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我自己在家吃飯,等我吃完飯的時候姥姥就回來了,她去董玲玲家跟李琴阿姨他們說什麼了我也沒問,反正睡覺的時候姥姥就跟我說了一嘴,放暑假還帶你去瀋陽。
當時我就不願意了,因爲我對媽媽家的那個樓有陰影,姥姥好像猜到了我的心思,又補了一句,你媽媽他們搬家了,讓你去看看。
我沒吱聲,就那麼睡了,還挺鬱悶的,因爲不想去,但其實誰也不知道後面會發生什麼,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特別不想去的心情讓老天爺知道了,反正我家後面發生了一件事,我就沒去上,那事兒還挺上火的,我稍後在說。
第二天的時候董玲玲也沒有去上學,我自己沒意思,放學的時候就去小賣店玩兒了一會兒,等我磨蹭到家的時候,看見李琴阿姨拎着一些東西在我家對面院子裡跟着人說什麼,然後我往院子門口湊了湊,就是金思成家,他大姨就站在李琴阿姨的對面,嘴裡說着“哎呀這東西就你可拿走吧,我了不敢要,回頭你小弟在過來俺們可受不了。”
李琴阿姨基本上是屬於點頭哈腰了看着金思成的大姨“我弟弟年紀小,不懂事你別跟他一般計較啊。”
“媽呀,他都結婚了年紀還小呢啊。”金思成的大姨聲音挑的聽老高,好像就是想讓這些鄰居聽見,其實平常大家都挺好信兒的,一有點什麼事兒都喜歡湊過去看熱鬧,但是那次卻沒有,道上的人不多,但是大家聊天的聲音都不大,好像是都在聽着,但是卻沒人圍上去。
我看了一會兒就看明白了,這李琴阿姨是在那裡道歉呢,但是我那時候覺得沒必要這樣,因爲他們的確是說她壞話了,爲什麼要道歉啊。
正想着呢,旁邊一個鄰居居然就開口了,喊了一下金思成大姨的名字“大胖兒啊,你就別跟人家小李這樣了,小李也不是故意的不是。”
一件他這麼說,旁邊的一些鄰居也開口說着“可不是嗎,小李還出來把她弟弟拉走了呢,她弟弟就那樣的,這牌呢人誰不知道啊,這事兒也賴不了小李,大胖兒啊,人家還給你拿東西過來了,你就收下吧!!”
我正好奇這幫鄰居的陣營忽變,又有一個人開口“是啊,咱們也不對啊,也不知道小李家事兒是真的還是假的就胡說八道的,小李是後進門的,還對發子家的孩子那麼好,不容易啊。”
“可不是,多不容易啊,自己家的孩子都不好帶,何況是玲玲那麼大的呢,都記事兒了,玲玲跟她親,說明她對孩子真的好啊,以後誰也別嚼人家舌根子了,看看發子現在多正幹啊!!”
又有鄰居應聲道,我一看這架勢,再看院子裡的李琴阿姨,她一臉的感動,連說着謝謝,金思成的大姨,就是那個叫大胖的女人,也一臉勉爲其難的收下了李琴阿姨的東西。
當時我是真的不懂,不明白大人的世界爲何是這麼樣的,在我看來,解決問題的方法就是簡單粗暴的,那個大胖兒都被剛子掐過脖子,她怎麼看見李琴阿姨還能那麼橫呢,怎麼想都想不通。
其實後來長大了,纔會知道什麼是真正的人心險惡,我當時的那些鄰居們,其實都不是壞人,他們的心是好的,只是生活就是這樣,用姥姥的話說,叨咕叨咕這家的,叨咕叨咕那家的,這一生就過去了,只不過是爲了給平淡的生活里加點調味品,如果當真了,那最後難受的還是自己。
我一看事情已經這樣了,也沒啥看頭了,轉身就回家了,一進院子,當時天有點黑,姥姥把屋子裡的燈點亮了,隔着玻璃我一下子就看見了裡面的好幾個大人,其中一個男人我知道,就是之前來的給他懷孕的老婆看事兒的那個,一看見他,我趕緊加快腳步走進屋子,那三個影子的事情我還沒弄清楚了。
剛進門,我就聽見姥姥的聲音“你要是還不說的話你姑娘這孩子我真的保不住了啊。”
讓後我鳥悄的伸着脖子往屋子看了看,那個男的媳婦兒跟一個和姥姥差不多的年紀大的老太太正坐在炕上,姥姥就看着那個老太太“你要不說我就替你說了啊。”
那個男的媳婦兒也挺着急的,看着老太太“媽,到底是咋回事兒啊,你這來的一路上你就不吭聲,我這懷孕怎麼還牽扯到你了呢。”
老太太半低着頭,半晌才嘆了一口氣,說道“作孽啊。”然後看向姥姥“這件事我自己處理了行嗎,就別讓我女兒知道了。”
“媽!到底什麼事情啊!!”她這姑娘一聽就更不行了,一副必須要知道的樣子。
我一想也是,你要是不想讓你姑娘知道你還跟我姥姥這麼說幹什麼玩意兒,整的好像自己挺爲難似得,但是過後該說還得說。
果然,那老太太一看她女兒這麼着急問,就張了張嘴:“說就說吧,反正我這一把年紀也沒什麼好嫌呼磕磣的了,就是在你身前我還懷過一對雙胞胎……”
男人的媳婦兒聽完一臉的大驚“媽,你在我之前還懷過一對雙呢啊!”
老太太嘆口氣“這是你爸沒了,你爸要是在的話這話打死我我都不會說的,是跟你爸結婚前,跟別人懷的,但是我跟那個人準備結婚了,他忽然因公殉職了,我沒辦法剩下孩子,就去打掉了,當時的月份挺大了,大夫說是對雙胞胎,說讓我留下來,但是那年月一個大姑娘怎麼能生孩子啊,一狠心就給打了,後來經人介紹認識你爸爸,他比我大十二歲我也沒嫌棄,就這麼結婚了,然後又有了你,閨女啊,媽這輩子一想到自己那麼狠心的打掉倆孩子就難受,所以啊,現在一想想,心還是老疼老疼的啊!”
我當時正聽着入神,猛地,聽見門口傳來‘嘿嘿’!!的兩記童聲。
本能的轉過臉,隔着門口看見我家的院子裡有兩個小孩兒正在跑來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