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了儘量避免布條斷裂或者雜草灌木剝落導致我和姚雨桐墜落峽谷淺溪的風險,我們就在暫時棲息地附近找了些雜草樹皮擰成簡單的繩子拴在了周圍,這樣萬一發生險情的時候還可以在下落地過程中有個可以抓拽的地方減慢速度。可以說我們現在所處的這個位置就是我們最後的保障,一旦我們下落的時候失手沒有抓住這裡,那麼掉下峽谷淺溪之後我們只能等死。
死?我還從來沒想過這樣的選擇會這麼早出現在我的面前。看着姚雨桐把我的薄外套一點兒一點兒地撕成布條然後用雙手拉扯檢驗能否承受足夠的重力,我的心一陣刺痛。
“不是說好用你的那件襯衣嗎?怎麼變成跟了我幾年的外套了?”
“怎麼,這件外套是不是白菜送給你的啊,這麼捨不得。”
“唉……”女人變臉也太快了吧,昨天晚上還說自己什麼都不在意的,今天早上就開始拿這件事來壓我了。“那件衣服是我媽在我讀高三的時候買的,說是看我來來去去就那麼幾件窮酸衣服怪可憐的,最後在南江市那條有名的地攤一條街給我淘的,跟白菜沒有任何關係。”
“不是吧,你媽說那麼多最後就只給你淘了一件地攤貨?”
“我反正是沒有什麼意見,只不過穿久了有了感情,不想它就這麼告別我的青春了。”
“你肯定是懶得去逛街吧。”
“生我者父母,知我者姚雨桐。”不知不覺姚雨桐已經太瞭解我了,每當我想方設法算計半層樓或者其他人的時候她總能準確地拆穿我。每當我做什麼自認爲很隱秘的壞事的時候她總能當中拆穿我,現在想來爲什麼我昨天晚上會腦子一熱就跟她成了現在這種關係?我的自由呢,你死去哪兒了?
“出去以後我們去成都買幾件吧。”姚雨桐擡起頭突然笑着對我說道。她笑起來很可愛,是可愛,不是李鎮南和方話秋的那種美麗驚人。“你總是那幾件衣服,我早就想給你換換口味了。”
出現了,一個女人想要改造一個男人成爲自己理想中模樣的戲碼。
“唉,不用了吧。之前你不是買了那個超貴的維尼熊嗎,哪裡還有多餘的錢去給我買衣服啊。”
“你自己有啊。”我從姚雨桐的眼神裡看到了慢慢的惡意。糟了,不知不覺我好像上賊船了。
在實驗了所有的布條和繩結的結實程度之後,姚雨桐直接就站了起來,背對溝谷直面我們即將挑戰的陡坡。“我身體輕,待會兒就由我先上吧。”
“啊?”我趕緊上前抓住她的手,想要把繩子給搶過來,結果怎麼樣姚雨桐都不肯鬆手。“雨桐你把手鬆開。你腳踝受了傷,雖然只是輕微的腫脹應該沒什麼大的問題,但是上去的時候肯定用不上什麼力,會變得很危險的。我先上去,之後再用繩子拉你上去。”
“不,你右手受了傷,好不容易纔止了血,要是今天在用力的話傷口肯定會裂開的。到時候一個不小心沒忍住的話,你就會掉下懸崖,我絕對不要那樣。”
兩個相愛的人如果其中一個走了話那麼傷心的一定是另外一個留在世上的,他的人生或許在一段時間之後會慢慢變好,也有可能會一直生活在自責和後悔之中。我和姚雨桐都不想昨天才開始的相處在今天就結束,所以都想成爲先去冒險的那一個。
“嗯,現在是上午十點,我們還不用急着冒險嘗試。要不這樣吧,我們一直等到下午四五點左右,要是還沒有人前來救援的話我們再決定誰先上好不好?”
“嗯。”姚雨桐把布條放在了遠離我的一邊,始終不讓我有機會拿到。
不知道爲什麼,平日裡各種騙人方法挺多的我到現在居然對姚雨桐是一點兒辦法都沒有。難道人在戀愛之後真的會變笨?
時間就這麼一點兒一點兒地過去了,期間姚雨桐的手機也因爲電源耗盡而關了機,現在只有我的手機還有百分之十五的電。我就這麼看着自己的手機,希望它能在我最需要的時候響起來。
等待,呼喊,我和姚雨桐今天一天都在重複坐着這兩件事。中午的時候我們吃完了最後一點兒餅乾也喝完了最後一滴水,連同我一直都不敢解鎖屏幕的手機道最後也只剩下了不到百分之五的電。
下午三點鐘左右,我們依舊沒有等到救援。如果再這麼一直等下去的話恐怕連向上爬的力氣都快沒有了。爲了避免困死在這裡,我和姚雨桐必須做出決定靠自己脫困。
“我先上去。”姚雨桐站起來堅決地把布繩握在手中。
“嗯。”
“嗯?爲什麼你不跟我爭了?”額,女人的想法還真多,我跟她爭了也還是不行。
“你先上,我可以保護你。”
我不顧姚雨桐的安危了嗎?當然不是的。因爲後來我又認真地想了一下,如果是我遇到布繩斷了的話因爲體重的關係慣性肯定很大,掉落下來就算是拉到了那些事先佈置的草繩也可能無濟於事。但姚雨桐不一樣,她身體輕,本身繩子不容易斷,而且就算是真的最後斷了話,下來能拉到草繩是一個方面,我要是反應足夠快的話也可以用手抓住她。經過自己這麼一思考,我覺得姚雨桐先往上爬的成功率要遠遠高過我。
“那你可要保護好我哦。”
“嗯。”
姚雨桐雖然已經演習過好幾次扔繩子了,可是現在真這麼做的時候,因爲力氣和準度的關係卻無一例外全都失敗了。
“我不是故意的。”姚雨桐看起來有些急了,她的心思外人一眼就能看出來,所以我並不懷疑她。
正當我做好第二手準備去接替她的時候,突然間從幾丈高的陡坡頂部傳來了一個奇怪的老人家的聲音。
“你們終於要走了,能幫我把那幾顆草藥一起帶上來嗎?”
“哈?終於?”我和姚雨桐看着遙遠陡坡盡頭上蹲着抽菸的那位老人家久久不能釋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