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路由吃完飯,就準備告別了。
唐姨說常來玩,安東陽好像沒有聽見李路由說要走,拿着一本養生保健的雜誌翻着。
安知水送李路由出門。
“路上小心。”安知水叮囑道。
“知道了,回去吧。多陪你爸爸說說話,他吃醋了。”李路由笑着說道。
“哪有?”安東陽在安知水面前就是個嚴父,女兒在他面前經常是低頭聆聽施訓,安知水還沒有學會察顏觀色,尤其是對父親,安東陽在女兒面前爲了保持威嚴,往往是喜怒不形於色。
“每一個老丈人心中,都有一個惦記着自己女兒的賊。”李路由肯定,他這個哥哥心裡也有一個惦記着自己妹妹的賊。
“你……你……”
安知水結結巴巴的,臉紅紅了就說話不利索了。
“我……我……”
李路由笑眯眯地看着她,“他遲早是老丈人,我又沒有說自己是那個賊,最多他把我當賊了。我可是無辜的,你別怪到我頭上。”
“誰怪你了……快點走,看到你就討厭!”安知水急的跺腳,兩個人好好的當朋友,他非得說這些很曖昧很容易讓人誤會的話,萬一……萬一她當真了,以爲他有這樣的想法,那該怎麼辦?他難道不怕她誤會嗎?
“別討厭我。我還等着那一天呢,不能因爲剛纔開個玩笑,又要延遲了。”李路由很害怕地說道。
“已經晚了,延遲一萬年。”安知水瞪了他一眼,眉目間有着動人的嬌羞。
“一萬年太久了吧,主席說過,一萬年太久,只爭朝夕,我們乾脆今天就把日子定下來吧。”李路由想了想,認認真真地說道。
安知水受不了了,眼眸子裡的羞意濃郁鬱的要滴出水來了似的,把他推下了階梯,“一萬年還嫌久……不理你了……下次再和你說話是一百萬年以後了。”
“別真的生氣啊。”李路由站在臺階下擡頭看她,“只是有些捨不得走,和你在一起很開心,所以喜歡胡說八道。”
安知水雙手背在身後,咬着嘴脣看着地面。
過了一會,看到李路由還沒有走,悄悄擡起頭來看,瞪了他一眼:“幹嘛突然這麼正經地說話。”
“再見。”李路由笑了笑,擺了擺手,往外走去。
安知水也擺了擺手,迅速轉身,拿出手機按起了鍵盤。
李路由回頭看了她一眼,有些失望,自己可是很捨不得走,她倒好,趕緊轉身回家了,至少也做出個依依不捨的樣子啊,看來要做到她望着他離開的那一步,還需繼續努力啊。
安知水回去了,按着手機走過客廳,安東陽喊她,匆匆應了一句,嘟囔着也沒有讓安東陽和唐姨聽清楚的理由,跑上樓了。
“怎麼了?神不屬舍的。”安東陽皺着眉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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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子談戀愛了,可不就是這樣?”唐姨笑着泡茶。
“談戀愛了?不可能。”安東陽自己騙自己。
唐姨笑笑不說話。
安知水跑上樓,發了短信,還可以看到李路由在快步離開,小區的道路並不昏暗,他穿着西裝,身姿顯得格外挺拔,比平常成熟了許多,讓安知水覺得其實這樣的李路由就是他骨子裡的那一面,一個成熟的,努力的,認真的男人,平常和安知水在一起的李路由,穿着休閒打扮的李路由,只是他樂觀的,積極的那一面。
安知水看着,有些臉紅了,笨蛋,怎麼還不看短信啊。
終於,李路由在一棵樹下站住了,看到他拿出手機,屏幕亮了起來,回頭望這邊張望,安知水連忙跑進房間裡,碰着凳子了,膝蓋好痛,趕緊捂住嘴躲在了窗簾後邊,掀開一點點張望着。
李路由只看到她的身影在陽臺上消失了,心中一片溫暖,原來她站在那裡看他。
“李路由,那一天永遠不會到來,因爲已經過了。不過我會滿足你的……不許笑……明天見面不許說這件事情……你已經成爲了我終生的朋友,最好的朋友,你要向我承諾,無論是順境還是逆境,無論貧窮或者富裕,無論健康或者疾病,無論快樂與憂愁,你將永遠在我身旁做我的朋友,我也向你承諾,我將毫無保留地把你當成最好的朋友,以你爲榮,尊重你,盡我所能供應你的需要,在危難中保護你,在憂傷中安慰你,與你在身體和心靈上共同成長,我承諾將對你永遠忠誠,關心你,如果我們在一起一百萬年,就會是一百萬年的好朋友。”
安知水改了一些,不過大部分差不多,李路由沒有想到來的這麼快,其實他可以確定,自己和安知水就是這樣的朋友了,如果只是朋友,根本不需要說這些話,可是和安知水不一樣,有些話必須讓她鼓起勇氣說出來,讓她漸漸習慣兩個人的關係和感情如此的明確……很多時候,一些東西如果只是埋藏在心裡,也許永遠也沒有機會發掘出來了,或者只會在日後漸行漸遠的時節,纔會回憶起來黯然傷神明白了自己當時的感覺。
喜歡一個人,要說出口。
愛一個人,要說出口。
儘管現在安知水說不出口喜歡不喜歡,說不出口愛不愛,但是如果這樣朋友的誓詞她都說不出口,李路由覺得也許她永遠都鼓不起勇氣面對她自己的內心……哪怕李路由先走出一步。
“水水,一百萬年的好朋友?再過兩年我們就畢業了。”李路由回了這樣一條短信。
安知水看着這條莫名其妙的短信,什麼意思呢?畢業又怎麼樣呢?難道畢業後就不能做好朋友了嗎?李路由肯定不是這個意思啊。
他嫌一百萬年太久了?做朋友不是長長久久的嗎?爲什麼會嫌太久了呢……除非……除非他是說畢業以後兩個人的關係,會是另外的關係了嗎?
會是什麼關係了呢?安知水緊緊地抓着手機放在胸口,感覺胸膛裡跳動着的東西都要鑽出來了,有些呼吸困難似的,連忙解開內衣的扣子,雙手捂着軟軟漲漲的豐滿輕輕地揉了揉。
一會兒之後,終於能呼吸了,安知水摸了摸自己的臉頰,好燙。
又看了看手機短信,眼睛好像被灼燒了似的,慌慌張張地閉住眼睛,一定是自己在胡思亂想了,一定是的,明天問問他到底什麼意思?
安知水不敢的啊,想着想着又心跳的讓整個人都彎起了身子,安知水蹲在地上,靠着牆坐下去,鼓起勇氣又看了一次短信。
如果真的是自己想象的那個意思……安知水趕緊跑到牀上鑽進被窩裡,黑乎乎的,安安靜靜的,心裡邊一絲悸動的甜蜜正讓她仔仔細細地體味着。
不管了……反正還有兩年才畢業,那時候就知道他是什麼意思了。
可是兩年好久,安知水翻來覆去地,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
臥室門敲響了,像小松鼠躲在窩裡的安知水連忙爬起來,穿好內衣去開門。
“知水,幹嘛呢?吃完飯就進房間了,下樓和你爸爸說說話吧。”唐姨笑眯眯地看着她。
“好的。”安知水連忙說道,暗自慶幸關了房間的燈,唐姨肯定看不到她臉紅紅的。
洗了一把臉之後,安知水才走下樓去。
安東陽坐在沙發的單人位置上,閉目養神,聽到安知水的腳步聲才睜開眼睛,指了指旁邊的座位:“知水,你坐。”
安知水緊張地坐下來了,每次父親來和她說話都是這樣,要麼是下屬彙報工作,要麼是上級訓話。
“你和李路由的關係不錯吧?”
安知水點頭。
“你瞭解他嗎?”安東陽瞟了一眼女兒。
安知水又點頭。
“知人知面不知心。我這幾十年,從來不敢說真的瞭解誰。上個月,公司董事會的最後一位元老也離開了,具體是什麼事情我就不說了。二十多年的老朋友啊。”安東陽面無表情地搖了搖頭,看不出有多惋惜。
“你們只是合作伙伴,利益關係纔是基礎,你們不是朋友。”安知水反駁道,因爲父親這句話明顯針對李路由,她聽得出來。
“這句話新鮮。”安東陽按捺住心頭的惱怒,女兒從來都是聽話乖巧的,怎麼話題一涉及李路由,都敢回嘴了。
安知水沉默。
“難道他和你交朋友,就真的那麼單純?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關係不是以利益爲基礎。”安東陽說道。
“當然有。”至少李路由和安知水就是這樣,“如果你覺得互相學習,互相幫助,互相進步也算利益的話,那當然沒有了。上次我送李路由一塊手錶,他都不要,他說太貴重了,只要……”
“只要什麼?”安東陽什麼人物,安知水住嘴了,他逮住關鍵的地方了。
安知水臉紅了,不說話了。
“他要什麼了?”安東陽坐不住了,站了起來。
“沒……沒什麼……”
安東陽和女兒的關係算不上親密,遠遠比不上平常的父女,可是畢竟是自己的女兒,她現在這副樣子有什麼問題安東陽還不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