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夏葉幾乎一直站在暗處,這時候因爲旁邊有學生出入,她突然站到光亮處來,卓沫沫這才認出她來。
她暗中觀察葉夏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也曾許多次見到葉夏和夏葉在一起的時候。他們會一起上學,一起回家,很多時候,只要葉夏在,眼前的這個女生就也會在。起初,她還曾經因爲他們之間旁若無人的親密而覺得心裡難受,結果第二天就有人告訴她,那個女生是葉夏的妹妹。妹妹麼?她當然放下心來。
夏葉乍聽得卓沫沫這麼說,臉色也是一變。她開始矛盾,可還是生硬地點了點頭,承認了卓沫沫的說法。但她心裡五味陳雜,像東西打翻了,潑出來的什麼都有。
卓沫沫眼前又是一亮,低呼出聲:“葉夏!”
夏葉心裡一慌,身子哆嗦了一下,她回過頭去,果然葉夏從她身後走出來。
雖然是那麼暗的地方,他的眼睛卻亮如星子,灼灼地盯住她。葉夏把夏葉的慌亂,失措,還有她眼中的矛盾全部收在眼底,他嘴角抿得緊緊的,整張臉都像是一塊冰般。她就這麼迫不及待的要澄清他們不可能發展成戀人嗎?
他幾乎控制不住自己,真想把她拉過來,用實際行動來告訴她他絕對不會把她當妹妹!
空氣突然間像是成了固體,重得嚇人。
而且好冷,比外面的溫度肯定要低得多。
他看都沒有看她們三個一眼,從夏葉身邊越了過去,走進另一片黑暗裡。
夏葉攥緊拳頭,指尖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心臟的跳動。
剛纔的葉夏好可怕……籠罩着陰霾的臉色,好陰沉,他漆黑的眼眸裡還跳動着怒火。
雖然不明白他爲什麼那麼生氣,但她還是好難過,恨不得狠狠地罵自己一頓。
夏葉,你這個笨蛋,你真是個笨蛋!你這個差勁的傢伙,不想承認的事,就別承認啊!
被嚇到的人不止是夏葉,她身邊站着的卓沫沫和林丹丹都因爲葉夏帶來的壓力而不敢吭聲。她們互相看了看,然後就從走廊離開。
只是,在離開前那一刻,卓沫沫回頭看了眼夏葉。
夏葉依然靜靜地站在原地,抿緊了脣,眼裡全是她看不懂的神色。
卓沫沫忽然有種害怕的感覺……葉夏和夏葉方纔對視的那一剎那,他們自成他們的世界,她自己好象根本找不到縫隙去插入。他們……真的是兄妹嗎?
那天晚上,是葉夏第一次沒有等夏葉,也沒有和她事先說一聲就先行離開。
夏葉收拾好書包,擡頭環顧教室一週,人都走得差不多了。空空蕩蕩的教室,讓十一月的月底,溫度彷彿又低了幾分。夏葉搓了搓胳膊和手,真的好冷。她習慣性回頭的時候,沒有看見葉夏,就知道事情不妙了。他從來沒有這樣扔下她一個人回家過,是不是表示,今天的他不是一般的生氣?
可她還是慢手慢腳地收拾着書包,神情有些木然。
無法挽回什麼吧,因爲,她連他爲什麼生氣都不明白,只隱約覺得……是爲了她又一次說自己是他妹妹。
她是他妹妹這點,真的讓他這麼生氣麼?
她就這麼……讓他不屑麼?
有什麼東西呼之欲出,可是她逃開了。
陌洛在她耳邊喊了幾聲,她纔回神。
“你怎麼了?心不在焉的。”陌洛關切地注視着夏葉,酒紅的鬈髮從肩頭溜下來,垂到胸前。
夏葉扯扯嘴角:“沒什麼。”她不想讓低落的心情傳染到陌洛那。
陌洛突然一把抓過她的手握住:“夏葉,有什麼都可以告訴我,沒關係的啊!”
她的眼神中那麼真切的誠懇和關心,讓夏葉感覺一股暖流流遍全身,她回握陌洛的手:“我真的沒什麼。”她背起書包,向教室外走去。
夏葉還沒走到門口,陌洛的聲音再次響起。
“是因爲你的漂亮鄰居,對嗎?”在教室的一片寂靜中,陌洛的聲音聽在夏葉耳裡忽然顯得有些陰森。她慌張地轉身,看向陌洛。陌洛如同洋娃娃般的臉上罩上了一層寒霜,垂着眼睛,讓夏葉看不見她的眼神。
心怎麼這麼慌呢?陌洛,現在的陌洛她從未見過,那麼陌生!
“我不會讓任何人欺負你的。”喃喃的低語如同發誓,陌洛擡起臉時又是一臉燦笑。
夏葉只看見她的嘴巴動了幾下,卻聽不清陌洛在說什麼。
等夏葉眨眨眼,陌洛彷彿又回到從前,她該放心了。可是,她怎麼一點都沒有鬆了口氣的感覺,反倒是更加不安呢?
在岔道口和陌洛說完再見,夏葉朝着自家的方向走去。
地上,是自己一個人的影子,孤零零的。
哎,她嘆口氣,平時都是同葉夏一起走這段路,總是很快就到了。今天這路,格外的長呢!
夏葉邊走邊數着腳步,一、二、三、四……
篤篤的腳步聲在夜晚那麼清晰。
一個數腳步,好寂寞。
街道兩旁的樹影,在牆壁上班駁成一片陰暗與光亮的交錯。路燈是暖和的淡黃,旁邊也有住戶的燈光,有許多顏色。今天沒有風,卻還是不時有葉子在她面前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