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兩個都不要打了,一大把年紀,還打什麼?你們在不停手,我就自殺了。”張老太大聲說道。
一聽這話,本來在杉木林中的吳通登時急了,一巴掌拂開曹仁的招數,急忙朝着外面跑來,瞪大眼睛看着張老太,雙目老淚縱橫,渾濁的眼中佈滿了霧氣。
“杏花,你……你還好嗎?”吳通嘴脣都有點哆嗦,全身都抑制不住的顫抖,不知道是因爲激動,還是因爲興奮。這句話艱難的幾乎是從喉嚨裡吐出來的一般。
曹仁也慢慢走出來,看了兩人一眼,站在一旁,卻沒有說話。
方唐鏡和丁瑤還有吳夕雨也站在一旁當吃瓜羣衆,三人沒想到時光過去幾十年,吳通對張杏花還是一往情深,真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大情癡。
“我很好,你都變成糟老頭了。”張杏花開口說道,她的目光中也有一些淚光閃爍,有些不忍去看現在的吳通。
“你也老了,不過你在我眼裡,還是跟三十年前一樣。”吳通紅着臉說道,也不知道是因爲剛纔打鬥氣血翻涌的緣故,還是因爲說出這番話的原因。
張老太撇了一眼曹仁,躊躇道:“吳通,你和大師兄都幾十年沒見過面了,一見面就非得你死我活嗎?”
“可是他……”吳通眼中帶着憤恨之色,盯着曹仁說:“當初要不是他的話,你怎麼會離開我?”
“我,對不起吳師兄,當初是你在山匪手中救了我,但是我對你只有感激之情。”張老太爲難的看着吳通,她的心裡也難受,但是在愛情面前,任何事情和理由,都無法阻擋一個人內心真正的想法。
吳通瞬間呆愣當場,彷彿被抽掉髮條的木偶,又像是忽然風乾的枯木,一動不動,本來渾濁的眼中滾出幾滴渾濁的眼淚。
張老太心裡也跟着他難受,輕聲說道:“我們都已經老了,我不想騙你,我一直把你當成我的哥哥,但是我實在沒有辦法……”
“沒有辦法喜歡我是嗎?我明白,都是因爲曹仁這傢伙,要不是他,你早就是我的妻子了,我要殺了他。”吳通忽然怒極而狂,雙目中蔓延
出一縷縷的血絲,結成片,雙瞳通紅。
他猛的一回頭看見曹仁,立刻箭一般的撲射而出,乾枯的如老樹枝椏的一樣的雙手探尋出去,身上殺氣凜然。
“媽的,吳通,你還真要我的命!”曹仁嚇了一跳,剛纔吳通還沒下死手,這一次他可是真的發瘋了。
試想一個人憋屈了三十幾年的情感無處宣泄,喜歡三十年的女人還是不愛他,他滿腔的悲痛、絕望、心碎,換成了無盡的殺氣,自然聲勢駭人,落地的枯葉捲風而起,清風蕭瑟。
曹仁不敢大意,立馬運起渾身勁道,力從腰發,沿着肩膀、到手肘手腕,拳頭,迸發出來。
兩人這一下都用盡了全力,如果撞在一起,兩人都會受到重創,眼看在這危機萬分的關頭,一道黑乎乎的人影,居然衝到兩人中間。
吳夕雨不由驚了一跳,瞪大圓溜溜的黑眼珠子,要知道兩大高手交鋒,是生死瞬間,誰也沒辦法收手,若非實力比他們強橫幾倍以上的人,絕對不敢衝進去。
吳通和曹仁也是大吃一驚,可是這個時候,想要收回力道已經不行,方唐鏡張開雙臂,一隻手擋住一個人的拳頭。
“噗!”方唐鏡臉色登時變得蒼白,張嘴噴出一口紅豔豔的鮮血,潑灑在褐色乾枯樹葉上面,只覺得胸口發悶,眼前一黑,直接載倒在地上。
“徒弟!”
“方唐鏡!”
曹仁和丁瑤立刻衝到方唐鏡的身邊,曹仁臉上帶着愧疚之色,罵道:“臭小子,你還真以爲自己是掃地聖僧,居然敢衝過來接住我和這老不死兩掌。”
吳通也沒料到方唐鏡居然會衝過來,阻擋兩人,愣愣的站在原地,又慢慢擡起頭,喃喃自語道:“我有一壺酒,足以慰風塵,傾入江海里,贈飲天下。”
說完,他沒有一絲的猶豫邁步朝着樹林中走去,張杏花望着他的背影,越發覺得蕭條,心裡莫名有些難受,只有對不起三個字藏在心中。
一個男人的可悲是愛上一個不愛自己的女人,所以這種人應該享受悲哀和孤獨!
吳夕雨連忙追
進樹林裡面,可是師傅進步越走越快,她已經跟不上吳通的步伐,胸口浮動,俏臉如紅富士,氣喘吁吁的叫道:“師傅,你等一等我……”
“你別跟着我,我想靜靜。”吳通說完,腳步又加快了不少,轉眼間,人影已經消失在了樹林中。
吳夕雨彎着身子,雙手拄着膝蓋,狐疑的問道:“靜靜又是誰?”
……
也不知道已經過去了多久,方唐鏡才睜開沉重的眼皮,驟然感受外面的燈光,眼睛還有些不太適應刺亮的燈光,方唐鏡看了看四周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又過了一會兒他才睜開眼睛。
空氣中瀰漫福爾馬林特有的刺鼻氣息,頭頂是熾白的節能燈,一雙烏溜溜、乾淨、清澈、靈動的大眼睛帶着驚喜之色正盯着他。
“耶!鏡哥哥醒了。”葉寶寶高興的整張臉露出如花般的笑容,聲音清脆動人,真是一個可愛的女孩子。
方唐鏡想要翻身又覺得雙臂疼的厲害,不禁皺了皺眉頭,他這才發現自己躺在醫院的病牀上,葉寶寶站坐在牀邊,一臉欣喜的看着他。
“寶寶,我怎麼會在這裡?”方唐鏡皺緊眉心,只覺頭疼欲裂,彷彿要爆炸了一般。
“是瑤瑤姐和一個老頭子把你送來醫院的,瑤瑤姐去外面買夜宵去了,等一下應該會回來。”葉寶寶眨巴着閃亮的雙眼,含着笑意看着他。
方唐鏡這才透過窗戶瞧見外面已是夜幕四合,只有零星的路燈亮在公路上,牆壁上掛着時鐘,凌晨三點鐘。
“你們都沒睡覺嗎?”
葉寶寶嘟着嘴巴點點頭說:“嗯,鏡哥哥受傷我們擔心的很吶!當然睡不着啦!現在看到鏡哥哥終於醒了,寶寶也放心了。”
她說着,還有模有樣的拍了拍自己的規模不小的胸,那樣子彷彿是照顧自己生病的孩子一樣,讓方唐鏡不由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他現在的回憶是自己接住了吳通師叔和師傅一掌,然後就昏迷不醒。
葉寶寶一根雪白青蔥手指摁着下巴,想了想說道:“鏡哥哥已經睡了三天三夜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