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秋眉匪夷所思的煉丹手法,讓衆人看得大開眼界。在此之前,他們怎麼也不敢想象,竟然有人能用平底鍋、猛火竈,煉出洗髓丸。
“神乎其技,簡直是神乎其技啊!”
望着洛秋眉手中,那顆豆粒大小,散發着陣陣異香,通體硃紅色的藥丸,衆人心中已經信了七成。
韓雄和宋風華,就像被從天而降的餡餅砸中,幸福來得太快,反而讓他們不敢相信。
“如果這張丹方是真的,我韓家豈不是可以脫離上官,自立門戶,成爲新的世家?”
“這女孩子來歷非凡,弄不好是傳說中的隱世宗門,出來歷練的真傳弟子。”
“哦,是麼?你一定要多和她接觸,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決不能放過。”
見洛秋眉手捻丹藥,傲然環視的神情,葛明遠臉色轉爲鐵青。他是丹道世家出身,從鼻端嗅到的丹氣,就能判斷出,這是洗髓丸無疑。
而且看丹丸形態圓潤,色澤晶瑩,此丹可列爲上品。
家族中,那些年過花甲,經驗豐富的煉丹師。耗費心力真氣,動用地火和丹爐,也未必每次都能煉製出這種成色的丹藥。
這場賭局,他輸了,而且一敗塗地!
葛明遠今次來到江城,一是參加韓映雪的及笄大典,伺機爭取她的好感,爲兩家的聯姻做鋪墊。
第二,是帶着大批人手和資源,在江城開闢分公司,把家族的生意向南方拓展。
今天自以爲穩贏不輸,一時衝動,傾其所有和洛秋眉對賭。
這些東西沒了,雖然對於家族來說,算不上什麼。但從此以後,在長輩面前的印象,就會跌入低谷,要想翻身可就難了!
所以,葛明遠絕不能認輸,必須死扛到底。
冷笑一聲:“表演幾下雜耍,煉出一團藥渣,就敢說是洗髓丸麼?哼,真是異想天開。”
林羽鴻不耐煩了,向廳上的衆人道:“光說不練假把式,哪個化勁期的兄弟,站出來把藥磕了。機會難得,免費大贈送,錯過這村,可就沒這店啦!”
人羣中議論紛紛,但沒人主動站出來。並非每一個化勁期的人,磕了洗髓丸之後,都能晉升煉氣境的,這需要自己的底蘊,積累夠了才行。
更何況,這丹藥是真是假,誰也不敢打包票。萬一被毒死了,豈不冤枉?
葛明遠轉向衆人,嚇唬道:“丹藥如果毫無作用,那是萬幸。要是煉製不當,變成了抽髓丸,服下之後立刻經絡盡斷,爆體而亡,別怪我沒提醒你們!”
他這麼一說,大家更不敢冒險了,貴賓們出身名門,有家族傳承和可靠的丹藥渠道,不會拿性命開玩笑。
他們身後的護衛,也紛紛慫恿其他人,給自己探路。
“王兄,我的修爲尚淺,這機會就留給你了。”
“宋老弟,你不是停滯在化勁期兩年多了麼,去把藥磕了,萬一能突破呢?”
正在大家互相推脫的時候,從人羣中呵呵長笑着,走出一人。
“哈哈哈,還是讓我老人家,爲你們鑑定吧!”
林羽鴻定睛一看,不由笑了:“咦,二叔,剛纔怎麼沒看見你,躲在哪個旮旯裡呢?”
這人正是葉志超,葉瑤的二叔,林羽鴻心目中的不死小強。
“臭小子,你眼裡只有妹子們,什麼時候裝過我這個長輩?”
來到大廳中央,向四周拱拱手,朗聲道:“在下新安醫派葉家,葉志超,大家可信我?”
衆人連連點頭:“你是新安醫家的傳人,江湖人稱奇金異鐵百曉生。由你來鑑定,正是衆望所歸。”
“對對,葉兄的眼力,我們信服!”
林羽鴻聽得好生奇怪,小聲問道:“二叔,真看不出,你在關外的時候,經常被人抓住吊打,表現得那麼慫,竟然還有如此大的名氣?”
葉志超老臉一紅,不悅地瞪着他:“我哪裡慫了?你雖然救了我兩次,但關鍵時刻,還是靠我老人家,一舉定乾坤!”
林羽鴻聳聳肩,不跟他鬥嘴,就當敬老吧。
來到洛秋眉面前,葉志超根本沒有伸手接丹丸,只是隨意瞟了一眼,鐵口直斷道。
“貨真價實,而且是絕佳上品。”
衝葛明遠翻了翻白眼,不屑道:“幽州葛家,真是越混越回去了,正所謂願賭服輸。你們毫無誠信,還想來南方跟葉家搶生意,早點滾蛋。”
葛明遠麪皮轉紅,卻強詞奪理道:“同行是冤家,你的證詞,不足爲信!”
“哎呀,你這小子,竟然比我還無恥。”林羽鴻不由大怒,順手抄起平底鍋,就想直接拍過去。
忽然間,從旁邊伸出一隻蔥尖般的小手,飛快搶過洛秋眉捻在指尖的丹丸。*微張,直接丟了進去。
“咕咚”,丹丸下肚。韓映雪摸着胸口,在起伏的丘陵上,輕輕撫了幾下。
“好啦,大家不用爭了。我吃過那麼多洗髓丸,最有資格說話,這顆丹藥是真的,如假包換!”
林羽鴻看得魂飛魄散,連忙上前,把上韓映雪的脈門,急切地問道。
“感覺怎麼樣?”
“很好呀,渾身鬆快了許多。嗯,這藥力很純正,比起上官世家配置的丹丸,還要好一些。”
洛秋眉也大感意外:“真沒看出來,你這丫頭還挺衝動的,也不怕中毒?”
韓映雪搖搖頭,展顏一笑道:“姐姐這麼有本事,我相信你。”
小丫頭那嬌憨可愛的模樣,瞬間將洛秋眉萌翻。這個毫無心機,彷彿水晶般通透的女孩,讓她生出滿滿的愛憐。
“不染紅塵,人間仙子,臭小子對她的八字評語,還真是貼切。”
剛纔那一幕,讓大廳中所有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生怕看見如花似玉的絕世嬌嬈,當場斃命。
韓雄更是臉色煞白,額頭汗珠滾滾而下,宋風華替他撫摩心口,一個勁地安慰。
“好了好了,映雪已經沒事了。”
良久之後,韓雄才長出一口氣:“籲——嚇死老子了,十多年的心血,差點白廢!”
場上的葛明遠,現在成了衆矢之的。就是因爲他輸了不認賬,纔會讓韓映雪冒險試藥,惹得大家心兒七上八下。
再加上這傢伙,先前表現得太囂張,又是獻古琴,又是吹噓自家多牛叉,許多人看不順眼。
立刻有人冷嘲熱諷道:“葛公子,你現在有何話說?”
“是啊,不會還想賴賬吧,這就太沒意思了。”
“大家都出身名門,有點風度好不好。”
葛明遠心中暗罵:“呸,你們說得輕鬆。我剛到江城,就把所有家當都輸了,東西無所謂,但家主繼承人的位置,很可能不保。”
“乾脆了,人至賤,則無敵,死撐到底吧!”
一把搶過桌上的玉佩,冷聲道:“話不投機半句多,我不與你們多爭辯。”
又向韓雄拱拱手:“今天時機不對,我們之間的合作事宜,下次再談,告辭!”
林羽鴻大怒,一聲斷喝:“想走可以,把命留下!”
正想衝過去揍人,洛秋眉拉了拉他的背心,輕輕搖頭。
向葛明遠幽幽地說了一句:“你以爲,自己走得了麼?”
“刷、刷、刷”葛明遠的幾名護衛,立刻將主子擋在身後,一個個橫眉怒目,氣勢狂飆。
葛家傳承了千年之久,底蘊深厚。家中養的僕人,許多都是世代爲奴,從小洗腦,忠心無比。
再加上他們是丹道世家,不差錢。整瓶整瓶的丹藥灌下去,護衛的身手相當了得。
有武力當後盾,葛明遠心中不驚不懼,回過身來,向洛秋眉呲牙冷笑。
“怎麼,就憑你,還想留住本公子?”
洛秋眉擡手一指:“看看你的掌心。”
葛明遠疑惑道:“你弄什麼玄虛?”低頭看去,不由大驚失色。
只見他抓着玉佩的手掌,竟然變成了慘綠色,好像幽冥鬼爪一般。
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來,這是中了劇毒!
葛明遠連忙從袋中掏出瓷瓶,灌下鎮毒藥劑,運轉真氣驅毒。奇怪的是,沒在體內發覺任何異樣。
可他的心中,卻更加恐懼。身爲丹道世家子弟,他深深知道,毒性發作得越慢,就越是深入臟腑,一旦爆發,神仙難救!
用顫巍巍的手指,點着洛秋眉,結結巴巴道:“你,你什麼時候下的毒?”
洛秋眉很隨意地說着:“哦,玉佩剛放上桌的時候,我就撒了點藥粉,以防萬一嘛!”
“竟然能透過肌膚,無聲無息地滲入,讓我毫無察覺,這究竟是什麼毒?”
“咳咳,聽好了,此乃九幽玄冥散,號稱九天十地,滅殺仙神,閻王搖頭怕怕。除我之外,無人能解!”
說到這,洛秋眉勾勾手指:“現在,把玉佩扔過來。”
葛明遠滿臉警戒:“不行,萬一你反悔呢,先給解藥!”
洛秋眉聳聳肩:“唉——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真拿你沒辦法。”說着,隨手丟出一隻小瓷瓶。
葛明遠連忙接住,扭開瓶塞,直接往嘴裡倒。
吞入肚腹之後,他咂了咂嘴,冷冷笑道:“你年紀輕輕,心思卻如此毒辣。一言不合,就要對人痛下殺手。不知今後會造成多少殺孽,留你不得!”
將手一揮,命令護衛上前。正得意時,忽然眉頭一皺,臉上豆大的汗珠,滾滾而下。
脫口驚叫道:“不對,你這根本不是解藥,是毒藥!”
“答對了。”洛秋眉笑眯眯地點頭:“這世間,根本沒有什麼滅殺仙神的奇毒。我在玉佩上撒的粉末,只是染料而已。你剛纔吞下的,纔是真正的毒藥,怎麼樣,味道不錯吧?”
葛明遠手捂小腹,只覺丹田氣海處疼痛如絞,撲通滾落在地,渾身顫抖,掙扎求饒。
“解藥,求求你……”
林羽鴻站在一旁,看見葛明遠的慘狀,搖頭感慨。
“可憐的娃,我早就說過,得罪了腹黑女,天上地下,也沒人能救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