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裡當時就靜下來了,我們全都怔怔的看着被姥姥一個大耳瓜子差點削到地上的萬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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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當時一個想法,這個萬德不會急眼被姥姥打了一耳光之後起來掀桌子吧!
因爲他當時捂着自己的半張臉,眼睛睜得大大的,臉上的表情形容不出來,有些憤怒還有些無辜的樣子,就好像是我們走走路忽然被一個衝出來的人甩了一耳光,疼,但是抓不到那個打自己的人,也不知道打自己的到底是誰,所以直接就懵在了原地。
姥姥顯然絲毫不畏懼,當然了,從小到大我就沒見她怕過什麼人,她冷着臉看着萬德:“萬德,我告訴你,這是我家,是小惠兒的孃家,你以後要是在小惠兒的釀家嘴裡還這麼不乾不淨的,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下次還這麼說話,我就還得這麼打你!”
小姨有些緊張的坐在旁邊,“大姨,您……”
“大姨,你,你……”
小姨的話還沒等說完,萬德起來了,身體搖晃腳步虛浮的指着姥姥吐了幾個字,姥爺隨即站起來看着他:“你咋得了,那是你大姨,打你一下不對啊,你聽聽你自己說的是叫啥話,是人說的嗎。”
“你,你……”
萬德努力的想說什麼,但是嘴裡禿嚕的字結非常的含糊,忽然,他一頭就栽下來了,‘嗵’的一下摔倒了地上,胳膊甩到桌子上,把飯桌上的飯碗盤子筷子什麼的全都給扒拉到地上去了,一時間噼裡啪啦的聲音一片,在一片狼藉中,小姨嚇的驚聲尖叫,姥姥本能的護着我,讓我往後退了兩步,怕我被掉下來的碗筷給傷到。
我默默的在心裡嘆口氣,我就說,這個萬德得整點事兒出來,這弄得小姨可咋整啊。
“萬德!你要幹啥啊!”
小姨瞬時就急了,忍不住的看向躺在地上的萬德大聲的吼道。
萬德躺在地上,手還被摔碎的碗給劃傷了,傷口流着血,但是他整個人卻一動不動,也對小姨的喊叫毫無反應。
“萬德!你給我起來,你別一喝點酒就不是你啦!”
小姨當時還上去踹了他一腳:“你給我起來說清楚!!”
姥姥這個時候拉住了小姨::行了,他是喝多了……老頭子,你趕緊給萬德扶起來,讓他上那屋躺着去醒酒。“
小姨憋着嘴站在姥姥的旁邊哭:“大姨,你知道我爲啥不怎麼過來看你了吧,就萬德這樣我跟他出門我都怕丟人啊,不喝酒也不行,喝了更不行,非要鬧出點事兒他才舒服,我真是跟他過的夠夠的了!“
姥姥嘆了一口氣,見姥爺一個人扶起萬德有些費勁就過去幫着他扶,嘴裡應着:“惠兒啊,你已經結婚了,結婚了就是兩口子了,不管咋的,有啥坎兒啊啥的倆人就好好的嘮清楚,你也是,脾氣太倔了,你以後有啥話就直告訴萬德,他這個人有些小心眼,你在啥啥都不說,那他自己肯定瞎合計了啊。”
小姨哭着搖頭:“我跟他啥都不想說,大姨,明天我們就回去吧,不在這兒給你添亂了。”
“走啥走啊!這多大點事兒啊,幾個碗才幾個錢!好好待着!”
姥姥登時就呵斥了小姨一聲,跟着姥爺和把萬德送到那屋的炕上,回來的時候我跟着小姨已經開始收拾上屋子了,小姨還在哭,不停的掉着眼淚,我也不知道要說什麼安慰,只是在那個時候意識到了一個很嚴重的問題,就是將來要是結婚的話一定要知道擦亮眼,否則婚後的生活一定不會幸福的,要是找個萬德這樣的男人一起生活過日子,那不得瘋了啊!
雖然晚上的時候姥姥又安慰了小姨半天,但是我總感覺小姨住不下去了,因爲萬德的事兒搞得實在是太難看了,他要是起來知道姥姥打他了肯定還得來勁,只是我沒想到的是,他一早上起來就直接過來跟姥姥道歉了。
“大姨啊,實在是對不住啊,我昨晚喝多了,斷片兒了,幹啥都不知道了,小惠兒說我把碗都打碎了,我實在是不知道啊,您別跟我一般見識啊!!”
姥姥雲淡風輕的看着他:“你臉是不是疼呢,我還打了你一巴掌呢。”
“是是是,您隨便打,小惠兒都跟我說了,沒事兒,你就只當拿我當您的自己的親兒子,你就隨便教訓,我沒事兒的,我這個人喝多了有時候自己回頭都覺得自己說的有些話不對,屬實該打!”
我聽着這話心裡悶悶的想,那你還說,早知道你斷片兒了就讓姥姥多打幾下了,看你還能記住不!
出門前萬德還小心翼翼的看着姥姥:“大姨,您千萬別生我氣啊,您一生氣我就跟着緊張啊!!”
姥姥看了他一眼:“你要是跟小惠兒好好的,我就啥事兒都沒有。”
說完,就帶着我直接上車了,我是必須要跟着姥姥去的,實在是不想在家看見萬德的那張臉,不是一般的反感,那個男人讓來接我們的車是輛黑色的小轎車,我坐進去還覺得挺舒服的,轎車就是比那種公交車還有小巴車要快,車子很快就到了市裡,之後在一個老式的居民住宅裡七轉八轉的,以前的老樓不都是開放式小區麼,所以樓下的老頭老太太特別的多,樓道的門口的公共區域還被一些家佔爲己用,把大蔥堆在那,回頭看看那陣兒的社會風氣真挺好,也不怕丟。
直到車子停下,那個男人拄着拐下來接姥姥,嘴裡連聲的應着:“大姨啊,終於給您等來了!”
姥姥沒有應聲,四處的看了看:“這地方兒挺好的,雖然是年頭長了點了,但是人氣兒挺旺的。”
男人連連的點頭:“我們這兒個地方好,所以老人要是搬走了,房子都閒不着,哎呀,誰知道我們家裡怎麼會遇見這麼個事兒!”
“上樓吧!”
姥姥張嘴說了一聲,扯住我的手,小聲的交代着:“丹啊,一會兒上樓好好的看,看見啥了就告訴姥姥啊。”
我點點頭:“嗯,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