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首曲子有個迷人的名字,叫做《沉思》,是十九世紀法國作曲家馬思涅的歌劇中的一段插曲,歌劇以古埃及名城亞歷山大爲背景,講述了一位在沙漠中修行的聖僧拯救女幽靈戴伊思的故事,故事情節以及樂曲旋律悽美動人,也是楊大波最喜歡的一首曲子。聽着美妙的樂曲,看着面前桃花源般的奇異場景,隱隱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心緒也隨着樂曲飄然若失,漸漸有些癡迷。
“先生,要香檳嗎?”一位女侍者手裡的托盤上正擺着幾盞琥珀色的香檳,彬彬有禮的問道。
“對於美酒和美女,我是一向不會拒絕的。”隨手拿起一盞,對着女侍者做了個乾杯的姿勢。
女侍者嫣然一笑,緩緩走開了。回頭再看,王總管早已不知去向。
這時,人們已經停止了說話,目光全都集中在草坪前面的大理石平臺上面,那裡已經站定一位一身貴氣的女人。一襲質感輕柔的香草綠水裙,領口和裙襬的褶皺只有點簡約的修飾而已,與其他女賓炫耀式的閃亮裝扮相比,看上去反而有些樸素和單調,但就是這樣樸素的衣裙穿在這個女人身上,卻顯得那麼風姿綽約,就彷彿一大塊霜白如雪的布料上有塊黯淡的痕跡,被人點上筆硃紅,頓時鮮亮起來。
乍眼一瞧,這個女人身上的每道線條都是挺翹的,秀挺的鼻樑,挺拔的胸脯和香tun,但每個挺拔的線條又不至於顯得生硬,與其他弧度配合起來,反而顯得圓潤生姿。也許是女人的身材過於驕人,很容易讓人忽略她那張姣好面容,好似吸收了日光月華的歷經千年依然無暇的良材美玉,被世界上最出色的工匠精心雕琢過一般,兩抹遠山娥黛間鎖着一縷薄薄的青煙,忍不住讓人想要憐愛她,呵護她,有種“西子捧心”深切美感。但就是這麼一個面貌楚楚動人的女人一經出現在人們眼前,數十張嘴立即停止了喧譁,看向女人的目光充滿着敬畏、欽佩、豔羨的複雜情緒,那種表情就彷彿是要聆聽女皇的垂訓。
女人沒有多餘動作和手勢,也沒有任何做作的表情,而是很大方的來到話筒前,用平靜的語聲說道:“感謝大家能出席靚妝國際舉辦的商界高峰論壇慶祝酒會,在這裡我不想說太多感謝的話,因爲大家都是老朋友,有着多年的合作經歷,也不想發表什麼經商心得,大家都是行里人,小女子沒必要班門弄斧,以免饒了大家的雅興。在這裡我只想說自己的三句感悟,以供大家參考。第一句話:無論是打工還是創業,其本質無外乎向老闆或客戶出賣自己的有形或無形產品。一言以蔽之:大家都是出來賣的。既然是出來賣的,一要賣相好,二要敬業,三不要嫌棄買貨人。第二句話:這個時代的規律就是沒有絕對公平競爭,接受這一點,然後武裝自己投身到轟轟烈烈的不公平競爭中去。第三句話:先贏了再
說,享受你的戰利品的時候,你心裡可以繼續憤世嫉俗,不要濫用憐憫給競爭失敗的人,因爲下一次也許會是你。”
說罷,人們還沒從這三句話裡反醒過來,女人已經下了講臺。整個過程沒有致謝、沒有問候、也沒有任何謙遜之詞,語聲平淡到讓人忘記這是次商界精英們的高峰論壇。但就在女人最後一個音節落下標點後的十秒鐘,全場頓時爆發出如潮的掌聲,而且經久不息,只是人們在對着空空如也的講臺鼓掌,這種畫面任誰看到都會覺得有些荒誕。
掌聲接近尾聲的時候,女人已經端着盞琥珀色酒液來到人羣中間,立即成爲人們的焦點,隨着女人腳步的移動,人羣就像被人用利斧劈在靜止的湖面,立即閃出一道寬敞的豁口,女人身周似乎有種無形的強大氣場,幾步之內的距離都令人不可接近。
但她的面容依舊平靜溫婉,沒有半點倨傲和清高,每一次舉杯,每一次抿嘴,都非常從容、自然,也許一聲隨口的問候,都讓人聽着倍感溫暖和體貼,情感的潮汐霍然澎湃,幾乎有種對她死忠的衝動。
在這種場合,楊大波覺得自己顯得未免多餘些,周圍的目光全部集中在那個女人身上,哪裡有人去關注他這個名不見經傳的男人呢,於是他很識趣的躲在人羣的邊緣,孑孑獨立在噴水池旁,聽着那個外國少女悠揚的琴聲,觀看着池中央的丘比特雕像,時不時撩動下池水,不經意間卻驚動了躲在閉塞角落裡的魚兒,有些自嘲的說了句:“唉,池子裡該換水了。”
“這裡面都是活水,和東江相通,而且這裡充足的氧氣和陽光可以把池水變得更加有活力。”背後一個平和的女聲響起,同時一條雪白無痕的藕臂從後面輕柔的挽住他的臂膀。
扭頭一看,說話的正是那個女人。
楊大波低頭掃視眼挽着自己的雪臂,“你這是唱的哪齣兒,搞得我沒一點心理準備,早知道要約會,至少我提前也會刮刮鬍子,洗個澡,噴點香水的,這樣也好配合這裡的氣氛啊。”
女人綿裡藏針的一笑,嘴角微微動了下,“只要一切聽我的就可以了。”
“瞭解,不過至少我也要知道你的名字吧。”楊大波覺得這個要求真的很低很低了,就像自己目前與這個女人所處的心理落差一樣低。
“我叫戴琳,是靚妝國際董事會主席兼總裁。”
女人說出的每一個字都很不經意的樣子,甚至有些慵懶和厭倦的味道,但送進男人的耳鼓時卻彷彿霍然增加了幾個分貝,讓他一時間竟有些耳鳴的錯覺,“靚妝國際?總裁?”
這個叫戴琳的女人勉強對男人擠出一絲笑意,“我們過去吧,作爲今天酒會的主角,到你出場的時候了。”
“主角?誒,等等,可不可以先把話說清楚,你到
底想要怎麼,不是去臥室麼,爲什麼把我叫到這種鬼地方,我和那些人八杆子打不着,你讓我出什麼場,我又不是小姐……別這麼着急,我一點思想準備都沒有,麻煩你先把話說清楚……”不管楊大波怎麼發着牢騷,女人再也不看他一眼,拉着他的手臂,離開這裡,走向人羣深處。
被女人挽住手臂,楊大波由一個默默無聞的小卒立即躍升爲所有人關注的焦點,所過之處不論是男人還是女人都向他投來訝異、豔羨的目光,那種表情彷彿在說:這小子是何方神聖,幾輩子修來的福分,才讓他博得美人的如此垂青呢。
即使抗擊打能力超級強悍的楊大波在面對這種畫面時,也有些發矇,於是在心裡快速把整件事情的邏輯重新梳理一遍,那晚和女人純屬邂逅,在兩人都幾乎失去意識的時候十有八九發生了些不該發生的事情,事後女人沒有半句狠話,甚至連句埋怨都沒有,要了自己的電話號碼,時隔若干天之後,又毫無徵兆的打電話把自己約到這裡,推進這片陌生的名利場,還小鳥依人般貼靠在自己身邊,這個女人邏輯表達清晰,神色自如,完全不像腦殘或智障的樣子,可是按照邏輯推理,這種事也太過荒誕些了吧?原本已經做好了應對一切危險的準備,沒成想一上來便有溫香軟玉主動投懷,這讓他怎麼想也他孃的想不通。
這時,兩人來到一對同樣衣着、同樣髮式、同樣裝扮的女孩面前,乍眼一看,以爲她們是雙胞胎,但認真審視下,兩人除了以上相同外,面貌和身材沒有半點相似之處,更令人瞠目的是,兩人分別在腦後的一側紮起只俏皮可愛的髮結,而且一個偏左一個偏右,彷彿被人用尺子精心丈量,形狀、位置都遙相呼應,不差毫釐。
看到男人一頭霧水、一臉委屈的樣子,兩個女孩禁不住捂嘴竊笑,對戴琳嗲聲嬌氣的說:“戴琳姐,這就是你的不對了,結識了這麼一位俊朗的公子,也不和我們打聲招呼。”
戴琳目色恬淡的說道:“小丫頭就是事多,你們兩個天天恩愛在一起,就不想想別人,今天把朋友們召集過來大家正好見面認識一下,我覺得一點都不晚。”
“沒想到一向不食人間煙火的戴琳姐也終於有了動凡心的一天。”兩女把額頭貼在一起,一邊嬌笑,一遍親暱的眼波交匯。
戴琳平靜如水的眸子瞥下身邊的男人側臉,說道:“我來幫你介紹……”指着那個身材略高,下巴微削的女孩,“這是碧桂園家族的千金高貞貞。”又指下另外那位鵝蛋臉白裡透粉的女孩介紹:“這是美鑫地產家族的千金關敏。”
不用做深入介紹,光是聽前面那串拉風的頭銜,就知道這兩個俏皮可愛的女孩不是等閒之輩,如果不是有強大的家族背景做支撐,她們也沒有機會出現在戴琳的邀請名單上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