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三妹抽回手,用力地推開歐陽浩,馬上便要往外跑,寧北辰攔住去路,將她逼了回來:“歐陽浩,你的話還沒有說完,這位女士怎麼了?”
“她的脈象不對,我基本的脈象還是通曉的。”歐陽浩說道:“寒氣很重。”
“你們,你們到底想幹什麼?”邱三妹大吼一聲,蹲坐在地上:“你們壞了古先生的事,他一定不會放過你們的,古先生,古先生,不行,他該吃藥了。”
“是的,他該吃藥了。”歐陽浩說道:“看來,他連自己吃藥的餘地也沒有了。”
邱三妹抱着自己的頭,桌上,她的手機嗡嗡作響,寧北辰接起來:“喂。”
“你是誰?”
“在下,寧北辰,古先生,初次見面,請多關照。”
“是你,她在你們那裡。”古先生的聲音聽上去十分蒼老,他吃吃地笑起來:“天降剋星,寧北辰,你們是我命裡的剋星。”
“古先生,你該吃藥了。”寧北辰鄭重其是地說道:“這裡有人很關心你。”
“你給我閉嘴,你們不要欺人太甚。”古先生的聲音越來越抖:“我費了這麼長時間精心計劃,卻讓你們毀了,我的公司,我的錢,我的命,全毀了……”
“自作孽,不可活,拿活人做試驗,就能讓的公司,你的錢,你的命全部保住嗎?”寧北辰冷冷地說道:“現在一切都結束了,你在哪裡?”
“讓她回來,讓她回來!”古先生的聲音聽上去有些瘋狂,一幅要氣絕的樣子,“我要吃藥,我要吃藥。”
聽着他的聲音,寧北辰示意放走邱三妹,邱三妹像瘋了一般往外跑,歐陽浩追過去,“邱女士,不如讓我們送你。”
邱三妹恨恨地看着他們,卻還是停下腳步等他們,三人送邱三妹離開,在邱三妹的指引下,進了一套公寓,來到頂樓,打開門,眼前的一幕讓邱三妹尖叫一聲,迫不及待地撲過去,將地上的人扶起來的,擡頭道:“那邊的藥遞過來。”
藥是早就衝好調好溫度放在保溫壺裡的,一送過去,邱三妹便含一口在嘴裡,俯下去……
這種喂藥方式讓三人尷尬地轉身,邱三妹卻絲毫沒有尷尬的意味,一直不停地喂藥,直到一整瓶下去了,這才筋疲力盡地抱着古先生:“先生,你醒醒吧。”
三人回頭,這纔有機會仔細打量古先生的樣子,他看上去只有五六十斤,乾乾瘦瘦的,四肢幹扁,一張臉沒有正形,眼眶的骨頭突出,顴骨更是突出,嘴脣乾涸,手背上的青筋浮出,分外明顯,他的意識有些模糊,躺在邱三妹的懷裡,頭部不受控制地左右搖晃。
“古先生,古先生!”邱三妹的聲音帶着哭腔,她恨恨地擡頭:“看看你們乾的好事,你們的報復,這是你們的報復,是不是?”
邱三妹的情緒失控,寧北辰卻還算冷靜,頂樓是一套複式公寓,裝了一個電梯,顯然是方便輪椅上下,歐陽浩馬上上樓,樓上,是一套最新型的監控器,上面的畫面都是亮着的,裡面是實驗室,實驗室仍然像上次那般狼藉,裡面的醫護人員正在整理行裝……
“是要撤了嗎?”蘇雪上來了,只留寧北辰在樓下看着他們,歐陽浩點頭道:“實驗室沒有實驗對象,原本就無法繼續,現在更是被曝光,他們這個有爭議的團隊仍在繼續實驗,以後的職業生涯也算是毀了,他們接下來去哪裡不是我們能管的範疇。”
“但是,他們與古氏的淵源就到此結束了。”寧北辰說道:“寒冰一族也能暫時安穩,歐陽浩,其實你已經想到了吧?”
歐陽浩點點頭:“沒有無緣無故的恨,沒有無緣無故的果,走吧。”
實驗室裡,那些人已經將實驗室清空,歐陽浩順手關了監控,監控器一片漆黑,歐陽浩嘆息一聲,看着寧北辰說道:“被巫靈追殺的時候,我一直在想,如果這樣死去,我會不會遺憾,如果還有生的希望,我想不想活,事實是我想,我太想了。”
“但是,如果要犧牲無辜的人,你才能活下去,你會選擇繼續生存嗎?”寧北辰說道:“我瞭解你,你一定會接受自己的宿命。”
歐陽浩欣慰地笑了,“知我者,寧北辰也。”
兩人下樓時,古先生已經重新坐在輪椅上,身上蓋着毯子,有氣無力地靠在椅子上,剛纔喂藥的方式讓蘇雪心生感慨,“邱女士,爲什麼要付出這麼多?”
“一個人的命是另外一個人給的,這個人難道不應該傾心回報嗎?”邱三妹說道:“你們問我他是什麼人,我的確不知道,更不在乎,他以前是什麼人與我無關,我只在乎他對我做過什麼,我應該怎麼回報,他是什麼?我纔不管。”
古先生睜開眼,看着她:“三妹,來不及了,我活不久了。”
“沒關係,我會陪你到最後。”邱三妹抓着古先生的手,寧北辰說道:“你的命來自那裡,可惜,你現在無法再回到那裡了。”
古先生看着他們,閉上眼:“命,人的命爲什麼會不同呢?”
“你說什麼?”
“我的命,我也是他們的一員纔對,我是寒冰族的人與外面的人通婚所生,我在外面長到七歲,七歲時,我第一次去了那裡,他們說我合適,說不定可以適應寒冰之地的溫度,結果呢,我呆了兩年,兩年後,我的身體發生了劇烈的變化,我不得不被送出來。”
看他的年紀,比蘇雪的父親年紀更長,顯然還在蘇雪父親之前,既然如此,蘇雪似乎明白了什麼,有人刻意抹去了他的存在!
“我,從熟悉的地方到一個陌生的地方,好不容易熟悉了以後,又被殘忍地送出來。”古先生激動地說道:“有沒有人考慮過我的心情?我的感受?我是條人命。”
三人無言,古先生說道:“我被送出去後,外面的世界已經大不一樣,我的親戚們視我爲怪物,對我避而遠之,我,徹底成了孤家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