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黑字透過鏡子的反射讓林夏看的清清楚楚:林夏,你要是想活命,就不要參加宗族大比。
字很小,是那種平素裡不多見的繁體,筆跡之中可見寫字者的筆力很深。但這不是最關鍵的,最關鍵的在於,這些字居然都是寫在他臉上的。
右側臉上!
這一側半張臉上的空間,如同是寫字板一樣被這些字佔據了,遠遠的瞧着就好像林夏在右邊臉上刻上了刺青一般。
“嘶!”
林夏無意識的倒吸了口冷氣,只覺得一股寒意從脊背直接傳來,徑直刺到他心裡面,讓他整個人在一瞬間打了寒顫。
竟然有人能在我不知不覺的情況下,往我臉上寫了這麼多字?
他本來還想着這可能是夏晴兒她們的惡作劇,但這個想法旋即便被否定。不會的,晴兒她們根本不會開這樣的玩笑。
再說了從紫楓山莊出來之後,他一路都是開着車,如果是在這個過程中被人寫在了右臉上,汽車的後視鏡早就反射出來了。
呃?
林夏忽然身子一僵。
他記起來自己從大排檔來到郊區別墅這邊,也是一路開着車的,而且在路上他還不斷的通過後視鏡觀察着車後有沒有人跟蹤,結果並沒有發現有何異狀。
那也就是說,自己臉上的這些字是來了郊區別墅之後,到夏侯流蘇撲過來之前的這段時間裡,被人悄無聲息的寫上的。
可是在這段時間裡面,他幾乎是將念力感知擴展到了極限,而且夏侯流蘇也一直在四周潛伏着。卻不料在這種監控之下,竟然還有人能夠……
又是一個寒顫!林夏忽然有種很荒謬的想法:能神不知鬼不覺的做到這種事情——自己該不會真是撞見鬼了吧?
瞧見林夏臉色慘白,夏侯流蘇凝聲問道:“你怎麼了?”
“沒怎麼……”林夏擺了擺手,大口大口的呼吸了好幾口氣,這才讓繃緊的身子暫時放鬆了下來。朝着外邊指了指,兩人走到了客廳。
一屁股坐到沙發上,他還警惕無比的看了看四周,這纔將自己的猜測解釋了一遍。聽完之後,夏侯流蘇也不禁打了個寒顫。
她不懷疑林夏的判斷,可這傢伙說的也太玄乎了吧?竟然能有人在她們兩人的感知之下,優哉遊哉的寫下這麼一大堆字,悄然離去?
夏侯流蘇忽然想到了黃府上那位高手,但很快她便否認了這個猜測。
那一位的確是高手,但她自認爲能夠感知到那一位的存在,如果今晚真是那位高手搞鬼,他絕對做不到這種程度。
可如果不是,又會是誰?
忽然間她奇怪無比的盯住了林夏,脫口而出:“林夏,你到底是什麼人?竟然會招惹到這麼多莫名其妙的高手?”
這是夏侯流蘇突然意識到的一個疑點。
她出身於隱族世家,對一些實力高強的武者也算是有免疫力了,可這兩天林夏這傢伙身邊發生的一連串事情,幾乎刷新了她對強者的認識。
接連不斷的高手莫名出現,要
不是隔牆有耳式的偷聽,要不就是神出鬼沒的給人臉上寫字。這些行爲,有哪一點像隱族高人?
更關鍵的是,林夏怎麼會招惹到這麼多高手?如果他是某個隱族世家的少爺,或者是隱族中的成名武者,這種現象倒也正常。
可問題是夏侯流蘇接觸林夏的這些天,發現這傢伙好像是從石頭縫裡邊蹦出來似的,根本就沒什麼背景和底細。
要說有也就是濱海這幾個不入流的武者家族,可這種所謂的武者家族,在隱族勢力看起來簡直就跟過家家似的。
也就是隱族社會與世俗社會有約定俗成的規矩,井水不犯河水,要不然的話就濱海這幾個武者家族,她夏侯流蘇一人就能全滅了。
“我?”
林夏愕然。他沒想到夏侯流蘇忽然問出了這麼一個問題,但是很快,他便明白了對方這個問題的邏輯所在。
凡事發生必有其原因,沒有人會無緣無故的去做一件事情。就好比這些突然出現在他身邊的高手,絕不可能是閒得無聊過來逗弄他,這些人必定是有着什麼動機。
但到底是爲什麼呢?
瞥了一眼女人,林夏搖搖頭,表示自己也給不出這準確的答案。
“林夏,你跟我講講這個宗族大比的事情?”夏侯流蘇倒也不追問什麼,逃亡的這三年時間,教會了她如何去尊重別人的隱私。
瞥了一眼後者臉上那行字,她忽然對這個所謂的宗族大比起來興趣。
自從跟着林夏來了濱海之後,宗族大比這個詞語的出現頻率就比較高,事實上在隱族之中也有類似的大比,只不過那些都是某一個宗族內部的,並不是宗族之間。
再加上今晚竟然有高手在林夏臉上寫字,讓他想活命就不要參加宗族大比。很顯然,這宗族大比肯定有什麼不同之處。
林夏頓了頓神,娓娓道來:“宗族大比,我也僅僅是知道一些大致規矩。它主要分爲三個流程,初選,中試,大比,而最關鍵的環節便是中試,在這個環節中……”
低沉的聲音在別墅客廳裡邊響起,他細細的說着,夏侯流蘇靜靜的聽着。
差不多五分鐘後,說話聲才停止。
夏侯流蘇的眉頭忽然緊蹙起來,疑惑的瞥了林夏一眼,她忽然很奇怪的說了句:“林夏,你有沒有覺得,這種宗族大比的方式很……獨特?”
“什麼意思?”林夏不明就裡。
女人繼續說道:“我是隱族出身,所以對這種比試的方式比較熟悉。但濱海宗族大比,尤其是中試的這種殘酷方式,我只在一個地方見到過。”
“哪裡?”
“隱族聖地洛水池,我曾經有幸參加過一次洛水族比。其基本方式和濱海的宗族大比很類似,尤其是中試模式,簡直如出一轍。”
夏侯流蘇以一種罕見的激動模樣說着:“但是隱族中卻幾乎很少有家族或門派採取這種辦法,因爲用這種法子選出來的人,雖然實力高強,但卻失去了生而爲人的資格。”
生而爲人的資格?
聽
到這幾個字時林夏心中一動,暗自點了點頭,夏侯流蘇說的這種感覺他也有過。
當時白靈告訴他中試的六個人中,通過二進一的方式,不限手段不限家族,只會留下三個進入大比時,他就覺得這規矩很奇怪
“林夏,隱族之中雖然實力爲尊,但那是針對外族而言的。若是一個家族一個門派內部,也都採取這種殘酷的競爭方式,你想想這樣的家族會發展成怎樣?”
夏侯流蘇面帶痛苦的說着。
她忽然記起了夏侯家的悲慘經歷,當年夏侯家逐漸走向沒落,父親爲了重振夏侯家不得已採用了洛水族比的方式,在夏侯家內部採取了極爲冷酷的晉升規則。
結果數年過去,夏侯本家的勢力的確強化了很多,連帶着夏侯家附屬的護衛隊都實力大增。但父親萬萬沒想到的是,禍根也就此埋下了。
相比較夏侯本家而言,護衛隊以及附屬勢力的武者們更爲努力,實力增長速度更爲駭人。但這種勢力的增長沒有了道義和制度的約束,終究是失控。
三年前護衛隊長夏侯銳趁勢而起,無恥的勾結外人裡應外合,一舉屠戮了夏侯本家勢力,纂位自立至今鳩佔鵲巢。
這等慘痛的教訓,根源便是那個唯實力論的殘酷競爭之法!
林夏沒有說話。
他敏銳的察覺的了夏侯流蘇的臉色有些不太自然,所以他也就靜靜的聽着對方說什麼。很快,女人也意識到了自己有些失態,連忙深吸了幾口氣。
調整了下狀態,夏侯流蘇便恢復了平素的恬淡模樣,她說出了自己的疑惑之處:“濱海並非隱族社會,更沒有隱族勢力的介入,竟然會採取這種殘酷的方式……等等!”
說到這她忽然神色一變,隱族勢力?
順口說出來的這幾個字,卻讓她猛地反應了過來:莫非濱海這世俗中的彈丸之地,竟然也有隱族勢力的介入?
來到濱海以後,她都習慣用世俗中人的身份來考慮問題。但近來發生的一樁樁一件件事情,卻明確無誤的證明了一點:濱海已經有隱族勢力出沒了。
黃府上那個隔牆聽的高手,今晚這個在林夏臉上寫字的高手,還有林夏即將遭遇的冥堂殺手。這些即便在隱族社會中,也算不得小事了。
下意識的再看了一眼林夏臉上的字跡,反覆的唸叨了幾遍,夏侯流蘇忽然說道:“林夏,你有沒有感覺到,給你臉上留字的這位高手,好像很關心你。”
“呃?關心?要是關心我還這麼神出鬼沒……”林夏下意識的想反駁,結果話說了一半,立馬便被夏侯流蘇的邏輯給折服了。
對啊,這個高手雖然神出鬼沒,可給他留在臉上的字跡,卻明顯的折射出了一絲的關心之意。
對方是在警告他不要參加宗族大比,而以對方的實力層次來看,必定是發現了什麼異於尋常的事情,所以纔會特意前來提醒。
難道是師父?林夏心中一動,忽然聯想到自己那位師父,還別說,按照這種神出鬼沒的行事手法來說,還真有點像是他師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