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但願有一口美酒,
一口曾在地窖冷藏多年的美酒!
人一嘗就會想到花神,想到蔥綠的酒鄉,
想起舞蹈、戀歌和豐收季節的歡狂。
啊,要是那杯酒帶有南國的熱氣,
紅如人面,充滿靈感之泉的真味,
珍珠的泡沫在杯沿浮動,
能把嘴脣染得緋紅,
我就會一飲而盡,悄然離開塵寰,
隨你隱沒在幽暗的林間。——約翰·濟慈,《夜鶯頌》第二節
大抵上閱讀過英國抒情詩的文青們,都不能夠忘記約翰·濟慈的《夜鶯頌》,這位多災多病且貧窮,也許在愛情上也十分失意的詩人在1819年4月,在他剛剛滿二十三歲的晚上,在漢普斯提德的一座花園裡寫下了這首詩。
濟慈在這座郊區的花園裡,聽到了奧維德和莎士比亞筆下的夜鶯的永恆歌唱,感到了生命有限,便把死亡和那看不見的夜鶯永恆婉轉的歌聲相對照。
這首詩的中心意象是一對矛盾,即夜鶯所代表的綺麗秀美、清新可愛的想像世界與詩人所處的庸俗、虛僞和污濁骯髒現實世界的矛盾。
在想像世界中處處是音樂、美酒、朦朧光影下的寧靜,而現實世界則處處是焦躁、病痛和不安。
但是這苦與樂又是一個統一體。
約翰·濟慈的聲音現在聽起來就像摩押人路得在古代一個下午,在以色列的田野裡聽到的一樣振聾發聵,讓人耳目一新。
而此刻的裴硯晨,在拍下爆燈鍵的那一瞬間,讓程曉羽如同看到了病入膏肓的約翰·濟慈在漢普斯提德的那座孤寂花園中,大聲的吟誦《夜鶯頌》。
如同一隻螢火蟲飛向太陽,帶着自我毀滅的奮勇與激昂。
對於我們大多數人而言,生命是漫長的,它大約有四千七百三十萬分鐘,足夠你揮霍。但生命又是短暫的,因爲在你年華老去記憶模糊的時候,這一生中叫你印象深刻的閃光點,應該屈指可數。
對於裴硯晨來說,這瞬間即逝的十幾分鍾是她值得銘刻於腦海深處的沉潛,是生命篇章的華麗句讀。
她在聚光燈下,在萬千驚愕的眼神中,在不可置信的愕然下,拍下了爆燈鍵,然後帶着微笑,如同白日的焰火,又一次輕輕問道:“那麼,同學我想問下lebenslangerschicksalschatz這個詞應該怎麼翻譯合適?”
這段對話叫現場的觀衆與嘉賓萬分的懵懂。
站在雪寶布偶服裡的程曉羽,感覺複雜的閉上眼睛,沉聲說道:“直譯的話,應該翻譯成:這輩子的珍寶,或者是值得終身珍惜的人,但根據語境,如果是我,我會翻譯成‘天作之合’。”
幾乎和那天兩人在圖書館裡的對白如出一轍。
裴硯晨站在嘉賓臺上笑着對程曉羽說了:“謝謝!”
那微微的笑容似梨花般的風露淡雅。
叫程曉羽在這悶熱的環境中感受到了一絲清涼。
但演播廳中的氣氛有些莫名的凝重,瀰漫着一股“發生了什麼事情,怎麼突然會變這樣?”的不知所措。
掌控節奏的黃何說道:“現在還有兩盞燈,讓我們來看雪寶的下一條短片。”
大屏幕上浮現四個字:“理想女生!”
程曉羽依舊被俏皮的雪寶遮着,屏幕上看不見他的樣子,只能看見他背後的那一片狹窄的藍天,有飛機掠過。
他說道:“理想型女生就是那種想說話的時候隨時有話可說,不想說話的時候,即使安靜的對坐也不會覺得無聊的。當然最好能和我探討與發現世界的美和真相,還能和我一起玩樂器,聽到一曲好聽的音樂會和她十分默契的相視一笑,然後共同沉浸於音符的世界.....”
片子播放完畢以後,小胖妞也把燈滅掉了,黃何問道:“唐娟,爲什麼滅燈?”
小胖妞說道:“第一是覺得我不符合對方的要求,我什麼樂器都不會;第二是因爲我覺得身邊的裴硯晨都爆燈了,我應該沒有機會了....我不是說因爲裴硯晨比我漂亮,而是剛纔他們的一問一答,說明他們很有共同語言,剛纔裴硯晨問的問題我一個也答不上來!”
這時又有不少女嘉賓舉手,表示要發言,因爲她們感覺這樣的情節實在太像演的了,裴硯晨連續拒絕了那麼多各方面條件都那麼優異的男嘉賓,選擇了一個根本看不到樣子的男人,這一點都不科學,就連偶像劇都不敢這麼演。
她們覺得這個雪寶就是和裴硯晨串通好了的,要不然答題哪有如此輕車熟路,跟背過一樣。她們甚至懷疑東方衛視都知道這件事情,但是默許了這一場炒作。
可她們不想就這樣讓裴硯晨一個人把風頭出完,她們打算拆穿這一對惡意炒作的狗男女的真面目。
黃何點了開始說程曉羽是“死肥宅”的7號道:“郭亞靜,你上一輪就一直在舉手,這一輪更是把手都舞出花來了,你有什麼想說的?”
郭亞靜稍稍俯身十分尖銳的問道:“我想問一下臺上的雪寶先生,你是不是認識臺上的11號女嘉賓裴硯晨?”
站在臺上的程曉羽有些無奈,沉默了一下之後回道:“這個問題我不想回答。”
郭亞靜“呵呵”一笑冷冷的道:“不想回答就是認識咯?既然認識爲什麼還要故弄玄虛的穿上布偶服?是專門來配合裴硯晨裝b的嗎?”
程曉羽完全沒有想到還有人會這樣拆臺,有些無語,但只能無奈的說道:“那你就當作我在裝b吧!”
這樣的回答讓臺上的女嘉賓們一片譁然,對程曉羽更加的不滿,本來這就是一個毒舌節目,這下女嘉賓更有要噴死程曉羽的衝動了。
現場頓時一陣混亂,已經有女嘉賓不管有沒有被黃何點名,直接嗆聲道:“這位男嘉賓,你說你是搞音樂的,並且還說自己借錢追求夢想,既然你這麼勇敢,我想問一下你有沒有什麼拿得出手的作品?”
站在臺上的程曉羽苦笑了一下說道:“沒有什麼特別拿的出手的作品。”他這也算是實話實說了。
三號女嘉賓繼續無比犀利的問道:“那你憑什麼裝b?現在玩音樂的沒幾個收入高的,撐死了一個月就拿五六千萬把塊的工資,我想問一下你一個月能掙多少錢?在你好吃懶做天天宅在家裡的情況下!”
程曉羽道:“還是有收入比較高的,目前來說大部分音樂人的狀況並不是很好,但這種現象是不合理的,主要原因是華夏音樂還處在一個比較初級的階段,沒有形成工業體系.....”
“你不要說這些有的沒的,你就告訴我,你一個月能賺多少錢....”
程曉羽想了一下,還真不知道自己一個月能賺多少錢,只能老老實實的回答道:“這個我真沒有計算過,錢對我來說只是一個數字.....”
七號女嘉賓打斷程曉羽的話道:“錢對你來說確實只是個‘數字’!”說“數字”兩個字的時候七號嘉賓唐娟還特意加重了語氣。
全場一陣鬨笑。
程曉羽有些無語,他心平氣和的修正道:“我並不是炫耀的的意思,我只是想表達我認認真真的做音樂,對於能用音樂賺多少錢並不太在意,而起我對金錢並沒有太多的要求,夠用就行。”
“這個回答很有藝術家的風範,那麼話現在說回來了,大藝術家,你有什麼作品?”
面對這樣詰問,程曉羽依舊絲毫沒有生氣,他本來就配不上藝術家這樣的稱謂,他語氣裡帶着淡然的風度說道:“藝術家這個稱謂我配不上,也許我錯把自己的無所事事看成了哲人的超然物外,也許我心智平庸去在孜孜的追求高尚嫺雅,也許我一直在說謊,卻欺騙自己謊言有些時候是美的,我算不上藝術家,最多能算一個理想主義者!並且我認爲,也不能一味的用作品高度來看待一個藝術工作者的成就,很多當時沒有名氣的藝術工作者,都是在後世被深刻的瞭解的,就好比大家都在社會上生活,清潔工和物理學家同爲社會的一份子是平等的,即便物理學家對社會的貢獻也許更大,獲得的工資更多,可這卻不是你看不起清潔工人的理由。”
“那你的意思是你和程曉羽這樣偉大的導演和音樂人也沒區別咯?”
程曉羽這句問題憋住了,楞了半晌回答道:“他也只是個普通人。”
這句話一說出來,頓時有些炸鍋,女嘉賓紛紛跳起來諷刺道:“你這是赤裸裸的嫉妒!”
“你這樣的人還配和羽神比較?”
“你自誇就算了,和裴硯晨演雙簧就算了!居然還黑我羽神,這真是我偶像羽神被黑的最慘的一次!”
“太讓人噁心了,我覺得你真該照照鏡子看一下自己,在和羽神對比一下!看看細語,千度,天涯,各大論壇和社交網絡,你覺得有人會覺得羽神就是一個普通人?他就是華語樂壇和影壇的神,一千年不遇的天才,永遠的偶像,永遠的天王,全民膜拜,道德楷模,流行指標,人生燈塔,娛樂圈只此一位的音樂和電影之神.....再多的溢美之詞都不過分,他終將青史留名,與李白杜甫等人比肩,成爲樂仙樂聖....”
程曉羽聽的頭皮發麻,轉頭連忙對一旁看戲的黃何有些緊張的道:“可以進行下一個環節了吧....”
站在臺上的裴硯晨聽到舞臺中間的程曉羽有些窘迫的聲音,笑的十分開心。
那笑容質潔如玉,明澄如鏡,不染半點塵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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