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並不可怕。
初中沒畢業,鄒兆龍就出來混,什麼樣的場面沒見過?可以說,當出來混的那一天,他就當自己已經死了。他不怕死,可這樣讓自己的兄弟給砍死了,他是真不甘心啊,連死都不瞑目。
咔嚓,噹啷,噗通……
一連串兒的聲音響起,鄒兆龍沒有感覺到身上有什麼痛楚。怎麼會這樣?他睜開了眼睛,就見到剛纔要幹掉自己的幾個人,都已經倒在了地上,而龐胖子,讓一個身着圓領中山裝的青年,一腳給踹翻在了地上。
跟着,那青年一腳踩在了龐胖子的胸膛上,回頭衝着鄒兆龍問道:“鄒老闆,你沒事吧?”
“賈少?”
“你打算怎麼處置他們?是要他們的命,還是要他們缺胳膊斷腿的?”
“這個……”
鄒兆龍撕破了衣服,勒在了刀口上。他這麼略微沉吟的剎那,可是把龐胖子和那幾個人給嚇壞了,他們的眼淚都要下來了,哭着道:“鄒哥,是我們鬼迷心竅了,看在曾經兄弟的份兒上,你放我們一條生路吧。”
鄒兆龍深呼吸了幾口氣,擺手道:“你們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們。”
“謝謝鄒哥,謝謝鄒哥。”他們道着謝,卻都眼巴巴地望着賈思邈,沒有一人敢逃掉。
“賈少,你就放了他們吧。”
“鄒老闆,你知道嗎?你放了他們,很有可能就是縱虎歸山啊?”
“我知道,那我還是要這樣做。”
鄒兆龍道:“他們不拿我當兄弟,我卻一直把他們當做兄弟。他們這樣做,也是我沒有本事,不怪他們。”
賈思邈盯着鄒兆龍看了又看的,上去給了龐胖子一腳,罵道:“還不滾?”
龐胖子等人連頭都沒敢回,連滾帶爬的跑掉了。
賈思邈走過去,幫着鄒兆龍檢查了一下傷勢。刀口翻翻着,還在往出流淌着血水,幸好是沒有傷及到內臟。不過,這也要趕緊包紮,否則,非出事不可。
賈思邈道:“我來幫你縫合傷口,你能忍着痛嗎?”
鄒兆龍苦澀一笑:“沒事,儘管縫,這麼多年了,被砍過大大小小有幾十刀,還是第一次捱了自己兄弟的刀子……”
賈思邈點點頭,摸出了幾根銀針,刺在了他傷口周圍的穴位。又看了看時間,一針刺入了內關穴,這是子午流注針法,血液當即流淌緩慢了。賈思邈又摸出了針線,一點點,一點點地將傷口給縫合了,這才上藥包紮。
從始到終,鄒兆龍連吭都沒有吭一聲,豆粒大的汗珠順着額頭滴淌下來,連後背都讓汗水給浸透了。
這是條漢子!
賈思邈問道:“沒事了,你別做什麼大運動,把傷口給抻開就麻煩了。”
“謝謝賈少。”
“反正你這兒離滋陰堂也近,每天去滋陰堂換藥……呵呵,不收你錢。”
“錢一定要給你的,你救了我一命,我哪能還讓你再破費呢?”
“不是我救你,是你救了我啊。剛纔,你跟胖子等人說的話,我都聽到了,是青幫讓他們下藥,你沒幹纔打起來的。”
賈思邈點燃了一根菸叼在嘴上,問道:“我看你的身手不錯,就沒打算再幹點兒別的什麼?”
都是聰明人,不用點那麼透,鄒兆龍自然是明白賈思邈話語中的意思,這是要收自己呀?
鄒兆龍苦笑道:“我今年都三十來歲了,還沒有成家。我爹之前,老是說我不務正業,後來……跟一個幫會的火拼中,他們抓了我爹當人質,我爹……就這麼讓我給害死了。我答應我娘,找個媳婦,踏踏實實地過日子,再也不出去混了。”
“是啊,又有幾個人願意出來過那種打打殺殺的生活呢?都是被迫出來的。”
賈思邈拍了拍鄒兆龍的肩膀,起身離開了。
他的心中,很是惱火!
徐子器這人還真是陰險啊,剛纔在滋陰堂的門口,對自己那叫一個真誠,這都是來麻痹自己的,然後就在背地裡捅刀子。這要不是他想着去廚房給加點酒菜,還不能撞破這個陰謀,想想他的冷汗都流下來了。好險啊,好險,要是鄒兆龍在酒菜中下毒,非中招不可。
一旦,這些賓客們都中了毒,那滋陰堂也甭想再開下去了,賈思邈非攤事兒不可。
這樣,回來又吃喝了一陣,這些人終於是散去了。賈思邈和柳靜塵、師嫣嫣、葉藍秋等人從兆龍飯店出來,都已經是下午兩點多鐘了。在滋陰堂的門口,那些排隊的患者們,非但是沒有減少,反而是越來越長了。
而旁邊的養精坊,用門可羅雀來形容,最是恰當不過了。
賈思邈笑道:“師傅,你說,咱們就這麼回去了?人家譚門主也給包了紅包,還沒過來吃飯,怪不好意思的。”
柳靜塵的臉上就露出了古怪的笑容,問道:“你的意思是去養精坊看看?”
“是啊,往後低頭不見擡頭見的,在禮數上總要過得去。”
“走,過去瞅瞅。”
“等我幾分鐘。”
賈思邈跑到對面的街道,鑽入了滋陰堂。等到再出來的時候,他的手中已經多了一個禮品盒,顛顛地湊到了柳靜塵的身邊,低聲嘀咕了幾句話。柳靜塵橫了他兩眼,滿肚子的餿主意。
在養精坊的大廳中,只有幾個女孩子,或是趴在櫃檯上打盹,或是坐在那兒玩着手機。看到柳靜塵和賈思邈等人過來了,她們都是一驚,問道:“你們……要幹什麼?”
賈思邈笑道:“還能幹什麼?你們譚門主呢?”
“我們師傅不在家。”
胡媚兒從離間走了出來,見柳靜塵和賈思邈等人,不禁蹙了蹙秀眉,問道:“你們有什麼事情,就跟我說吧。”
賈思邈就將那個禮品盒放到了櫃檯上,很是關心的道:“哦,是這樣的,昨天,譚門主不是讓杜逢春把耳朵給咬掉了嗎?我們怕感染、或者是得破傷風什麼的,就給送藥來了。這藥可厲害,是宮廷秘製,當年淨事房在閹割太監後,就給太監塗抹這種藥物,叫做十全十補、超級特效一貼靈。聽到沒?一貼靈,貼上就見效。”
痔瘡啊?還貼上就見效?
打人不打臉,揭人不揭短,養精坊的這幾個女孩子都火了,這不是糟踐人嗎?她們的師傅是女人,又不是太監呢?胡媚兒的嘴角露出了古怪的摸樣。一個女孩子冷聲道:“請你們出去,我們養精坊有自己特製的藥,不用你們費心。這個什麼一貼靈,還是你們自己留着用吧。”
“真的很管用呀。”
“你們走不走?再不走,我們關門放狗了。”
賈思邈嘆聲道:“唉,你們怎麼能這樣呢?我們好心好意的……算了,算了,師傅,咱們回去吧。”
柳靜塵點點頭:“咱們滋陰堂的生意那麼忙,走吧。”
幾個人從養精坊走出來,就憋不住的笑,真是太過癮了。連師嫣嫣都有些忍俊不住,笑出了聲來。還什麼淨事房給太監用的,真是不明白他的腦袋是怎麼長的,有夠能瞎掰的。
賈思邈一本正經的道:“嗨,這怎麼能是瞎掰的呢?我說的都是真的呀。”
“誰信啊?”
“不信?要不咱們再回去?剛纔,那女孩子不是說關門放狗嗎?咱們把狗給抓住了,然後閹掉它……嘿,再把藥給塗抹上,你們看好不好使。”
柳靜塵笑罵道:“別亂說!賈思邈,你往後要注意形象,咱們滋陰醫派都是女孩子。”
賈思邈嘿嘿道:“是,我一定記住師傅的話。”
現在的滋陰堂,生意很忙,很忙。外面有患者排隊,裡面也有不少人在這兒抓藥,還有人特意去二樓掛的專家門診。師嫣嫣和葉藍秋等人去兆龍飯店了,就是妙真、妙玉等人在這兒坐診,生意是很不錯。
妙香笑道:“師傅,你們回來了。”
柳靜塵點點頭,問道:“怎麼樣?生意還不錯吧?”
妙香很是興奮:“好啊,好的不得了。師傅,照這樣下去,我們滋陰醫派就發了。”
柳靜塵橫了她一眼:“別淨想着錢,好好幹活。”
“是。”
妙香答應着,轉身要走,又回頭道:“師傅,我纔想起來,聞仁老佛爺和聞仁公子在這兒等你有一陣了,說是找你有要緊事。”
“哦?沒說是什麼事嗎?”
“沒說。”
“走,咱們過去瞅瞅。”
賈思邈道:“師傅,我們……嘿,過去方便嗎?”
柳靜塵瞪了他一眼:“少跟我扯,你要是不想去,就在外邊呆着。”
賈思邈慷慨激昂的道:“我必須去啊,要是他們敢欺負師傅,欺負咱們滋陰醫派,身爲滋陰醫派唯一的男人,我得頂上。”
妙香走在前面,柳靜塵、賈思邈、師嫣嫣、葉藍秋跟在身後,走了過去。
在一樓大廳中,就有招待室。推門走進來,聞仁老佛爺、聞仁慕白正在這兒喝着茶水。當看到柳靜塵、賈思邈等人進來了,聞仁老佛爺笑道:“柳門主,你們滋陰堂的生意真是紅火啊,恭喜恭喜。”
難道說,他們又是衝着那些藥櫃什麼來的?
柳靜塵不動聲色,呵呵道:“我們也就是剛開張,還不知道往後怎麼樣呢。”
“肯定會更好了。”
“聞仁老佛爺,聽妙香說,你找我有事情?”
“呃,是這樣的,我們家慕白想拜入貴派門下,望柳門主能收下他。”
“什麼?”
賈思邈剛剛喝了口水,直接噴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