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蘇瑞發的牢騷後,衆人都是低頭不語,蘇瑞的話他們又何嘗不明白,這不過是軍政部打發蘇瑞的一個藉口而已,等到些段日子,若是蘇瑞自己沒有招募到足夠的兵員,他們自然有藉口把番號收回來。
可讓他們沒想到的是這個蘇瑞竟然這麼有本事,他竟然同洋人勾搭上了,通過販賣藥品掙了一筆錢。
這還不算,愣是揮舞這大洋從友軍這裡挖了一千多號人過去,弄得洪峰鎮雞飛狗跳的,鬧到後面大夥竟然不得不捏着鼻子一起湊錢把他像送瘟神一樣送走。
想到這裡,王敬久就感到這傢伙太能折騰了,這纔不到半個月呢,就鬧出了這麼多事,要是再讓他繼續待下去還不知道再鬧出什麼幺蛾子,這小子簡直就是個惹禍精。
又喝了一會,衆人都有了幾分醉意。羅哲東也大着舌頭道:“蘇老弟……呃……不對,現在應該叫你蘇長官了,既然你要走了,老哥我求你件事,不知道成不成?”
此時的蘇瑞雖然也有了幾分醉意,但神智卻還很清醒,他擺了擺手道:“羅老哥,咱們可是一塊打過鬼子的生死交情,有事你說,只要是兄弟我能辦到的絕不推辭。”
羅哲東坐直了身子,晃了晃腦袋後纔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是這樣的,兄弟你也知道,自打從南京撤出來後,我們八十七師的弟兄損失過半,現在還有許多弟兄躺在醫院裡,但是兄弟你也知道,這年頭哪都是缺醫少藥的。許多兄弟就是因爲沒有藥品,我們只能眼睜睜的看着他們撒手而去,我……我這個做團長的對不起他們啊!”
說到這裡,羅哲東這個七尺漢子眼睛紅了起來。夏聲、王敬久兩人也是微微嘆氣不語,一時間飯桌上的氣氛變得悲傷起來。
一聽到這裡,蘇瑞就明白了,感情這頓送別酒也不好喝啊。人家還是有要求的。
想到這裡,蘇瑞的酒意就消退了許多,他坐直了身子望向了王敬久久久不語。
王敬久被蘇瑞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最後才苦笑到:“好吧。既然蘇老弟已經看出來了,那我也就直說了。今兒這頓酒席呢,一來是給你送別,而是想從蘇老弟這弄點藥品。當然了。不是白要,只是蘇老弟你能不能用便宜點的價格賣些藥品給我們八十七師,你看行嗎?”
說完後。王敬久和夏聲、羅哲東三人都眼巴巴的望着蘇瑞。
抗戰後。由於國內經濟匱乏,物資緊張,醫藥物資更是嚴重不足,缺醫少藥成了各個部隊面臨的首要問題。即便是政府領導的中央軍,缺醫少藥的情況也不容樂觀,在缺少醫生、藥品的情況況下,受傷官兵境遇之慘有不忍言者。這也嚴重影響到了部隊的士氣和戰鬥力。
軍隊官兵歷來穿着一句順口溜,“不怕苦來不怕死,就怕受傷沒法醫”。士兵們最怕的就是受了傷卻得不到醫治,最後痛苦的死去。
在這個時代裡,別說普通士兵了,歷史上張靈甫堂堂一箇中高級軍官,受了傷後也不得不送到香港進行救治,由此可知國內醫療情況的糟糕。現在在國內藥品,尤其是能抗菌消炎的藥品幾乎就是有價無市,一盒難求的。
否則的話,按說說楓林鎮上駐紮這這麼多軍隊,幾乎沒有哪個是善茬,蘇瑞在楓林鎮把諸多駐軍弄得是雞飛狗跳,難道就沒有人敢出來收拾他嗎?胡宗南會讓蘇瑞用五十盒磺胺就把自己的發電機擡走嗎?答案顯然是否定的,那就是因爲蘇瑞手裡握着所有人都垂涎三尺的藥品。
因此衆人誰也不知道自己有哪天會求到他頭上,因此對他都採取了默許甚至是容忍的態度,這才讓蘇瑞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拉攏到了這麼多低級軍官和士兵。否則要是換了其他任何一個人敢這麼大規模的挖角,早就被衆人羣起而攻之了。
看着王敬久等人眼中那懇求的眼神,蘇瑞心中一軟,問道:“那不知道王長官打算花多少錢買什麼藥,以及多少藥品呢?”
看到蘇瑞這麼回答,王敬久三人對視一眼,知道有門,心中不禁大喜,王敬久在一旁趕緊說道:“蘇老弟,現在我們急需醫用紗布、止血棉、消毒酒精、磺胺粉、以及奎寧和阿司匹林等藥物。不過你也知道,我們八十七師剛從南京撤下來,這個月的軍餉也還沒發下來,現在手頭上還有二十萬左右的法幣,不知道這些法幣能買多少藥品?”
看着面前三人哀求的神情,蘇瑞心中暗歎一聲,古語有云,一文錢難道英雄漢。王敬久爲了部隊的受傷官兵不惜放下少將師長的身段,向自己這個上校求助,也真是難爲他了。
原本蘇瑞是不收法幣的,早就知道法幣會在將來的幾年裡變得連廢紙都不如的他對這種貨幣那是相當深惡痛絕的,但是看到王敬久那期待的眼神,他的心一下就軟了下來。
“好吧。”蘇瑞終於送了口,“這樣吧,既然王長官開了口,我也不好駁了您的面子。奎寧和阿司匹林我可以給你們各二十箱,紗布、止血棉、醫用酒精三十箱,磺胺粉五箱,王長官您看怎麼樣?”
王敬久三人一聽不禁大喜過望,原本在他們的心裡這二十萬法幣也不過能購買這些屋物資的六到七成,沒想到蘇瑞竟然這麼大方多給了這麼多,這下子他們這個人情可是欠大發了。
“好、好啊!”
王敬久激動得不知如何是好,緊緊握住了蘇瑞的手眼中喊着一絲晶瑩的液體。
“蘇老弟,你真是我們八十七師的活菩薩啊,老哥哥我代表八十七師五千倖存的弟兄謝謝你了。”
看着握着自己的手面色潮紅的王敬久,蘇瑞突然感到很是慚愧,自家身上有着這麼一個逆天的金手指,可以源源不斷的兌現出那麼多物資,但自己卻用他來大發橫財,這樣做是不是有些太自私卑鄙了?是不是應該免費送給面前這位王師長几十車的藥品什麼的,好讓他安心的打日本人。
但隨即這個雜念就被他毫不猶豫的拋到了腦後,“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的這句警訊讓他非常明白自己手中的秘密是多麼的驚人,若是泄漏出去哪怕一絲一毫都足以讓自己死無葬身之地。他可沒有那種爲了全人類的解放而犧牲自己這種崇高的理想。
理清了思緒的蘇瑞很快就收拾好了心情,微笑的望着王敬久道:“王長官,若是你真的要感激我,就不妨送給我一批老兵吧,一百個我不嫌少,一千個我也不嫌多,你看怎麼樣?”
“呃……”
良久王敬久才愕然道:“我收回剛纔的話,蘇老弟你不去做生意真的可惜了……”
一九三八年元月四日,蘇瑞帶領着三百旅近兩千名將士離開了洪峰鎮,向着北面緩緩開去,在臨走前,蘇瑞還派人到周邊的各個鄉鎮縣城大肆購買騾馬糧食等物資,使得周圍的物價又上漲了幾成……
一條簡易的鄉村級的土路上,搖搖晃晃的開來了三輛道奇卡車,卡車的車廂上全都被人用篷布牢牢的罩上,當卡車開到了一個路口時,“吱呀”一聲,卡車停了下來,從車上走下來了一名滿身塵土的軍官。
這名軍官下車後,很快隨手在身上胡亂的拍了幾下,捲起了一陣塵土,好一會才散去,散去了塵土的軍官露出了年輕的面容。
只見這名軍官罵罵咧咧道:“吊他媽,這條路真不是人走的,一路過來老子吃的灰塵都有半斤了。現在竟然還有大樹橫欄在路邊,到底是哪個膽邊生毛的傢伙乾的?”
這名年輕的軍官正是現任三百旅三九九團一營營長吳成楓,由於三百旅的編制擴張,吳成楓這個上尉連上也搖身一變成了少校營長,而這次三百旅北上新析縣,他就是三百旅的先遣部隊。
由於三百旅兵員目前兵員嚴重不足,吳成楓這個營目前的實際兵員只有一百多不到兩百人,只有建制規模的的三分之一左右,下面的三個連每個連只有五六十人,他這個營長當得不免有些名不副實。
吳成楓正要讓命令車上的士兵下來幫忙把路上的大樹推開,不過當他的目光掃過路邊那煩亂的腳印時,眼睛不由自主的眯了一下。他裝作不經意的把目光往周圍掃了一下,臉上的神情也微微變了變。
吳成楓慢慢的裝作不經意的走向了卡車,當他走到車頭時,突然蹲了下來大喊起來,“所有人都下車,準備戰鬥!”
“砰……”
隨着吳成楓的聲音落下,不遠處突然響起了一聲槍響,一發子彈從剛纔吳成楓剛纔頭部的方向飛了過去打在汽車的倒車鏡上,倒車鏡很乾脆的變成了碎片。而槍聲響起的同時,吳成楓已經如同受驚的兔子一般一個懶驢打滾滾到了車底下。
在第一聲槍聲響起後,後面又開始陸陸續續的響起了幾聲槍響。
對於軍人來說,槍聲就是命令。槍聲一響,三輛車車廂後的篷布上頓時就被打開了,一明明士兵連滾帶爬的跳下了車廂向着周圍槍聲響起的地方開了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