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冰鬧了好一會,才停下手來,回到自己的牀鋪上,問道。
“好點沒有?”
“恩!”我點點頭,堂姐的事情跟塊石頭般壓在我的胸口,讓我難以喘氣,被洛冰這麼一鬧,感覺疏散了一些。
火車停靠在市站,我們沒有多做停留,下車之後換乘了市際大巴,繼續向盧家溝趕去。
大巴穩穩在離盧家溝不遠的市集停下,我跟洛冰也下了車,順着熟悉的路,徒步走到盧家溝。
站在村口,心頭不由的有些感慨。
三個月前,從這裡離開,卻是無法料到,三個月後居然是回來參加喪事。
站在村口,遠遠看進去,便是看到了叔叔家的小三層掛着招魂幡,零星的幾朵白點,在晚風中,灑灑作響。
到了叔叔家,大院的門是緊閉着的。
我剛想敲門,門裡頭邊就有人走了出來,是嬸嬸。
可,這真的是嬸嬸嗎?我心頭一痛,嬸嬸的面容慘白,兩隻眼睛嬸嬸的陷了下去,顯然是悲傷過度造成的。
才三個月不見,嬸嬸整個人就瘦成了這個樣子。
眼眶中有些酸楚,我強忍着,聲音顫抖的喚了聲:“嬸嬸,我們來看你來了!”
“哎!”嬸嬸擡起頭來,嘴角牽強的擠出了一絲微笑:“有心了,你們有心了!”
“先進來吧,被幹站在門口!”尷尬了一會,嬸嬸請拉着我的手,將我們帶了進去。
走在院子中,這裡已經沒有三個月前那般嫺靜,多了一律悲傷,叔叔一人坐在門口,啪嗒啪嗒的抽着悶煙。
在他的身後,也就是內屋祠堂,拜神還願的地方,停放着一口大棺材,左右兩邊都放着花環,還有一些元寶蠟燭。
“他爹,瑩瑩來看我們來了!”
嬸嬸帶我們進去,輕聲的喚了一句。
鄉下有種習俗,他們相信人死之後,魂魄會在本來的身體周圍逗留三四天,而後在前往地府投胎,所以在棺材邊上說話的時候要小聲,不然會驚到魂魄。
“哎,來了就好!”叔叔放下手中的旱菸,站起讓開了路子,輕聲說道:“去吧,去看看你堂姐吧!”
“恩!”我點點頭,走過叔叔身邊時,發現叔叔有些駝背了,鬢角也多了機率銀絲。
我走了進去,跪在棺材邊的是堂弟阿祈,披着麻衣低頭不斷的朝着火盆裡面遞送金錢,在棺材周邊跪着的,大概是叔叔家的親戚吧,我沒有幾個認識的。
“姐,你來了!”阿祈走了上來,給我遞了一炷香,並且點燃給我。
三拜九叩,算是送堂姐最後一程,將香插在了棺材前面的香案上,看着香案上那張黑白照片,那兩隻微笑的酒窩,心裡那酸楚不由溢了出來。
“好好的一個人,怎麼說沒就沒了呢?”
“姐她走的時候是笑着的,她不希望我們在這裡悲傷!”阿祈遞了一張紙巾過來,然後跪在燒火盆前,上了一些黃紙。
家屬答謝之後,我回過頭看着洛冰,洛冰那雙陰沉的眼睛,落在了棺材的上面。
“洛冰,你也去給姐上一炷香吧!”
洛冰沒有應我,而是超前走了進步,走到棺材前,伸手輕輕擦拭了棺材蓋面,臉色一下子變得陰沉起來。
“那家的孩子,難道不知道死者的棺材蓋除了親屬之外,不能碰的嗎?”一邊的一個親戚以爲洛冰是搗亂的,上前輕聲的喝止。
“洛大哥!”阿祈也是上來,輕拉了一下洛冰。
“你在幹嘛?”看到洛冰這個樣子,我也是嚇了一大跳,但真正嚇人的還是洛冰接下來的話。
“你姐,她還麼死,她的陽印還在!”洛冰轉回頭,對着阿祈說道。
“洛大哥,你說什麼?”阿祈可能太激動,沒有聽清楚。
洛冰肯定的說道:“你姐她還沒死,陽印還在!”
“陽印?”
“不錯!”洛冰回過頭,讓阿祈去將叔叔嬸嬸叫進來,講在場的所有親戚都請了出去,關掉大院門。
……
許久之後,大堂中,棺材邊。
“小洛,你說的是真的?”叔叔眉宇間有些不敢相信,看着洛冰再三確認。
“恩!”洛冰點頭,開始給我們解釋道:“陽印,是陽間凡人的一個印記,相當於身份證一樣,證明是你樣件的人。
但它卻是不可以丟失,一旦丟失,就以爲着你已經死亡了。”
“可醫生已經下發了死亡通知了,阿梅她的心跳也停止了一天有多了,怎麼可能……”嬸嬸還是不能夠相信。
(阿梅,堂姐的全名叫盧欣梅。)
但經歷過給鬼孕婦接生的事情後,也在她心裡埋下了一顆懷疑的種子。
“這也是我說她還沒死的原因。”洛冰輕輕一推,棺材蓋嘩的一下子被推了開來,露出了那花容般的少女。
“阿梅!~”嬸嬸一見堂姐,心中的悲愴就忍不住爆發出來,抱着棺材痛哭起來。
“堂姐現在這個狀態,只是一種假死狀態而已。”洛冰指出,並且右手成劍指,一抹青色的光閃過,一點點在了堂姐的眉心上。
“恩!”堂姐的‘屍體’微皺了一下眉頭,發出輕輕的呻吟聲。
“阿梅,阿梅!”這一個輕微的動作,卻是讓嬸嬸如同看到了希望一樣,大勝叫喚,企圖叫醒堂姐。
“這又是怎麼回事?”我回頭問洛冰。
洛冰皺着眉,凝重的看着棺材裡面的堂姐,說道:“你姐她,不想回來!”
“啊?”
“假死狀態,其實說實了就是魂魄離體,只有有一些道行的道士,都能用招魂術將其魂魄找回來。”
洛冰臉色凝重。
“可是,剛纔我用了招魂術,想要將你堂姐的魂魄招回來,可是她不想,或者說,她被困在了某個地方了。”
得知堂姐沒死,叔叔嬸嬸滿是將堂姐從棺材裡面移了出來,放到臥室裡面。
洛冰則是開始向叔嬸他們瞭解堂姐的事情,並且分析堂姐的一些異常情況。
因爲接近過年,大多數的公司相繼放年級,堂姐所屬的單位也不例外,提前了一個月放假。
堂姐回到家之後,初初幾日還是很平常,想正常那樣,偶爾外出找找朋友,逛逛街,買點東西什麼的。
可就在上週開始,堂姐忽然深居簡出,一天除了吃飯上廁所之外,大半的時間都躲在房間裡不出來。
剛開始,叔嬸還覺得有些反常,可在三天前,堂姐就沒下來吃早餐。
叔嬸還以爲她昨晚玩太久了,睡懶覺。
可到了這天下午,依舊沒有見她下樓,於是嬸嬸就上去叫喚了幾下,沒有反應才推門進去,發現堂姐已經斷了氣。
嚇壞了的嬸嬸連忙叫回叔叔,急忙送到了鎮上的醫院。
經過醫生搶救了兩個小時,堂姐依舊沒有醒過來的跡象,連心跳都停止了跳動,才宣佈死亡,並下發了死亡通知。
我低頭看了一下堂姐,心裡輕輕的問道:“姐,你到底發生了什麼?”
那恬靜的臉,帶着絲絲的微笑,卻是有一些幸福的味道在裡面。
按洛冰的話來說,堂姐是在房間裡面出事的,那麼問題肯定就出現在這個房間裡面。
用過晚飯後,我在堂姐的房間裡,請拉着她的手,小聲講着我們小時的事情。
洛冰則坐在一邊的窗臺邊,閉着眼睛探查房間的每一角落,並且保護我。
夜色漸深,當我擡起頭時,原諒已經逐漸升到了正當空,我轉頭看了一下洛冰,這傢伙不知道什麼時候依靠在窗臺邊上,居然睡着了。
“豬!”我暗罵了一聲,還是從牀邊拿了一張毛毯,走過去給他蓋上。
可給他蓋上的那一刻,我腦海中一道閃電閃了過去,整個人都冷在了當場:不對,有問題。
洛冰是鬼,他跟我說過,睡覺對於他來說,可有可無。
那麼他的這個狀況……我心裡猛地一凜,一種不好的感覺從我心頭瀰漫了起來。
“啪!”的一聲,從窗外面傳了進來,我不有的看了過去,只見窗外一陣光亮,一個黑黝黝的影子站在光亮前面,張開雙臂,緩緩的消散在我眼前。
這是怎麼回事,這人難道就是害‘死’堂姐的元兇。我心裡捏了一把汗,用手輕輕捅了一下洛冰,邊看窗外,邊叫喚洛冰。
“醒醒,洛冰醒醒!”
可無論我如何叫喚,洛冰的眼睛依舊是緊閉,沒有醒來的徵兆。
嗤嗤!~
如同漏氣了一樣,一道黑氣從窗外瞟了進來,周圍的冷氣呼呼直冒,下降了十幾度,一絲冷意瀰漫開來。
“小金子!”我大喝一聲,肩包中潛伏依舊的小金子一下子衝了出來,朝着那道黑氣撞了過去。
噗!的一聲,小金子被反彈了回來,倒在地上咕嚕咕嚕的睡了起來。
“小金子,小金子!”我連連叫喚了幾聲,它還是沒什麼反應,就跟洛冰的狀況一個樣,都陷入了熟睡當中。
而那黑氣落在地上,化成一個人,此人背對着我,雪白色的裝束,頭髮細長垂到腰間,可怪異的是,這個人卻是給我一種說不出的熟悉感。
他緩緩轉回了頭,那熟悉的五官讓我愣在了當場。
“樑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