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雪將沾了屍鱉血的糖抹在紅繩上,拋出去,電腦機箱停止顫動,開始前後顛動,機箱的前頭開始叩叩叩地砸在桌上,顯得十分激動。
啪,一顆小腦袋瓜子落在機箱上,光禿禿的頭顱嚇得三人四散而去,各自藏在門後,那人抓着繩子,舌頭骨碌碌地伸出來,狠狠地舔着繩子:“嘎嘎,好吃,真香啊。”
“啊,表哥,你還楞着做什麼,還不快收了他,我的個乖乖,嚇死個人了。”許文擋住眼,一顆心不停地打顫:“快啊,快啊。”
那傢伙的舌頭已經舔上繩子,這一沾上便挪不開舌頭,“嗚嗚……”機箱鬼祈求道:“放開我,舌頭要掉了,舌頭要掉了,放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這傢伙……”三人分明看得到這隻鬼,寧北辰心中有數,能夠看到鬼魂只有幾種可能,第一,天生陰陽眼,第二,後天陰陽眼,第三,鬼魂想讓他們看到,第四,與他們有交集。
袁一博率先指着這隻鬼的腦袋說道:“他是上次比賽時猝死的選手。”
“是我。”機箱鬼說道:“你們的遊戲打得太好了,還有黑客技術,簡直槓槓的,我崇拜了,你們太厲害了,我沒想過傷害你們,只是想來觀摩而已。”
“我的個媽呀,你別來了,想嚇死咱們呀。”張鬆鬱悶道:“人死了,該往哪去往哪去!”
“沒那麼容易,他對網遊的執念未解,先淨化他的三魂七魄再說,”蘇雪雙指合一:“中山神咒,元始玉文。誦持一遍,卻病延年。按行五嶽,八海知聞。魔王束手,侍衛我軒。兇穢消散,道炁常存。急急如律令!”
那隻鬼魂徹底從機箱裡爬出來,撲騰,從繩子上掉下來後便被蘇雪收進了獵鬼牌,蘇雪松了一口氣:“可算解決了,寧北辰,回撤!”
“唉,這樣就行了?”許文不放心,一路追出來:“表哥,這樣就行了?”
“怎麼,你要付錢?”寧北辰說道:“舉手之勞,算了,記住了,以後少點好奇心。”
那場雨已經停了,寧北辰和蘇雪走在雨後的校園裡,綠葉更顯得蔥綠,只等上車,寧北辰馬上脫下鞋子,當看到第四顆北斗痣的前後都沒了黑線,寧北辰握拳低呼道:“太好了。”
“第四題也解開了。”蘇雪驚喜道:“現在只剩下三顆。”
“可不是。”寧北辰興奮道:“那隻鬼殺氣騰騰,能想殺活人必然兇,不過,鬼氣的加重與肖央的死密不可分。”
“你是說人,他以前未加害過人,所以只是能稱爲普通的惡鬼,但殺了人以後,性質就截然不同了?”蘇雪若有所思:“走吧,回去。”
“不,去找老劉。”寧北辰說道:“是時候給他們一個交代。”
坐在老劉家裡,肖央的父母低着頭,渾然沒有生氣,彼此頭靠着頭,肩挨着肩,寧北辰將來龍去脈一番講述,老劉終於沒忍住落下兩行眼淚:“想不到是這樣。”
“肖央的確有些功利心,但並沒有做出大奸大惡的事情,嚴格意義上來說,他有一顆蓬勃向上的心並沒有錯,只是對待父母和同學,功利大於現實,如果有來世,希望他可以重新整理自己,做一個不愧於父母關愛的人,希望你們節哀。”
“這番話如果說給普通人聽,一定以爲你瘋了,但我們見過,聽過,所以相信寧先生。”一直寡言少語的肖央父親說道:“我想過了,這孩子這麼表現,和他小時候的遭遇有關係。”
“那天領着他的屍體回來,看着那孩子的臉,我想到,在他十一歲的時候,我和他媽正在弄小批發,那是一個下雨天,拉貨的三輪車翻了,我和他媽沒有雨衣,沒有傘,就在大街上撿着那些一次性的碗,一次性的筷子……”
“等我們倆收拾完了,一回頭,他揹着書包站在附近正看着呢,那天回到家,他給我們打來兩盆洗腳水,親自給咱們洗腳,還說,長大以後絕不讓我們倆吃苦,他還說了,他要長進,對,他一直很了進,後來做的事情也是如此,這孩子一定忘記爲什麼要長進的動機了。”
肖央的父親擡起頭,他雙眼通紅,狠狠地閉上眼,寧北辰低頭不語,肖央的母親說道:“知道原因咱也安心了,明天就帶小央回去吧。”
老劉點點頭,與寧北辰握手:“謝謝你,寧北辰,沒你的話,永遠沒法水落石出。”
“我很遺憾,老劉,真的。”寧北辰真摯地說道:“我先告辭。”
老劉送兩人下樓,直到來到車邊,目送兩人遠離才返回,寧北辰在拐彎的一刻看到轉身離去的老劉,嘆息道:“這事沒有絕對的正與錯,每個人都按着自己的軌道行進,偏偏撞在一起,造成不妙的後果,就算我們和杜庭宇。”
蘇雪疑惑寧北辰莫名地扯到杜庭宇,卻在擡頭的一刻看到杜庭宇從街邊的一個小店鋪裡出來,獨自一人,沒有常見的趙助理,他站在大街上,一身行頭與四邊髒亂的環境格格不入。
車子與杜庭宇擦肩而過的時候,寧北辰賭氣似地踩下油門,車子駛過去帶起的泥濘撲向杜庭宇,他矯健地往後退,避過泥水,扭頭便看到了屁股上髒污一片的車牌,還有車裡熟悉的兩個人,杜庭宇悶哼一聲。
身後,趙助理手裡拿着手絹拍着身上的灰塵,一臉不耐煩地來到杜庭宇身邊:“杜先生,那位老太太太不客氣了,直接把咱們趕出來。”
“可是隻有他能幫咱們。”杜庭宇說道:“你不是總是幻聽,聽到雪陽叫你姐姐嗎?”
趙助理尷尬道:“真不好意思,這件事情告訴您後,你這麼認真地幫我。”
“那位老太太是民間有名的陰媒,可以引導你見到逝去的親人。”杜庭宇說道:“但她一看到咱們便說沒有辦法,恐怕趙雪陽早就離開這個世界。”
“可是我聽到兩次,杜先生。”趙助理說道:“唉,雪陽死得冤,到現在還不明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