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練雖然非常順利,大家的心情卻越發的沉重了,海神7沿着阿曼國的海岸,緩緩的向亞丁灣駛去。
二副爲了防止海盜,跟大副商量了一下把航線畫的貼近岸邊,有的時候在駕駛臺甚至能看到對岸的建築。
“二副,你知道嗎?我們做船員最首要的任務就是給船東儘可能的省錢!你看看你畫的航線,要多消耗多少燃油?再者說了,貼着岸邊這麼近,危險太大,擱淺了怎麼辦?你把航線給我改一下,做到經濟實用!”船長首先對二副發難。
“船長,咱們貼着岸邊走的話,海盜不敢襲擊我們的。”二副有些爲難的對船長說。
“老二!你們不要整天把海盜掛在嘴邊!行船七分險,你覺着危險你就別幹了。”船長斜着眼睛看着二副。
“我馬上改,馬上改。”二副臉色雖然很難看,但也不敢去反駁船長。
船長還是坐在引水椅上,耷拉着腿,一股跟年齡不符的放蕩不羈的樣子。
二副重新更換了航線,海圖縮小後,可以看到我們的航線像一把尖刀一樣,插入亞丁灣的心臟。
進入亞丁灣的第一天,已經收到三條船被海盜騷擾的航行警告,慶幸的是有兩條船逃掉了,一條船被美國海軍救了。
我們船的右舷還有一條船並肩航行,也算是在茫茫的大海中有了一個伴,可惜那條船掛的是蒙古國旗,我們巴拿馬國都沒來軍艦護航,何況蒙古這個連海軍都沒有的國家,所以我們也不指望能跟在他們後面沾點小光了。
掛蒙古旗的船叫富海輪,一聽名字就是中國船東。
近些年來,中國的船東爲了逃避賦稅,能夠不受政府管制自由定製運價,特地把船舶轉移到外國登記,所以100條中國船裡面,有三分之一都掛着外國國旗,什麼巴拿馬啊,巴哈馬啊,黎巴嫩啊,柬埔寨啊,掛這些旗的船甚至都沒有去過自己的船旗國,還有些更變態的比如富海輪,居然掛了一個蒙古國旗,一個連港口都沒有的國家。
我跟富海輪三副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他們船居然爲了省錢連
保安員都沒有登輪,這是不符合國際海事規定的呀。
“我感覺我們公司把我們放棄了。”富海輪的三副很悲觀。
“聽船長講,公司買了鉅額的保險,估計就等着船被海盜抓住呢,我們船是76年的,都快趕上我爹歲數大了,都屬於報廢期了,公司巴不得出點事兒騙點保險呢。”富海輪的三副在電話那頭滿腹牢騷。
富海輪的航速實在是太慢了,兩個人說了三個多小時,我們已經在他們前方20多海里了,高頻的信號也開始慢慢變弱,他們也漸漸在雷達上消失了。
“老三,怎麼樣?”不知不覺已經中午12點了,二副上來接班問我。
“二副,這是我班收到的航行警告,已經三條船被海盜騷擾了,不過海盜都沒登上船。”我有些憂慮的對二副說道。
“這不是好事兒啊老三!海盜連續失敗了三次,肯定不會罷休啊,一定會越來越瘋狂的,要是能劫住一條就好了,那樣的話海盜就顧不上咱們海神7了。”二副遞給我一支菸,沮喪着說道。
我正準備拿火機點上煙,新的航行警報又響了,緊接着自動打印了出來,二副慌忙的拿了起來,我趕緊把頭湊過去。
“巴拿馬籍油輪海洋之星在北緯N13°02′6.32″東經E47°52′12.07處遭遇海盜,被護航的中國艦隊營救,沒有人員傷亡,海盜船遭到驅逐,此經緯度方圓30海里都是海盜活躍區,請過往船隻注意安全。”
二副拿着打印出來的航行警告,來到海圖跟前,用尺子標註了一下。
“老三,這個點正好在咱們航線上,明天這個時候差不多就到了。”二副看了我一眼之後說道,眼淚都要掉下來了。
“你們兩個怎麼了?”船長吃過午飯從側門來到駕駛臺,看到我跟二副一臉愁容的站在海圖室裡。
“船長,剛收到的航行警告,有條油輪在這個經緯度遭遇海盜,我們船正好經過這個點。”二副把航行警告遞給船長,沮喪的說道。
“給我這玩意兒幹什麼,我又看不懂。”船
長擺手把航行警告推了回去。
“這樣更好了,海盜不可能在同一個位置搶劫的,他們又不是傻子,我們按既定的航線跑就是了。”船長一臉無所謂的樣子。
吃完午飯,我把駕駛臺發生的事兒告訴老九。
“嫩媽,這老頭心真大。”老九聽完後也感覺有些不可思議。
“九哥,你說咱能碰到海盜不?”我很認真的看着老九,畢竟他已經在海上漂了20多年,有的時候他都能預感到什麼。
“哎,嫩媽不好說呀。”老九搖搖頭,點了一支菸。
“嫩媽老三,咱出了阿拉伯海連點風浪都沒有,”老九忽然拉開舷窗窗簾,“有風有浪多好,海盜船都不敢出來,你看看現在,海面跟面鏡子一樣,真嫩媽碰到海盜,也是天意呀。”老九嘆了口氣指着舷窗外面的海面。
“完了!”我心裡咯噔一下,老九的直覺一向很準。
吃過晚飯,大副安排人員值海盜班,阿拉扎克提着槍領着一個卡帶在船頭來回巡視着,瓦扎哈特則站在中桅樓上不停的觀察着四周的情況,倆人都戴着大大的墨鏡,遠遠看上去倒有些美國大片中救世英雄的風采。
我跟老九還有機艙幾個哥們在船尾值守,幾個人無聊的抽着煙,看着螺旋槳攪起的浪花。
“嫩媽二鬼,咱這次要是碰到海盜,嫩媽你人生也算完美了吧,泰國打過黑社會,嫩媽索馬里還揍過海盜,回家人家不得羨慕死你呀。”老九調侃二鬼道。
“你們錢都藏起來了嗎?趕緊把錢都藏起來,萬一海盜真上來了,最起碼還能把自己的錢保住。”二鬼不顧老九的嘲笑,對我們說。
“嫩媽二鬼,人都死了,要錢幹什麼,寫封遺書纔是關鍵。”老九露出一臉的鄙視。
時間真的可以沖淡一切,我想起上一次從印度開往莫桑比克,途徑海盜區時寫的遺書漂流瓶,裡面的女主角還是娜莎,而現在我卻一點一點的淡忘了她,甚至都想不起來她的樣子。
回到房間,我嘗試着去寫一封遺書,但是卻不知道該寫給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