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爾和張少東打了聲招呼就被法蘭克領出去了。
張少東坐到牀邊，遞給女兒插好吸管的水瓶，深深嘆了口氣。
此時此刻，他的手纔開始發抖。
他不敢想像，若是他來晚一步會怎麼樣！
想到當時看到的景象，張少東閉了閉眼睛，平復了下翻涌的情緒。
“霜霜，你現在除了眼睛看不清楚，還有別的不適嗎？”
張曉霜慢慢吸了幾口水潤了潤喉嚨，想了想，輕聲說：“傷口疼，而且麻癢。”
斬魔刀是張氏父女靈魂裡溫養的，自然對她本身沒有造成太大傷害，只是當胸穿過的時候涼意透骨，利刃穿身的感覺總是不好受罷了。
“疼就好，疼就好……”
張少東都有些語無倫次了。
張曉霜卻知道，這完全是因爲那隻鬼物的獠牙有毒的緣故。若是一直感受不到疼痛，纔是壞事。
“爸，剛纔那位先生也說了，只要我配合治療，不久就會好了。對了爸，那位法蘭克先生是什麼身份啊？”
張少東靜下心來說：“哦，他啊，他就是歐洲法師聯合會駐大中華地區CEO。呃，就是上回威爾說要把你的情況上報總裁的那位。”
哦……總裁啊。
張曉霜若有所思的點點頭：“那……這次的治療，都是他們支持的咯？”
張少東點點頭，想到女兒看不見，不由一陣心酸：“霜霜，你這次受傷的情況比較特殊，所以得瞞着海亞那邊。你放心，爸爸一定把你治好！”
張曉霜乖巧的應着：“嗯。我聽您的。”
正在二人輕聲交談的時候，門外傳來文秀華的高聲質問：“我不過是問問你，我女兒到底什麼時候能好，你連這個都不能保證，我怎麼敢把女兒交給你！”
張曉霜善解人意的說：“爸，你快去看看媽吧！”
張少東摸了摸女兒的發頂，快步走了出去：“秀華，孩子醒了，要不要進來看看？”
多年夫妻，張少東知道自已這個妻子一向吃軟不吃硬，得順毛摸。她此時正在氣頭上，若是硬攔着她，怕不知道會說出什麼話來。
一句話把文秀華忽悠進房間看孩子去了，張少東賠着笑，對着剛纔被妻子攔住質問的法蘭克道歉：“總裁，真對不起，我妻子她……”
法蘭克卻擡手止住了他接下來的話：“沒關係。關心則亂，我懂。”
您真是太懂了！
張少東賠着小心目送大總裁遠去，如釋重負的回到房間。
大總裁是強大的驅魔師，可能真的不在意妻子的無禮——人類對於螻蟻，是無所謂對方生氣或失望的。但是這樣的衝突，還是不要再有了！
張少東剛打開房門，就聽妻子又是哭又是念叨，只覺得一陣頭疼。
他今年也四十出頭了，對於妻子一直以來的沒輕沒重，已經沒有年輕時的包容和耐心。
遲疑了幾秒，張少東還是輕手輕腳的退了出去，見威爾正在不遠處向他招手，他面無表情的過去，向對方討要了一支香菸。
“不是戒了嗎？”
張少東白一他一眼：“明知故問！”
威爾無聲笑了笑：“法蘭克不會放在心上的，你放心吧！他不是那麼小氣的人！”
張少東輕籲口氣，將淡藍色的煙霧盡數噴出：“希望吧！不過，他本人可能不在意，可是他的跟班呢？你能保證他們不會給我穿小鞋？”
張少東邊說邊虛點了點四周的幾個地方。
威爾臉色變了變：“這個嘛……說實話，我只能約束我自己的手下，其他的……”他扁了扁嘴，“你自求多福！”
張少東煩躁的抓抓頭髮。
女兒受傷，必須仰仗歐洲法師聯合會大中華區分會的幫助，可是妻子的無知卻無時無刻不在拆臺……這豬隊友，偏偏還打不得罵不得，這種感覺真是糟透了！
威爾拍了拍老夥計的肩：“別想太多了，你們中國不是有句老話？船到橋頭自然直。你太太畢竟是中華區的術者，我想，就憑她的身份，這一點無禮的表現，恐怕還在法師們的容忍範圍內。不過，要是再來一次兩次的……就不好說了。”
張少東碾滅了抽了一半的煙，長長地吐出胸中最後一口煙霧，像是要把憋在胸口的濁氣都帶走。
“那東西很厲害。我那樣全力一擊，一刀當胸穿過，可對方好像只是受了輕傷。我當心，對方再來找霜霜！”
張少東的話讓一向沒心沒肺的威爾的眉頭也緊鎖了起來。
接到老友的求助信息後，他到得最早，可是對方之神秘，卻連法師聯合會裡最先進的儀器都無法追蹤到。
對方到底是什麼身份？爲什麼又要吸食老友女兒的鮮血呢？
種種疑問，盤桓在威爾心意，讓他一時陷入思考中，捲菸快燒到手指頭了才令他驚醒。
掐滅了菸蒂，威爾斟酌着說：“我想，等小天使身體養好一點，我們得給她做個全面檢查。當然，現在最重要的是她的身體健康。”
張少東遲疑着點了點頭。
若是張曉霜在法師聯合會進行了全面檢查，就相當於在那邊掛上號了。
法師聯合會和東方術者聯盟雖然同是人類術法者組織，但他們無疑是相互對立，相互競爭的。霜霜在兩個組織裡都掛了號，對她來說，可不是件好事啊！
只是事關重大，他身爲父親，也只能就着眼下的情況，做出目前爲止最好的選擇。
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
“那就這樣說定了！法蘭克的醫術非常棒，小天使能得到他的親自救治，肯定會很快恢復健康的！到時候，我在分會總部等你們！”
威爾說完，戴上帽子，以爲他那顆聰明絕頂的腦袋保暖，和張曉霜打了聲招呼就走了。
他還有很多事要辦，不可能一直陪着老朋友。
張少東滿懷心事的回到臨時病房裡，就見一根手指直戳他面門：“張少東！那個半洋鬼子到底行不行啊？霜霜怎麼給治瞎了？”
饒是他再有涵養，也不免爆發了。
“秀華！我希望你對我們總裁有基本的尊重！另外，霜霜只是視神經輕微受損，很快就會恢復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