釋巖說這是個偏僻的小島,在風青青看來,很不以爲然,每天都有大型的輪渡隔一個小時來回,還有一些小型的私人漁船,不時地穿梭在海水間,而對岸,就是漸漸興起的G城開發區。
下了輪渡坐上車,釋巖很是小心地將車窗玻璃全部搖起,深茶色的玻璃,像是一幅巨大的墨鏡,隔開了與外界的聯繫。
風青青的眼中,是一片茶色的世界,就連太陽,都變得沒有那麼耀眼,昏昏黃黃地懸在半空中。
開發區的變化很大,記得第一次踏上這片土地時,是自己被玉玲瓏誣陷醫療事故時,荒草叢生,垃圾滿地,到處倒是轟隆隆機器的轟鳴聲,那時,龍暉剛接手開發區不久,他說要把這裡建成一個繁榮昌盛的G城圖標。
那麼現在,他實現了自己的夢想,現在的開發區,早已經不能用一個繁榮昌盛來形容了。
寧靜悠遠的綠林間,別墅掩映,豪華的高爾夫球場,精緻典雅的度假會所,整齊一致的工業園區,最注目的,是那棟開發區辦公大樓。
風青青的心,忽然抖了一下,釋巖瞥了一眼她發抖的雙手,將車子停在一片濃郁的松林間,下了車替她拉開車門……
“下車吧,我在這裡等你。”
風青青吸了口氣,幾經忐忑,才姍姍下了車,釋巖遞給她一副墨鏡。
“我想你用得着。”
一副墨鏡,一襲飄逸的雪紡長裙,微卷的短髮,風青青站在人羣中,彷彿很普通的觀光客。
她不知道龍暉爲什麼把自己的訂婚辦得如此豪華,還特意在報紙上做了公示,只是特別註釋決不收紅包,以示避嫌。
說不失落是假的,她與他,不過是在別人的指責和家人的反對中,度過了短短兩個月的同居生活,最後以自己的黯然離開而告結束。
自己與他終究是無緣的,風青青望着花海中漸漸走過來的他們,手挽着手,穿過用玫瑰花編織而成的心形大門。
這樣的景
致,她在夢中嚮往了許多次,現在見到了,主角卻不是自己,她只是別人舞臺上豔羨的看客。
風青青想忍住的,可淚水還是浸滿了眼眶,透過墨鏡,那人的表情已經看不清楚,只有盛裝的水雲煙,似乎向她這裡望了一下,很快就又轉過頭去。
司儀是沐流風,一襲雪白的西服,與那人筆挺的黑色西服相比,似乎有點兒遜色。
龍暉,無論什麼時候都是那麼的耀眼,他在自己的訂婚典禮上,穿着黑色西服,短髮平頭,雪白手套,表情酷帥,雕像一般的神武。
這是風青青隱在人羣后,偷偷脫掉墨鏡後,看到的那人,這是她逃走後第一次偷偷看她,雖然仍舊悸動不已,可還是覺得與他的距離遙不可及。
與他,終究是無緣!
訂婚典禮似乎到了高潮,人聲喧鬧,嘈雜不斷,風青青黯然地轉過身。
“等一等,青青。”有人叫住了她。
此時,她已經遠離了現場,嘈雜聲漸行漸遠,這時候有人叫住她,必定是認準了她。
風青青又開始發抖,這聲音,她太熟悉了,是水雲煙。
“我們換個地方談好嗎?”
水雲煙緊走幾步來到她的面前,擋住了她的去路,四顧看了一眼,似乎忌憚着什麼,發現沒有人注意她們,拉了風青青隱在一叢濃郁的樹蔭之後。
“雖然那麼多人,可我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你,青青,你還好嗎?”
水雲煙站在她面前,表情沉靜。
青青就不同了,她明顯哭過,在她面前不便再戴着墨鏡,所以水雲煙看見了她紅腫的菸圈兒,雖然刻意裝飾了妝容,仍然看起來很憔悴。
“你……病了嗎?”見她遲遲不出聲,水雲煙又問道。
風青青聽不出她語氣中,到底是關切,還是害怕。
“我沒事兒。”她努力哽住喉頭,才說出這句話。
水雲煙似乎長長呼出一口氣,青青眨眨眼睛,認真地看着她,水雲煙更加美麗了,因爲愛情,女人都會比以前美麗,水雲煙的美,更是與衆不同。
“對不起,青青。”
風青青搖頭,她
想不出該怎麼迴應水雲煙的道歉,當然也明白她爲什麼對自己說對不起,這個女孩子,有着常人無法比擬的優越性,她與她,不能同一而語。
“青青,其實你也知道,我之前是選擇退出的。”
“是,我知道。”
“可是這次我不會了,我要與你競爭。”
“你已經得到他了,不必競爭。”
“不!”
青青愕然地看着水雲煙,素日沉靜而幹練的女子,眼眸中忽然漾起一抹淡淡的哀傷。
“他心中還有你,或者說他的心已經空了,是你……帶走了他的一切。”
眼淚,再次滾滾而下,青青想,自己這是高興嗎?還是悲慘之後的喜極而泣,不,都不是,她這是哭自己的懦弱。
“雲煙,我無法再面對他,再也無法面對他!”她哭着說,毫不掩飾自己的悲傷。
“所以我纔想和你爭,青青,你和他,都是千瘡百孔、遍體鱗傷的人,不適合在一起。”
“我知道,我都知道。”青青雙手捂住眼睛,淚水從她的指縫兒間流淌出來,滴落在堅硬的石板上,落地無聲。
她想,水雲煙是對的,她說的每一句話,都仿若尖刀一般腕着她的心,可是……她不恨她,如果有可能,她希望水雲煙能幫龍暉療傷,自己帶給他太多太多的傷痕了。
“對不起,我只能說對不起,青青,我不能在這裡呆太久。”
水雲煙說完,轉身就走,青青雙手握在一起,看着她美麗而堅毅的背影,這個女孩子,與自己終究是不同的,與她相比,自己就是田野間的苦菜花,而水雲煙,則是耀眼絢麗的牡丹國花。
“我不會再出現,水雲煙,再也不會出現。”她突然對着她的背影喊道。
這是一個情人,把自己所愛的人交付給情敵的真心話,她不能再愛了,再也不能愛了,就讓水雲煙代替自己守護那人一生吧。
水雲煙的腳步微停,這是一個美麗女人的自信,她不是替代品,否則自己的人生就太悲哀了,就像現在的風青青。
釋巖及時出現,看着心痛得彎下腰的青青,霎時紅了眼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