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夏卻問:“老師,您找我們來到底爲了什麼?”
“咳咳——”班主任一下子沒反應過來,正喝水就嗆到了,他沉下臉:“葉夏同學,我是要你們注意,不要早戀!”
“老師,我們沒有。”夏葉連忙澄清。
“沒有?”視線穿過茶色的黑框鏡片在他們倆身上掃了個來回,“你們沒有?你們不是兄妹,卻一向同出同進,還不叫戀愛?”
夏葉汗顏,她和葉夏也的確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
“這次先和你們說一聲,如果還這樣,我就會請你們的家長來學校!”撂下話來,班主任放他們出去。
三月底的陽光沉默地照下來,紅葉李深紅的葉子間掩映出細小的白花,風吹過,花瓣飄散,落了一地。
夏葉苦笑:“我們什麼時候戀了?”
葉夏的苦笑如出一轍:“也許,在那些大人眼裡,我們已經戀了吧。”
夏葉忽然掀眉:“你都沒有說過喜歡我,怎麼算是戀愛呢?”
“你也沒說過。”
“我們都沒有說過啊!”
在男孩和女孩的心裡,至少要對彼此說過喜歡,才能夠算得上是戀愛啊!
“怎麼辦?”夏葉又問。
葉夏只能搖頭,現在才高二,如果被認定了什麼,不管他們說什麼也不會有變化吧。其實,喜歡這樣的感情,的確是需要認真的。但他們倆,都會認真的,不是嗎?未來的路還那麼長。可是彼此之間一定會攜着手走下去的,不是嗎?
“夏葉,你,那時候很害怕別人的目光麼?”葉夏想起他的擔心,現在總算有機會問出來了。
夏葉身子猛的一頓,他……竟然注意到了。
當時的她真的很害怕啊。
她完全沒有任何技巧的轉移話題:“天氣很好呢——”卻被他打斷了:“你知道我在問什麼。”語氣很嚴肅,嚴肅到,讓她心驚。
她無法不去面對他的問題了。
夏葉斂眉,垂肩,目光裡悲傷浮動,似乎仍心有餘悸。
“那時候,我上高一。你知道我們班有個叫陸曉的吧?他和我是初中同學,我們那時候關係非常的好。”夏葉扯起脣笑了笑,側身讓過一位路人,開始了自己的回憶。
那時候,他們是這麼要好啊。
陸曉也很關心她,總是提醒她沒注意到的方方面面。
夏葉眨了眨眼,拂去一滴淚珠。
“高一下的時候,那天是我的生日……我記得很清楚。那天天氣很好,我的心情也很好。陸曉他,他作爲生日禮物送了我一本書。那本書很漂亮很漂亮,而且是我向往已久的書,我很喜歡,我把這本書當作自己的寶貝。不僅是因爲我喜歡,而且因爲這是他送的,是我們倆友誼的象徵啊!然而沒過兩天,他卻莫名其妙的……當着全班同學的面,對我發了很大的火,還罵了我……”她捂住耳朵,像是回憶起那一幕,瑟瑟發抖。
葉夏把她摟住,輕拍她的肩,她才漸漸恢復平靜。
沒有辦法,只要一想到那段時光,她就覺得好難過。
原來,心裡的傷痛只是小心的隱藏了起來。
久而久之,連自己都以爲自己忘掉了。
當它們浮起來的時候,她才知道,沒有,根本沒有忘記。
那些傷痛,還那樣清楚地印在那裡。
那時候的陸曉,罵的話,其實她也記不太清了,只記得很難聽。對這些,夏葉沒有什麼感覺,她只是沒想到,那個一向有禮貌的溫文爾雅的男孩子,那個她一直覺得像陽光般燦爛和煦的男孩子,那一天怎麼會發那樣大的火,那樣口不擇言地罵出許多不堪的話來。
她不明白,到底爲什麼。
可是她知道,從那時候開始,他們的友情將不復存在。
“最後,他當着我的面,也當着班上一些同學的面,把送給我的那本書,撕成了碎片……”
夏葉突然推開葉夏,面對着他站着,細長的劉海下,她的眼睛帶着些迷茫,臉上卻露出一個甜美卻有些哀慼的笑來:“你知道嗎?書的碎片,在空中飄的時候,很美,很美……”但是,看着這些的人卻有多麼傷心。這句話,留在心裡,刻出一道一道,傷痕累累。
她從那時候起開始討厭圍觀者看戲似的目光,他們都置身事外,卻看着不屬於他們的事。帶着或者好奇,或者有趣,或者幸災樂禍的神情。
她真的很討厭這樣。
也許,不僅是討厭,還有害怕,她害怕那樣的目光再一次落到自己的身上。
所以連帶着,她也不喜歡別人將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
即使,是與那截然不同的注意力。
葉夏低低的開口:“你記得,我說過,我會保護你。”
夏葉頷首,是,她記得。
她願意相信他。
地面上的花瓣被風吹地飄起來,低低地在空中打着旋兒,紛紛揚揚,翩翩如同蝴蝶飛舞。
“好漂亮!”
因爲葉夏的關係,夏葉沒有長久地沉迷在那樣的情緒裡,注意起一旁的景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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