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就是幾個小流氓,”我籲出一口煙霧,笑了一下道,“又不是什麼驚天動地的事?我要不要芝麻大點的事都要向你彙報?”
周小北的態度跟周映雪完全不同,他點了支菸吸着,朝我走上來,衝我豎起大拇指,笑看着我道:“不錯!一對三!看來你的功夫還真不差!”
“小北!你給我閉嘴!”周映雪快步走上來,怒視着我說,“多危險你知道不知道?是不是你跟蹤的事,被阮氏兄弟發現了?”
“怎麼可能?”我看着她,笑了一下道,“如果被發現了,我早跑路了!還跟你們在這裡舒舒服服吃美味血鴨!”
“到底是怎麼回事?”周映雪緊看着我問。
我知道她之所以在意這件事,是因爲她在意我的安危,她之所以生氣,還是因爲在意我的安危。
看來現在也糊弄不過去了。
我就把昨天跟幾個流氓在這裡大打出手的前後經過都對她講了一遍。
“雖然你跟蹤的事,阮氏兄弟還不知道,但以後出門還是要多留個心知道嗎?”周映雪緊看着我說,“還有,最重要的是,遇到什麼事,記得向我彙報!這麼大的事,你竟然嬉皮笑臉就過去了!如果不是今天無意中聽到,我還被矇在鼓裡,你還把我當回事嗎?”
“以後一定彙報!”我笑着點點頭道。
“那你不許再騙我!”周映雪說。
“好!不騙你!”我點頭道。
女人的嘮叨最讓男人心神不寧了,我當時面對幾個流氓,也沒有這麼心神不寧過。先息事寧人吧!
在我的反覆保證下,周映雪對我的態度還算滿意。
我們仨一路朝街巷出口走去。秋陽下的街巷,人來人往,富有生活的氣息!在市區的主幹道上,體現的卻更多商業氣息。
這裡頭自然沒法停車了,所以我們的車都停在接巷扣一棟大廈的側面的停車帶上。
出了巷口,大家各自上車。
周小北臨上車時,突然又笑着朝我走過上來。我和周映雪都看着他,不知道他忘記什麼事要講了。
“那個,阿默,”周小北徑直走到我的駕駛座邊上,低頭笑看着我道,“你能教我鐵指功嗎?”
“拜託,”我擡頭看他,“哪有什麼鐵指功?那是少林功夫,少林二指禪!”
“你教我吧!”周小北衝我嘿嘿一笑道。既往那一副兩代功臣之後的高貴氣象已然不見,“咱們算是兄弟了吧?”
“我們怎麼能算是兄弟?”我故作不解地看着他道。
“一起喝過兩次酒了,還不是兄弟?”他看着我道。
“那是酒肉朋友好不好?”我擡頭看着他道。
非往死裡喝纔算是兄弟是吧?
“好吧,”周小北看着我道,“我知道我之前對你有所不敬,但從這一刻起,我們就是哥們了!你丟句痛快話,願不願意交我這個朋友?”
他看着我,朝我伸出手來。
“不願意!”我直視着他道,旋即一笑道,“不過,如果以後不再激我喝白酒,我還是
可以考慮的!”
有個刑警大隊副大隊長的哥們,是不是應該很牛逼,沒事帶幾個狐朋狗友上街調戲調戲良家婦女,應該也不怕有人管了吧?啊哈哈哈!
周小北一愣,旋即笑着伸手拍拍我的肩膀道:“兄弟!今天是我的錯,這叫不打不相識!”
他熱情地朝我伸出手。
我伸手握住他的手,“最緊要的是,你要抓緊時間把這案子破了,也給我前些天的跟蹤劃上一個圓滿的句號!”
“那當然了!”周小北伸手用力拍拍我的肩膀,笑笑道,“你的功勞誰也抹殺不掉!這案子結了,到時候你是功臣!”
“功臣就算了!”我摸着鼻子,笑着擠兌他道,“我面前站着兩代功臣之後,我哪敢稱功!”
周小北哈哈大笑起來,伸手指着我道:“有空到我辦公室坐坐!出發!我護送你們回公司,保準沒任何一個交警敢攔你們!”
說着他大步流星地走向了他那輛停在前面的匹茨堡灰色的吉普車。
吉普車駛出去後,周映雪的白色寶馬緊跟着駛了出去。我駕駛黑色奧迪最後駛離了停車帶。
周小北護送我們回到了美辰大廈樓下,一路上,沒有任何一個交警敢攔我們。別說喝多了能酒駕,這個社會只要有背景,撞死人都可以給自己找個替死鬼!
我和周映雪把車開到了美辰大廈的地下停車庫,周小北已經駕車回去了。
“阿默,”周映雪從寶馬車走下來,對我說,“你回去休息吧!這幾天跟蹤一定很辛苦,我放你半天假調整一下!”
我愣了一下,隨即就點了點頭。
其一,我喝了這麼多酒去公司,滿身酒氣,就算我還能堅持下午的工作,影響也不好!
其二,我還可以回去陪陪張娜,不知道今天唐糖有沒有去彩虹小區?
次日週六,真是天遂人意,今兒是個難得的好天氣,秋高氣爽,一掃前些日子的陰冷天氣,氣溫升高了好幾度,深秋裡竟有點初夏的感覺!
我懷着喜悅的心情起了牀,叫醒張娜。有人說一個人過得幸福不幸福,就看他早上醒來是什麼心情,如果他能每天懷着愉快的心情起牀,那他的日子就是過得幸福的,因爲一醒來腦子裡想的都是些快樂的事情。如果一醒來,腦子裡就是些理不清的煩惱,他肯定是不快樂也是不幸福的。
我們趕緊洗漱,哼着小曲做了早點,等張娜洗漱完畢,我們一起吃了造點。
上午九點,我們準時出現在彩虹小區大門口,藍月已經立在那裡等我們了。
今兒個她穿一身淺藍色破洞牛仔褲,上身是一件長袖亞麻色韓版上衫,背一個米色布藝斜肩包。很素雅,很文藝風。
果然凡事都是在對比中呈現出效果,面對藍月,張娜今天的穿着則顯得缺乏活力。
卡其色短褲,淺灰色薄針織上衫,頭上隨便罩了個黑色棒球帽。
我停下車,藍月打開車後門坐了上去。
我回頭衝她打趣道:“有同性沒異性,寧願坐後座,也不坐我身邊!”
張娜很自覺,一上車就上了後座,爲的是騰出副駕駛座給藍月坐。但藍月直接上了後座,坐在了張娜身邊。
“不跟臭男人坐一起,”藍月衝我俏皮一笑說,“我要跟娜娜坐一起!”
“行!”我笑着伸手指着她道,“你傷透了我的心!”
我敏銳地發現藍月的氣色有點差,雖然她精神頭不錯,給我的感覺好像是從上次感冒後到現在,她一直沒徹底恢復過來似的。
我看着她問:“月兒,最近創作不順利嗎?熬夜了嗎?”
“沒有呀!”藍月笑看着我說。
“身體不舒服?”我摸了下鼻子問。
“其實還好啦,”她笑了一下說,“就是有點胸悶氣短,最近也不知道怎麼了,自從上次感冒後,每天晚上躺在牀上都感覺有點胸悶氣短,要麼被憋氣憋醒的,要不就是被噩夢嚇醒的,總是夢見自己溺水的場面!”
“是不是生病了?”我緊看着她道,“要去醫院檢查一下才行!按照中醫的理論,只要感覺到身體不適,這就是疾病的徵兆……”
“噯噯!”張娜伸手拍拍駕駛座,衝我說,“你說話吉利點行吧?”
“好吧!”我捏着鼻子笑笑道,“怪我烏鴉嘴!”
中醫是治未病,西醫是治已病。單從這一點上說,我就覺得中醫很科學!
我踩下油門,黑色奧迪駛出了彩虹小區的大門。
十幾分鍾後,我們就到了梅嶺山莊的南大門。
梅嶺山上並非處處都是楓樹林,只靠近南邊的半山腰是楓林地帶,每年此時,就是市民們上山賞楓葉的時候。
站在山下的停車場,擡頭就能看見半山腰上已經是層林盡染,在秋陽下,就像一副古代水墨山水畫。
此情此景,激發了我的詩意,我不禁笑着吟道:“停車坐愛楓林晚,霜葉紅於二月花。”
藍月心情很好,也笑吟了一句:“扶桑正是秋光好,楓葉如丹照嫩寒”,是魯迅寫的一首送別的古體詩。
“娜娜,你也來一句吧!”我從後視鏡裡瞟了她一眼,哈哈一笑道。
我的笑又嘲弄她的意味,我知道她讀書不多,尤其是古典文學,她所知就更是了了。
“好呀!”張娜瞟我一眼說,“別瞧不起我!”說着她眼珠子上瞟,作思索狀,“有了!沈默你給我聽好了!花謝花飛花滿天,江楓漁火對愁眠……”
我回頭跟藍月面面相覷,旋即我倆都噗嗤一聲笑起來。
張娜看看我,又看看藍月,蹙眉道:“笑什麼呀你們!我念的不對嗎?”
“對着呢!”我摸着鼻子邊笑邊道,“就是亂點鴛鴦譜了!哈哈哈!”
“哪唸錯了?”張娜瞪着我說。
“我開車!你讓月兒告訴你吧!”我笑道。
“花榭花飛飛滿天,紅綃香斷有誰憐?”是林黛玉《葬花詞》裡的句子,“月落烏啼霜滿天,江楓漁火對愁眠”,是唐朝張繼《楓橋夜泊》裡的句子!這丫竟把不同朝代不同古詩裡的句子湊活在一起了!跟她平時亂說成語一德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