怪我沒提醒過你。”他死盯着那個男人的眼睛，男人也瞪大眼珠看着他，碰撞一觸即發！
這時兩個保安站在他們背後，一隻手拍在他肩上，一隻手拍在男人肩上說：“你們有問題去外面解決，不要影響到其他客人。”
場面僵持着，男人氣憤地甩開了陳曦的手，王洋也放開了男人的手，男人摸了摸自己的手腕對陳曦說：“從你閨蜜的朋友圈看到你來大理了，我們也都過來了。”
“你們 ？”陳曦皺了皺眉。
“對，還有我爸和你爸。大理這邊挺美的，在這邊結婚挺好的。”這個男人的話，使某人的心突然抽動了一下……
陌生的男人從頭到腳打量着王洋繼續說：“我們跟他們這種人不一樣，我們的事情是沒辦法由自己決定的。”
王洋低着頭一言不發，看着自己從頭到腳穿着一身不到300塊的廉價貨，聽到這個男人的話更是無言以對。
“我不是一個不識趣的人，今晚的事我就當沒發生過！但是明天過後，我不想再見到你們兩個在一起。”男人說完轉身就要離去。
“你愛她嗎？”王洋也不知道爲何這麼問這個即將和陳曦步入婚姻殿堂的男人，或許是因爲陳曦的那一句“希望嫁給愛情”吧。
男人停止了腳步，皺了皺眉看着王洋認真地說：“我曾經也有一個摯愛的人。”話音落便頭也不回出了酒吧的門。
“你沒事吧？”王洋問向陳曦。
“你說呢？”陳曦向王洋翻了個白眼：“沒心情，不喝了！”
王洋依然像個跟屁蟲一樣走在陳曦的背後，忽然之間感覺自己可以保護這個女人，又同情她雖然有錢，卻也很可憐。如果在陳曦不會打他的情況下，他真的很願意從背後抱住她。給她溫暖，給她勇氣。他這樣想着，雙腳不自覺的走快，雙手也慢慢張開想要抱住眼前這個瘦弱的背影。就在他們之間的距離只有不到半米時，陳曦突然轉頭：“王洋，你說自由的定義是什……”看到在她身後擺着奇怪姿勢的王洋本能地退後了一步：“你……要幹什麼！”
尷尬的王洋一時不知道怎麼回答她，環顧四周，發現他們已經走了很久，走到了洱海邊。於是就乾脆把雙臂展開：“我在聞洱海的味道！”
“洱海什麼味道？”陳曦也把身體轉向海邊，做出跟他一樣，雙臂展開，擁抱洱海的動作。
“自由的味道！”
“你還沒回答他的問題，你眼中的自由是什麼？”
“他眼中的自由就是隨心所去，隨遇而安。”王洋望着洱海，說道。
“隨心所去……隨遇而安……嗎？”陳曦突然笑了，笑得聲音很尖銳、很嘲諷，彷彿就是在笑她自己。王洋沒有再說話，任憑她的笑聲刺痛着她自己，也刺痛着他……
“王洋，你冷嗎？”陳曦輕聲對他說。
“恩？什麼？”他一時沒反應過來陳曦話裡的意思，她就向他的懷裡撲了過來……他有點受寵若驚，但當王洋反應過來想抱住陳曦的身體時，她卻說：“別動！”
王洋雙手停在半空中尷尬地站着，陳曦的頭靠在他的胸口，雙手抱着他的身體，好暖和！好像反過來是她在給他溫暖，給他勇氣……
“王洋，你願意帶我走嗎？”陳曦又問了他在酒吧時沒有回答她的話。
“我可以帶你走。但是，你放得下嗎？”
陳曦沉默沒有回答，王洋望着對面燈火闌珊的大理古城，鼓起勇氣對陳曦說：“明天下午4點，我在這裡等你。如果你要走，我就帶你走！如果你要留下來結婚，那我祝福你……”
他們在洱海邊分開。這一夜，輾轉難眠……
租賃的房間還剩幾天就要到交租金的日子，而王洋也沒有錢來付接下來三個月的租金了，索性把所有的錢加滿了油，準備出發去另一個城市。至於陳曦……如果可以的話，他實在是不想看到他們在大理結婚更不想去參加他們的婚禮。
王洋向登山包裡扔着一些日常用品，腦子裡總是迴盪着陳曦的那句“你願意帶我走嗎？”
中午王洋又去陳曦喜歡的那家蛋包飯，吃了個午飯，如果能再遇見就好了！他騎着摩托車，從中午就一直等在洱海邊，幾個小時過後，地上的菸頭已經快成堆了。
王洋已經看了無數次時間，從前覺得時間過得很快。今天卻不知道怎麼，幾個小時的時間彷彿過得像幾天。今天午後的太陽很大。他不知不覺的趴在摩托車把上睡着了。吵醒他的，是一箇中年男人的吼聲。
“陳曦，你給我回來！”
他睜開朦朧的雙眼，看到一個女人揹着一個誇張的大包向他“飛奔”過來。因爲高跟鞋跑不快，她還把鞋甩到了洱海里，光着腳，流着淚，向他跑過來。
更遠方，還有一個身影，穿着風衣，但是並沒有追過來。
“王洋，快開車！”陳曦跳上摩托車。
“可是……”他回頭看了看還在追過來的人——應該是陳曦的爸爸！
王洋有點不知所措，並沒有立即發動油門。
“王洋，你他媽的快開車啊！不是說好帶我走嗎！”陳曦的情緒特別的激動，掄起拳頭直接捶向王洋地後背。
王洋咬了咬牙，油門“轟”一聲響起，車像箭一樣飛了出去……
“爸，對不起，我走了！”因爲喊的太用力，陳曦的嗓子已經沙啞了起來。
王洋不知道此刻陳曦的爸爸是否還在追，他能做的只是繼續加速……
“閨女!”
“注意安全！”
我們離陳曦的爸爸的距離越來越遠，以至於最後都差點沒有聽清這句話，陳曦也控制不住情緒開始嚎啕大哭起來。
王洋默默地加着油，任由這個女人的眼淚他浸溼他的後背。隨着時間的流逝，摩托車的速度越來越快，後面陳曦的嗚咽聲也越來越小。今天大理的晚霞灑在路上，染紅了雲彩和大地，很美！是個出發的好日子！
“我們去哪？”王洋輕聲的問。
“西藏吧！聽說那裡是離天堂，最近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