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烏雲是相同的說法,其木格的另一半儼然是個謎,老楊說道:“她有了身孕後將自己藏起來,被發現時已經懷胎八月,來不及了,只能生下來再說,生出來後,剛剪斷臍帶就被帶走,其木格強行下牀一路跟過去,親眼看着自己的孩子被燒……”
“痛不欲生的她馬上暈厥過去,醒來後癡癡傻傻,如其其格一直呆在她身邊照顧,情況才一天天好轉起來,巫靈讓她遭受了如此重大的打擊,對她的疼愛倒沒有減少,只是對她的看管更嚴格了,到後來身體恢復後,巫靈讓如其其格離開,獨留其木格在身邊。”
“軟禁嗎?”蘇雪問道。
“形同於軟禁吧,他一時疏忽讓其木格懷了其他男人的孩子,自信不會再重複這樣的事情,更一直想追查到其木格的男人,可惜,那男人不知道是死了還是怎麼,居然一點線索也沒有,不要說他,就是如其其格也一無所知,再後來的事情就知道得不多了。”
“但草原上的女性生來奔放,崇尚自由,軟禁實在太痛苦了,尤其在喪女之痛後,其木格的痛苦豈是我們能比的?”老楊嘆氣道:“命啊,長成那樣一張臉孔讓她受了不少罪。”
蘇雪低頭不語,腦子裡有如一團亂麻,如果她不是自己的母親,爲什麼心底的痛竟然像感同深受,如果是,“會不會,生出來的其實是一對雙胞胎?”寧北辰問道。
“如果是雙胞胎的話,燒掉一個,存活一個也是有可能的,但是當時的情況下,怎麼樣才能把另一個送出去?更何況,替其木格接生的太婆是巫靈的死忠,最親近的人,除非她說謊,否則不可能成事,”老楊擡頭,對上兩人逼近的眸子,打了個寒蟬:“接生婆真說謊了?”
“那個太婆是兩男兩女中的一個吧?”寧北辰說道:“怎麼樣才能找到她。”
她與巫靈形影不離的話,找到她,也等同於找到巫靈,“沒錯,人稱英婆,一頭白亮亮的頭髮,走到哪裡都很醒目,不過她的生活很低調,成天就是買菜做飯,照顧孩子。”
“你們真懷疑英婆和其木格聯手……”老楊狠狠地搖頭:“怎麼會,英婆可是巫靈最忠實的屬下,難道說,不止是我們如此……”
“不止是你們對巫靈心生厭惡吧?”寧北辰說道:“大家敢怒不敢言,但已經是一盤散沙,心早就散了,你們奔波來,奔波去,結果並不是爲了自己,只是爲了滿足巫靈而已。”
“稀奇稀奇真稀奇,麻雀踩死老母雞,螞蟻身長二尺六,八十歲的老頭坐在搖籃裡,”蘇雪念着這久違的歌謠,聽得老楊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這是什麼?”
“耿輝編出來的,最後一句曾經讓我們想不明白,現在倒是清楚了,就是指巫靈,巫靈不止八十歲,卻是老頭,寄居在孩子身上,因此只能坐在搖籃裡,他編這段歌謠一來是爲了製造恐怕氣氛,二來是爲了表達對巫靈的嘲諷,壓抑在心裡的憤恨已經讓他變了個人。”
想到當初耿輝對香姨的態度,蘇雪心中便隱隱作痛,老楊搓着手說道:“現在告訴你們這麼多,如果讓巫靈知道,我會沒命的。”
“你和我本來就認識,見一面來這裡看看房子有什麼稀奇的,不過關於蘇雪的事兒,也請您千萬別透露出去,如果有其木格和如其其格的下落,老楊,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將來誰幫着誰還不一定呢,老楊,我們都不會後悔今天的坦誠。”
“是就好了。”老楊慘笑道:“也是,橫豎不就是個死嘛,不過,宋其是怎麼落在你手裡的?”
“簡單啊,烏雲通風報信,不過自己也魂飛魄散,宋其現在是明面上的風頭人云,想找他容易,再讓他配合叫你們了來,一下子就把南城可以聯絡到的六個人全找到了。”
“那傢伙這麼輕而易舉地開口,唉,人啊,哪有攻不破的。”老楊吃吃地笑起來:“不過你們放心,今天來的全不是傻子,知道事情不對後絕口不提,如果巫靈懷疑起來,會掉腦袋的,個個都聰明人,混了這麼久怎麼保命一清二楚,你們放心。”
是麼?六人一心難上加難,事情如何現在還不敢下定論,寧北辰說道:“你我守口如瓶就成,這種時候自保就好。”
老楊是聰明人,一點就通,點頭道:“我現在腦子有點亂。”
“您說,其木格現在還在巫靈身邊嗎?”蘇雪想到劉老先生所說的“女兒”,心中像有一團火,燒起來就讓內心灼熱,卻也讓心肝如焦。
“這個就不知道了,自從她產女失女後整個人就像失蹤了一樣,除了巫靈親近的人,我們這些外放的人根本不知道她的下落,唉,可憐她跟着巫靈一定受了不少苦頭。”老楊嘆息道:“你如果真是她的女兒就好了,她也能找到一絲慰藉。”
看來老楊是斷斷不信自己是其木格的女兒,這也是,畢竟親眼看着那個孩子被燒死,是不爭的事實,老楊又問寧北辰要了一瓶水,咕咚咕咚地喝完了,這才說道:“咱們就先這樣,我先回去,你們回去也整理下頭緒,如果有一天我死了,寧北辰。”
老楊一字一句地說道:“別讓我和鍋爐廠裡的骸骨一樣連個安葬的地方都沒有,挖個坑把我埋了也好啊。”
他話裡透着無盡的悲涼,讓寧北辰無從說話,也不知道如何說起,蘇雪的眼眶紅了,老楊看着她:“雖然我不確定你是不是其木格的女兒,但是,你和她一樣善良,肯爲我流眼淚的人,嘿嘿,今天對你們說的話,我毫不後悔,走了!”
老楊頭也不回,推開門離開了,看着他的背影,蘇雪與寧北辰心中悵然不已,雖然堅定了當初的一些想法,也把歐陽浩從事件中剝離出去,但是,爲何,寧北辰心中有一絲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