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保養的不錯,頭髮依然烏黑髮亮,沒有一點謝頂的跡象,講究的西裝也能穿出挺拔的氣質,略粗的眉毛和平淡的眼神自有一番儒雅的感覺,鼻樑高挺,留了淺淺的鬍子,正是許多女人喜歡的那種富有內涵和底蘊的內省。
中年男人比李路由矮一些,在現在依然算得上高個子,放在二十年前他正年輕的時候,那就是非常高了,想必也是個風流倜儻的人物。
只是他的話讓李路由和李半妝有些莫名其妙,感覺是聽錯了,或者誤會了什麼。
“你知道我誰嗎?”這句話和“你知道我爸是誰嗎?”,同樣的底氣十足,當然後者頻率更高一些,喊出後者來的,多半都能掀起一陣波濤來,至於喊出前一句的,真正有能耐的,也會被按下去,至於能耐不夠的,就被直接拍死了。
這兩句話真的不能隨便說了。
可是一箇中年男人直接以孩子家長的姿態站出來撐腰的,真的少見許多,要麼年紀活到狗身上去了,要麼就是真的是個人物,有這個份量讓對方知難而退。
“臺長!”主持人驚訝地喊了起來。
被稱呼爲臺長的是中海衛視的臺長歐陽林,主持人是中海衛視二套日間檔的一個節目主持人馬佰。
普通公衆一想起電視臺,往往就是某個節目,某些主持人,尤其是一些大牌主持人,都是風光無限的,極少會有人知道電視臺的臺長是誰。
這些年來較爲知名的電視臺臺長,也就是湖南衛視的歐陽常林了,這一位是湖南廣電傳媒集團的領軍人物,確實對湖南電視臺乃至整個中國電視界都有很大的影響。
歐陽林和歐陽常林只差了一個字,名氣也遠遠不如,但是行政級別是一樣的,同樣在電視臺裡掌握着生殺大權。
除了極少數大牌主持人有和臺長談談條件的資本,其他主持人基本是沒有和臺長扳手腕的,和任何單位的領導與下屬沒有區別。
尤其是馬佰這種三線主持人,不上不下的,如果臺長看上了,可以把他調到一個好時段的節目,也可以把他調到午夜檔,可以說馬佰的事業就是完全操縱在臺長手裡。
看到歐陽林出現在現場,馬佰甚至忘記了原來主持時出的簍子,連忙彎着腰,弓着身子,雙手緊握着話筒走了過來,笑着說道:“臺長,你怎麼來了?”
“我來了,還需要向你通報嗎?”歐陽林皺着眉頭,“你看看你在幹什麼!”
“請臺長指導工作。”馬佰連忙低着頭說道,他這時候才心中一陣忐忑,也不知道歐陽林是什麼時候來的。
歐陽林擺了擺手,不耐煩地示意馬佰走開,然後才走向了李路由和李半妝。
“你去維持下現場次序。”歐陽林隨口彷彿那經理說道。
經理愣了一下,自己成了安保嗎?只不過人家是副廳級幹部,這種頤指氣使的姿態也尋常的很,她走了開去,一邊揣摩着歐陽林剛纔說的話是什麼意思,難道這個女孩兒是歐陽林的女兒?難怪根本不拿馬佰當回事,可是如果她是歐陽林的女兒,馬佰怎麼不認識?
不管怎麼樣,馬佰倒黴定了,挺讓人高興的事。
馬佰也是同樣的心思,臺長沒有這麼個女兒啊?難道是私生女?可要是私生女,臺長怎麼敢這麼直接說出口?
“剛纔的事情我都看到了。”歐陽林的眼神掃過李半妝,落在了李路由臉上,不滿地說道:“年輕人,不要這麼衝動。”
李路由微微一笑,“相比較我的衝動,我覺得你更應該解釋一下剛纔你說的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他和她,在漢語裡是一個音,馬佰以爲歐陽林指的是李半妝,李路由卻第一時間想到了,自己的父親是誰這個男人知道?
不過他已經平靜了許多,經歷過了通靈寶玉里和藺江仙的談話,喬若雨的談話,和妹妹的關係發生了質變,他不再會在這些事情上稍稍被撩撥就心亂躁動。
“這個以後再說。”歐陽林打住了李路由的話題,“你還沒有認識到你犯的錯誤嗎?她只是你的妹妹吧,你這種保護欲有些過頭了吧,怎麼培養她的獨立意識?如果她也像你一樣,那怎麼行?”
“你有什麼立場說這種話?”聽到這個人一上來就頤指氣使,每個人都指責一番,別人也就算了,李半妝怎麼可以容忍他來教訓哥哥?
在李半妝眼裡哥哥可是個沒有缺點的人,就算有缺點那又怎麼樣,李半妝大概也會視而不見。
“我是爲了你好。”歐陽林語重心長地對李半妝說道,“你都這麼大了,應該學會明辨是非。”
“莫名其妙。”李半妝瞪了一眼歐陽林,挽着哥哥的手臂,“我們走吧,別理會這種人,好像自己什麼都是對的,其實就會自以爲是。”
李路由點了點頭,非常認同妹妹的這種看法,轉身就走。
“年輕人,收好這張名片,有時間我們聊聊。”歐陽林卻追了上來,把一張名片塞給了李路由。
李路由看了一眼歐陽林,還是收下了名片,這種喜歡說教的中年人並不少見,至少歐陽林沒有那個馬佰那樣惡劣,李路由也會因爲被人說了幾句就無法忍受,考慮到對方可能知道一些什麼事情,李路由不介意再見歐陽林一次。
避開歐陽林,李路由和李半妝開始在商場了轉了起來,總不可能因爲一點點不開心的事情就搞砸了兩個人的約會,更何況李半妝還是如願以償地拿到了內衣和絲襪。
“哥,你說怎麼會有這種人?什麼也不知道就站出來指手劃腳。”李半妝一邊欣賞着自己的獎品,一邊說道。
“當官的嘛,指出他錯誤的人少,奉承的多,時間久了,就總以爲自己說的都是對的,習慣以自我爲中心。”李路由毫不在意地說道。
“不過他一副好像認識爸爸的樣子,好奇怪。”李半妝皺着眉頭說道。
李路由知道李子對自己的身世還一無所知,和他比起來,李子對他的愛更沒有任何障礙能夠阻擋,李路由至少是在明確知道自己和李子沒有血緣關係以後,纔開始躺開心扉,而李子卻是在主動追求着跨越障礙,到現在她都認爲自己和哥哥其實是事實上的兄妹,只是因爲她修煉了那種功法,所以纔沒有了血緣關係。
李半妝對藺江仙印象很壞,對於從未蒙面的“父親”也沒有感覺,由於哥哥也總會行使父親的權力,盡到了父親的責任,李半妝並不覺得需要個父親介入自己的生活,也沒有一點好奇自己的父親到底是個什麼人。
李路由心頭一震,忽然想起來,藺江仙都不知道自己的父親是誰,這個中年男人怎麼會知道?他剛纔指的不是自己的父親,而是李子的父親!
想到這裡,李路由不由自主地握緊了李子的手,轉念又想到,剛纔那個中年男人是一副好像早就知道李子的父親是誰的態度,那又怎麼可能?如果是早就知道了,不應該自己和李子都完全沒有察覺吧,對方只是在暗中調查,暗中觀察,那又是爲了什麼?
“最近有沒有什麼人,和你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李路由儘量平靜地,彷彿只是隨口發問。
“沒有啊?除了剛纔那個傢伙。”李半妝搖了搖頭,又問道:“怎麼了?”
“沒什麼,以後再遇到這種莫名其妙的傢伙,不要理會。”李路由趕緊說道。
“嗯。”李半妝重重地點頭,又笑了起來,“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哥,你難道還怕我被陌生人搭訕,然後騙走啊?”
這是李路由小時候經常教育李半妝的,只是現在李路由卻依然在擔心。
李路由緊緊地摟住李半妝的肩膀,李子只是他一個人的,當年是他把她抱回來的,從那以後,她就是隻是他的李子,和其他任何人都沒有關係。
李半妝不知道哥哥在想什麼,但是能夠感覺到他對她的牽掛,甜甜地一笑,溫柔地靠着他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