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先生依然文質彬彬的樣子,身邊跟着一個清瘦的中年男人,光頭,以往光頭總給人戾氣的感覺,但此人卻十分平和,走路時更有股仙風道骨的感覺,已經入秋,他穿得仍單薄,僅是一件灰色的長袍子,蓋住了雙手。
雖然只是微微一瞥,也能見出他眉目清秀的樣子,相較於年紀來說已是上等顏。
一行人浩浩蕩蕩地過去了,沈大林說道:“看那傢伙走道的樣子,應該就是所謂的陰陽高手吧,他們真想重新封印萬煞地啊。”
不知爲何,寧北辰腦子裡浮現的全是爺爺死前的模樣,每個字都響在耳邊,他握拳道:“只幫今天半天,讓老闆快上菜。”
沈大林等人打的通道隱藏在杜庭宇公司設的鐵皮房後面,據沈大林講,昆爺的幾名手下年富力強,打地道頗有一手,可惜一宿沒休息,今天實在扛不住,暫時撤退。
看到地底那條幽深的地道,寧北辰不得不服,孔洞方正,雖然不足以直立行走,但足以撐起大半個身子,不至於憋屈,這幾天的功夫,他們居然打出去近三四十米,以這樣的速度,再打個五六天,就能接近42號,寧北辰嘖舌道:“沈大師,厲害。”
難得得到誇獎,沈大林笑得眼睛眯成一條縫,滿意地說道:“那是當然,別小瞧了昆爺的幾名手下,我岳父大人救女心切,手下的人也賣力。”
寧北辰嘆息一聲,不曉得當初那一卦值或不值,事已至此,悶頭上吧,蘇雪也參與其中,四人忙活了一個下午,也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寧北辰累得上氣不接下氣,四人呆在地道里,又溼又悶,坐在地上喘着粗氣,還好沈大林早有安排,四人穿着工作服,還沒髒了自己的衣服。
就在此時,頭頂傳來轟隆隆的聲音,有如悶雷,轟,轟,轟……
“要下雨了?”陳三海抹去額頭的汗,說道:“天氣預報沒說有雨啊。”
“啪!”一聲炸雷傳來,震得地面都在顫動,泥層裡的泥嘩嘩往下掉,落了四個人一身,“噗,噗。”蘇雪一吐,唾沫和着泥一起出來了,她抹了嘴,說道:“不像打雷。”
“更像爆炸。”寧北辰淡淡地說道:“不會是42號吧?”
沈大林的心一顫,匆忙說道:“走,咱們快出去看看。”
一行人手腳並用鑽出去,來到鐵皮房後面,不遠處濃煙滾滾,不對,寧北辰與沈大林對視一眼,是煙塵滾滾!那煙塵衝到了半空中,就像空中升騰了一朵灰塵雲,而那地方,赫然就是通道要到達的地方——北郊42號!
“媽的,發生啥事了。”沈大林還熱得慌,掏出扇子用力地扇着:“炸了?”
寧北辰的腦子第一時間想到的是那個光頭的俊美中年男,還有孟先生,那般行色匆忙,難道他們在那裡做了什麼?“沈大師,我去看看。”陳三海要走,被寧北辰一把扯住:“別動,這麼敏感的時候出現,一定會引起他們的提防,別壞了深入萬煞地的計劃。”
沈大林一臉佩服地看着寧北辰:“我真沒看錯人,寧北辰,沒錯,咱們現在過去就是自暴痕跡,對方正敏感的時候,對吧?”
沈大林毫無意義地重複了一番寧北辰的言論,蘇雪噗嗤笑了:“那咱們能不能去洗澡?”
“走吧,先換掉這身衣服,趁着那邊正亂,迅速走,還有,把這裡給掩住,”寧北辰交代完,馬上拉着蘇雪走人,反正剩下的活兒甭想找他們!
沈大林樂呵呵地看着他們走人,不怒反喜,不管怎麼樣,總算是一夥的了。
寧北辰和蘇雪鑽進板房裡換了衣服上車,趁着夜色上車,車子駛離北郊時,那股濃煙仍沒有消散,飄在半空中瀰漫不去,蘇雪透過後視鏡看得分明,還是忍不住回頭張望,寧北辰淡淡地說道:“不用看了,他們有他們的法子,我們要趕在他們成功以前進去。”
“如果來不及呢,地道才挖了一半而已。”蘇雪說道:“就算兩點之間直線最短,如果不加緊速度,可能功虧一簣。”
“我有個法子——找外援,歐陽浩有一批兄弟,我想,沒有比他們更合適更能保守秘密的了。”寧北辰說道:“聯繫歐陽浩。”
蘇雪點頭,迅速聯繫,當歐陽浩掛了電話,馬上從房間取出另一部電話,這部電話與尋常的手機不同,而是一部衛星電話。
撥出一個號碼,一番交代,電話那頭的人始終一言不發,直到歐陽浩說出最後一個音節,淡淡地說道:“懂了。”
歐陽浩掛下電話,轉身看着身後的黑板,前年的水泥藏屍案重新翻出來,當年的人物關係,現在的人物關係,各自佔據一半,歐陽浩雙手撐開,長長地吐出一口氣。
“喂!我在這裡,能不能別總盯着小黑板?”躺在沙發上的姚娜放下手裡的雜誌:“難得我今天休息,不用晚上上班。”
她脫去了外套,露出貼身的毛衫,性感的雙峰挺立,歐陽浩扭頭看一眼,喉頭髮緊,說道:“這樁案子是我的錯漏,我這人有點鑽牛角尖,如果沒有查清楚的事情,會一直放在心頭,永遠無法放下,如果可以糾正,一定要改變結果,哪怕不能,我也要真相。”
姚娜看着歐陽浩的背影,若有所思:“現在有初步的想法了?”
“我有些迷惑。”歐陽浩說道:“我雖然精通心理,但是人的心理豈能被他人左右控制?每一個小小的事件都有可能導致結果的偏差,這三名兇手,一名目擊證人,一名受害人,五個人的關係錯綜複雜,最關鍵的是不可能出現在廢棄工廠的水泥是哪裡來的,無跡可查。”
最後一條是讓歐陽浩覺得挫敗的原因,查不到水泥的來源,就不知道是什麼人買了水泥,而買水泥的人是兇手的可能性纔是百分百!
“我查過當年的審訊檔案,證詞裡三名嫌疑人都沒有提到水泥哪來的。”歐陽浩說道:“這隻有一個可能——他們在廢棄倉庫找到受害人的時候,邊上就有水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