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琦琦，魔女來了！”我輕輕搖了搖周琦。
周琦哦了一聲，隔了好幾秒才忽然擡起腦袋看了看房間環境，她稍微有點慌亂，和我對視了一眼之後隨即飛快下牀，離開了房間。她走得那麼匆忙、迅速，一個孕婦，我真害怕她動作過烈而受到傷害。
我出到客廳的時候，看見孫魔女坐在沙發裡，我鬆了口氣，多怕她走。周琦大概回了自己房間吧，沒看見她，當然我理解她的慌亂，因爲我自己也一樣慌亂，雖然我什麼都沒做，雖然顯得多餘。
“那是我的房間。”孫魔女邊站起來邊說，“你要恩恩愛愛能不能選擇另外的地方？”我能感覺到，孫魔女語調酸酸的，儘管她有意用憤怒的表情去淡化酸酸的味道，我仍然能聽出來。
我沒說話，或者說我來不及說話，孫魔女已經從我身邊走過去，走進我剛從裡面出來的屬於她的房間。在她即將要關上門的一剎那，我快步衝過去推住了門，她用實際行動抗議不讓我進去，無奈力氣終
歸沒我大，最後她識時務的放棄了，我順利進入了房間。
“我來香港是找你的，凌晨一點多才到，然後一直和周琦聊天……”我說，我其實有點猶豫，不知道該不該往下解釋，似乎沒必要，但是孫魔女又酸酸的語調，“後來不知不覺睡着了！”我還是說了，
他媽的，我怎麼立場那麼不堅定，我要解釋了我就理虧了！
“你不需要和我解釋，我回來拿點東西。”
“你爲什麼要去非洲？去別的地方不行？”
孫魔女不回答，她在房間裡翻箱倒櫃，從抽屜裡翻出一個東西，我不知道我有沒有看錯，我好像看見的是我在廣州送給她那隻塑料戒指。然後她找了一個袋子收拾了幾本書進去，收拾到那本雜誌的時候
她問我是不是翻過，我說是，她立刻把雜誌丟進垃圾桶。
“非洲很危險。”我說，“你去巴黎吧！”
“李博，我去什麼地方不需要你管吧？況且我不覺得有什麼地方比距離你近，更危險，非洲好，非洲足夠遠。”
我語塞，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好，只能看着她收拾，直到她收拾好準備離開房間，我才堵着門。
“讓開。”孫魔女瞪着眼睛，“我要出去！”
“魔女，我們能好好談談麼？不花你多少時間。”我低聲下氣道，“我始終都覺得，勉強是沒有用的，對我們大家都不好。”
“那是因爲你沒搞清楚什麼叫勉強，而且你現在就在勉強我。”
“你真的想去非洲？不是勉強去？你敢面對自己的心麼？”
“我喜歡旅遊，我喜歡流浪，你滿意沒有？滿意了滾開，立即。”就是個固執得無以形容的女人。
我沒有任何行動，仍然堵住門，孫魔女走過來想拉開我，被我一把抱住，我吻她。她被我突如其來的舉動嚇的驚叫起來，拼命別開腦袋，拼命掙扎，手裡的袋子掉到了地上。最後，她成功掙開一隻手，
掐我腹側，踩我、踢我，甚至是
咬我，我頂不住了，只好放開她。
她站開幾步看着我，胸口此起彼伏，呼吸不順暢，她很生氣。
我看着她，目不轉睛看着，她不說話，我也不說話，我們對視着。
終於，我的手機鈴聲打破了寂靜的環境，我想掏出來掛斷，看見是盛鵬他爸的號碼我改變主意接了！而且我還錯按了擴音器，不但我能聽見盛鵬他爸說話的聲音，孫魔女一樣能聽見。
盛鵬他爸說：李博，無論你在做什麼事情，緊要的不緊要的，你都必須先放一邊，立刻過來蘇格蘭，立刻！
盛鵬他爸說完，我問他發生了什麼事，他就讓我過去再說，然後掛斷電話。我想了想，給冰姑姑打，冰姑姑不接。給丁丁打，她關機，我搞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
“去吧！”孫魔女說，“我也要走了！”
“你走什麼走，你走幹嘛？沒人趕你走。”我忽然有點火了！
“我自己走不行？你幹嘛總是要管我去什麼地方做什麼事情？我給你機會管的時候你把握過嗎？你沒有把握機會回頭又來煩着我，我受夠你了你知道不知道？”孫魔女比我更火。
我無言以對，她說的是事實，她確實給過我機會，而且是許多次。
“滾開！”拾起地上的袋子，孫魔女過來推我，“我要出去。”
“魔女，能不走麼？”
“我不走留下來幹什麼？看你的笑話？你就活的亂七八糟，笑話一個。”孫魔女停下了，看看時間，“我沒時間跟你耗，我要趕飛機。”
“能不走麼？”我又問了一遍。
“你問自己，你能和我一起走麼？你老是讓我做選擇，你自己呢？這次你來做選擇，你能跟我走麼？能跟我去非洲麼？”孫魔女冷笑了一下，坐到牀上，“選擇吧，我等你。”
我能嗎？我問自己。
我……我不知道，好睏難，跟孫魔女走，我是願意的。問題是我又有許多事情放不開，比如眼下這件，盛鵬他爸讓我立刻過去，我無法不去，冰姑姑在那邊，盛鵬也在那邊。
他媽的，我就是猶猶豫豫自相矛盾的一個人，或許孫魔女說的對，我老是讓她做選擇，我自己何曾又選擇過？讓我選擇，原來那麼困難。
“想清楚沒有？”過了幾分鐘，孫魔女問我。
“周琦她……懷了孩子。”我說，我準備用這個藉口說明我的選擇困難，隨即的，我發現自己好無恥，居然利用一個還沒出生的我的孩子，最主要的是，這還是一個令孫魔女更加生氣的藉口。
“孩子？你還提孩子？你什麼時候關心過？你只關心你自己。”
“不是，不是這樣的，我關心你，你有事有意外的時候我比任何人都緊張。”
“你緊張個屁，你省點吧，我們結束了！”孫魔女站起來，走近我，這次她沒有推我，而是說，“不要讓我討厭到極致，你無法對我負起責任，你沒有任何資格阻止我做什麼事情。”
我讓開了，無論如何我都是理虧的。
“這樣纔對。”孫魔女說，她說的很輕鬆，可是我分明看見她眼中露出失望的神色。
我跟着孫魔女走出房間，她看了一眼客廳，沒看見周琦，所以用力敲門，告訴周琦她走了，房間裡面的周琦就輕輕哦了一聲。
孫魔女離開了，她和我說的最後一句話是：好自爲之。
我一個人坐在沙發裡，我特別特別恨自己。我希望她留下，她希望我跟她走，各不相讓，哎！
“走了？”不知過了多久，周琦從房間裡走了出來說。
“走了！”說完了，控制不住開始流眼淚，我流的彷彿不是悲傷，至少不僅僅是悲傷，是很複雜的一些情緒，我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而流眼淚。
周琦很溫柔，走過來摟着我的腦袋貼着她的肚子，一聲不吭陪伴着我。我感覺自己像個孩子一樣，而周琦，她在用她的柔情給我療傷。逐漸的，我好了起來，放開了她，拉她坐在我傍邊。
“她怎麼說？”周琦問。
“讓我跟她走，這跟我要求她留下來是一樣的，我不願意，她不願意，大家都不願意，很可笑是麼？”
周琦沒笑，哦了一聲，反而有點憂傷！
“算吧，她喜歡去，讓她去吧！”我這話也不知道安慰自己還是安慰周琦。
“她去了就不回來了，你不心痛？你和她一起經歷那麼多。”
“心痛，她也痛，或者她去流浪一下會痊癒。”我嘆了口氣，站起來，“我也要走了，剛纔接到盛鵬他爸打過來的電話，讓我去蘇格蘭，立刻去。”
“出什麼事了？”
“不知道，他沒說清楚，就讓我去。我必須去，他們都在那邊。”
周琦哦了一聲，表情失望。
“放心，我會回來找你的。”她懷了我的孩子，我怎麼可能不找她？哎，這個事情不知要滋生多少煩惱。
“什麼時候？”
“我儘量抽空吧，反正我沒什麼要乾的。”
“嗯，我等你。”周琦高興起來，她就是那麼容易滿足，我在就可以了，她其實並不介意我在外面做什麼，或者不是不介意，而是介意不過來，她說服了自己去接受，很會調節。
離開了周琦家，我打車到機場，在出租車裡我想了許多，最終還是忍不住給孫魔女發了一條短信：魔女，如果這是我們的命，我接受，如果不是，你永遠都跑不掉！
機場到了，買了機票後我一直在等孫魔女回覆，可惜直到登機他都沒回復。我沒有過多的失望，一切在預計之中，她就這樣。
飛機起飛了，這是我第幾次去蘇格蘭？不知道，但肯定是最擔心的一次，比上次盛鵬他爸和冰姑姑遇襲更擔心。原因很簡單，這次我對那邊的情況一無所知，知道了還能想辦法應對，不知道想個毛啊？
只能胡思亂想，而胡思亂想，最能令人煩躁。另一個原因更簡單，我不知道冰姑姑想什麼，她一直在躲我，已經躲了那麼久，我去到要和她說什麼？她要和我說什麼？我怕是一些不好的結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