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悠然道:“也許是因爲她看上了我。”
楊大波道:“她看上你這條狐狸精?”
夢笑道:“這你就不懂了,女人本就是喜歡狐狸精的。”
楊大波嘆了口氣,道:“看來她的確被你這狐狸精迷住了,居然肯替你去做這種事。”
他忽然又問道:“她既然是替你交差去了,那雙斷手又怎麼會出現的?”
夢怔了怔,道:“斷手?什麼斷手?”
楊大波道:“稻川會一個死胖子被砍斷的那隻手。”
夢道:“手在哪裡?”
楊大波道:“在裝銅鑼燒的碟子裡。”
夢搖了搖頭,皺眉道:“這回事我一點也不知道。”
楊大波道:“真的不知道?”
夢嘆道:“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楊大波冷哼一聲,道:“你時時刻刻都在騙我。”
夢眨了眨眼,道:“像你這麼聰明的人,我能騙得過你?”
楊大波忍不住又嘆了口氣,苦笑道:“你本來是騙不過的,只可惜我的心實在太好了。”
突聽山門裡有個人在問:“外面的那位好心人,是不是楊大波先生?”
門是虛掩着的,門裡的有個小小的院子,一個人搬了張竹椅,坐在院子裡的白楊樹下。
夕陽照着孤零零的白楊,也照着他的人,他原本是一個沒有耳朵的人,現在又增加了一個頭銜,還是一個沒有手的人。
“是你!”楊大波一走進來,就不禁皺起眉頭,那個可憐的人正是三番五次和自己爲難的死胖子,冠希!
他的頭上打着繃帶,耳朵的位置光禿禿的,令人看上去有些滑稽。
但在這種時候,卻沒有人可以笑的出來。
他的手上也打着繃帶,血已經乾涸,將白色的繃帶染成一片駭人的鮮紅。
楊大波有些吃驚的問道:“你怎麼會在這裡?”
冠希道:“因爲有人知道你要來這裡。”
楊大波道:“那和你有什麼關係?”
冠希道:“我們是仇人對吧?”
楊大波點了點頭。
冠希慘然道:“仇人相遇會怎麼樣?”
楊大波道:“殺!!!”
冠希道:“所以我們就見面了。”
楊大波道:“因爲有人知道我要來?”
冠希點頭。
楊大波道:“所以才把你安排在這裡,爲的就是可以遇到我?”
冠希點頭。
楊大波道:“遇到我的目的,就是想讓我殺你?”
冠希點頭,他的耳朵沒了,手沒了,但至少脖子還在。
楊大波道:“但爲什麼要砍斷你的手?”
冠希道:“一個沒有手的人非但不能拿槍,也不能拿刀。”
楊大波道:“所以沒有手的人就沒有反擊能力,只有乖乖的被人殺死。”
冠希點了點頭。
楊大波道:“但我現在還不想殺你。”
冠希臉上的肥肉在抽搐,感覺到自己彷彿受到絕大的侮辱,人家連殺你的興趣都沒有,這個人豈非很可悲,簡直可悲到了極點。“爲什麼!”
楊大波道:“因爲我還不知道是誰想讓我殺你。”
冠希道:“你不會知道,永遠也不會知道的。”
楊大波道:“爲什麼?”
冠希道:“因爲就連我也不知道。”
楊大波道:“你不認識那個人?”
冠希道:“我根本就沒看到那個人,如果一個人想殺你,又不願暴露身份,最好的辦法是找另外一些人做這件事。”
楊大波道:“你還有腿?”
冠希道:“是的。”
楊大波道:“既然有腿,你就該回到原來的地方。”
冠希道:“你不殺我?”
楊大波道:“要殺的話,你現在早已不會說話,不會走路了。”
冠希道:“爲什麼不殺我?”
楊大波道:“我最討厭殺人,尤其討厭殺一個沒有手的人。”
冠希笑了笑,道:“我不在這裡,又還能去哪裡?”他笑得淒涼而悲痛:“我現在已只不過是個殘廢,,稻川會是不會用一個殘廢做事的,就算他們沒有趕我走,我也已留不下去!”
楊大波看着他,心裡竟有幾分酸楚,仇人有時候也會得到對手的同情。
楊大波忽然回過頭,瞪着夢:“你認不認得他?”
夢點點頭。
楊大波道:“你知不知道他怎麼會變成這樣子的?”
夢嘆了口氣,她心裡顯然也不好受。
楊大波道:“你既然知道,就應該告訴我那個人是誰?”
夢道:“那個什麼人?”
楊大波道:“那個比蠍子還要狠毒、比臭蟲還要討厭、比鴇鳥還要下流的人,也就是那個要你來偷芳子的人!”
夢道:“你認爲他們是同一個人。”
楊大波道:“不錯!”
夢道:“假如芳子本來就該是他的,他何必要我來偷回去?”
楊大波道:“也許對他來說,芳子是最大的威脅,也許芳子還掌握着某種秘密,他生怕我看出來。”
夢道:“芳子從頭到腳不是都被你看過了嗎?”
楊大波道:“我還沒有看夠。”
夢不說話了,神情間彷彿也顯得很矛盾,很痛苦。
楊大波道:“你雖然欠了他的情,可是他既然做出了這種事,你如果還有點人性,就不該再維護他。”
夢道:“你一定要我說?”
楊大波道:“非要你說不可。”
夢忽然長長嘆了口氣,道:“好,我告訴你,那個人就是……她!”
她的手忽然往前面一指,楊大波不由自主隨着她的手指看過去,果然看見一個人正垂着頭從禪堂裡走出來。一個身穿和服,烏黑的髮髻上插着根紫玉釵的女孩。
她臉色是蒼白的,明如秋水般的一雙眸子裡,充滿了憂鬱和悲傷,看來更有種說不出的,悽豔而出塵的美,就好像是天邊的晚霞一樣。
她垂着頭慢慢的走過來,手裡捧着一碗熱氣騰騰的藥。
看見了她,楊大波就知道夢又在說謊了,那個人絕不會是她的。
他再回過頭想追問時,夢竟然已經不見了。
就在楊大波看見這女孩的那一瞬間,這狐狸精已精流星般掠了出去。
那一瞬間,楊大波的確有點癡了,無論誰看見這麼一個出塵脫俗
的美人,都難免會癡了的。現在就算要追,也追不上的,夢的身法雖然不能算日本第一,也不會差得太遠。
楊大波嘆了口氣,發誓下次抓到那個狐狸精的時候,一定要扒掉她的褲子,狠狠打她的屁股。
很快,他的嘴角卻浮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
芳子及時捕捉到男人臉上的變化,道:“你笑什麼?”
楊大波看着那個女孩盈盈過來,微笑道:“任何一個男人看到那麼一個漂亮的女孩都會笑的。”
芳子道:“你好像不是因爲這個笑的。”
楊大波道:“那爲什麼?”
芳子道:“別忘了,另外一個芳子已經到了夢的手裡,這會恐怕已經交給那個可怕的幕後人了。換做是別人這個時候,一定笑不出來的。”
楊大波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一個人只要能笑,還是要多笑笑的好。就算哭也不可能扭轉局面。”
芳子道:“我明白你爲什麼要笑了。”
楊大波道:“爲什麼?”
芳子道:“我不說。”
楊大波道:“有些事還是藏在心底,不要說出來的爲好。”
另外一個芳子在哪裡?
她被人糊里糊塗的送上一輛汽車,糊里糊塗的被人戴上一塊黑布,糊里糊塗的矇住眼睛,糊里糊塗的在路上顛簸了三個小時,糊里糊塗的來到一個糊里糊塗的地方。
等她摘下黑布的時候,卻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這裡彷彿是個山谷。
頭頂的山嵐,彷彿少女的羅裳粉帶一樣,飄渺而迷離。
雨後的空氣是清新的,空氣中瀰漫着泥土和木葉的芬芳。
除了泥土和木葉之外,這裡只有一種花,櫻花!
漫山遍野的櫻花,已經盛開。
沒有人可以形容那種景象帶給人的震撼,更沒有人可以形容那種景象的輝煌和燦爛。
燦爛的櫻花樹下,有一個水池,池子是天然形成的溫泉,水面上飄渺着淡淡的霧氣。
水裡面有人,七八個美貌的少女,穿着白色的紗裙,紗裙裡面是青春健美的胴.體,她們在溫暖的池水裡嬉戲,水,將白色的紗裙浸溼,健美的曲線更加迷人。
芳子的臉忽然紅了,像盛放的櫻花。
面前有一個女人在笑,笑的無比妖媚,好像她打生下來就是專爲勾引別人的,就連女人看了都會動心,如果是男人的話,肯定會被把魂勾走的。
女人的聲音很輕,而且很動聽,“你是芳子?”
芳子點了點頭。
女人道:“我叫夢,是這裡的主人。”
芳子點了點頭,這個時候,除了點頭,她實在不知道該做什麼。
夢道:“等下會有人來接你。”
芳子點了點頭。
夢的臉色有些變了:“你就不想知道,我爲什麼要把你偷過來,還有,是誰要我這麼做的?”
芳子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夢嘆了口氣,多麼美麗的一個女孩子,可惜送到那個人手裡,不知會遭受什麼樣的結果。
夢又露出了妖媚的笑意,她的手指在芳子的臉蛋上輕輕掠過,快要移到女孩胸口的時候,芳子忽然後退躲開,一副戒備的神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