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線求生機2
譚少卿問夏奕,聲音平和而溫婉:“兩年前你向我求婚,現在還做不做數?”
夏奕扯住嘴角,笑容僵硬,緩了半天,才支支吾吾擠出一句:“譚少卿,你是腦子發熱了麼?”
暗風浮動,白色的窗簾和白紗被吹得隨風撲散開,宛若一條白色的游龍。譚少卿抱住腦袋:“你說的不錯,我是腦子發熱,腦子發熱,所以神智不清。你剛剛就當我是在放屁。”
夏奕伸手抓住她的手,滿臉壞笑:“幸好你這麼說,我差一點就從了你。你曉得,我拒絕不了你這樣美麗又有背景的女人。”
她曉得他是故意逗她開心,同樣,她也自然曉得,剛纔他眼睛裡閃過的片刻的僵硬,也不是假的。
譚少卿被迫看着他那樣一張永遠玩世不恭的臉,有些無奈又有些感激,夏奕這個人,好像永遠都能沒心沒肺,永遠都能做出一副什麼都無所謂的模樣,這種說話顛三倒四,看似粗枝大葉的人,心細起來,總是叫人覺得感動到沒有辦法感到厭煩。
譚朗總覺得,夏奕是在追求她,有時候甚至連她自己都這樣覺得,不然,這兩年來,他爲了什麼,時時刻刻出現在她們母子身邊,難道僅僅是爲了洪青會的命令?當然不是。
譚少卿清楚的知道,夏奕的眼神,同兩年前,到底不一樣了。
屋子很安靜,只聽得到吸塵器低沉的工作聲,嗡嗡的,聽得讓人頭昏腦漲。
“夏奕。”譚少卿半躺在沙發靠椅上,手裡握着水杯,嫋嫋煙霧,蒸騰着她白皙的臉,她神色有些迷茫又有些坦然:“我很害怕,我需要你的幫忙。”
夏奕垮下了臉:“你還是要我娶你?或者,你要求我和你一起去和老爺子談判?”說完他已經自顧自的搖頭:“哪一種都不可以,精神和**的摧殘,我都無法接受。”
譚少卿低聲一笑:“放心,我對摧殘你的精神和**,都沒有興趣。”
夏奕直起身來,神色十分不解:“那你要我做什麼?”
在他驚訝不解以及震驚的目光中,譚少卿緩緩地從衣服內側口袋裡,掏出紙筆,緩緩地寫下了兩個字。
掩護。
是的,掩護。
她需要掩護,現在的譚少卿,根本不信任任何人,賀東秦,陸嘯虎,或者是夏奕,或者是任何曾經許諾會幫助她的人,她通通不相信,她在夾縫中生存,除了要學會委屈求全,更重要的是,要學會如何運用這些暫時還在守護她的強者的能力。
宋子敬人在萬里之遙,陸嘯虎心思深不可測,賀東秦她只想敬而遠之,唯有夏奕,他心思雖然也談不上有多單純,卻是眼下,她唯一可以依靠的力量。
譚少卿閉了閉眼,從她決定來找陸嘯虎開始,她等的人,就不是陸嘯虎,陸嘯虎今天即便不是去買菜,也會因爲別的事情不在家,她從一開始,等的人,便是夏奕,也只有夏奕。
夏奕默默盯着那兩個字良久,直到打掃的阿姨挪着吸塵器從門口輕輕走過,他好似才驀然清醒,飛快將那團紙,揉成團狀,緊緊握在手中,其他書友正在看:。
譚少卿看着他的眼神,終於露出一絲微笑。
當窗外的天空泛紅,幾隻倦鳥低聲鳴叫着,從天空低低掠過,返回巢中,陸嘯虎才終於回來,一手依舊拄着柺杖,一手提溜着鳥籠,嘴上還哼着不知名的老歌,一副尋常家老頭的模樣。
看見譚少卿和夏奕都坐在家裡等着他,將鳥籠放到桌上,他似乎才發現譚少卿和夏奕正在沙發上端坐着等着他,他露出十分驚訝的模樣:“今天太陽到底打哪裡邊出來了,你們兩個小傢伙,居然會一起過來?”
譚少卿沒有擡頭,身側的夏奕,也沒有。
默不作聲,無人迴應,
陸嘯虎上前幾步,眯着眼睛,打量着他們,聲音終於有一些崩裂,道:“到底出什麼事了?”
譚少卿心裡不由地嘲諷的笑起來。
裝的,還真是像。
明明早就設置了耳目在賀東秦身邊,又怎麼會不知道,賀東秦今天發現了自己?
又或者,這回,根本就是他老人家,自己親手自導自演的一場好戲?若不是她這個演員不識擡舉,這場戲,恐怕早就圓滿謝幕了吧。
她垂頭,十分恭敬的模樣,卻不讓任何人看穿她心裡的任何心思,她的聲音恭敬而希冀:“伯父,我是來求您的。”
陸嘯虎目光一閃,並不急着問她下文,而是調轉目光,看向夏奕:“她是來求我的,那麼你呢?”
夏奕也垂下頭:“我是來和少卿,一起求您。”
“哼!”只聽着一聲輕哼,隨即,便是一陣震耳欲聾的手掌猛烈拍到桌面的聲音,原本放在桌上的茶盞杯子全數掃落在地,原本閒適地在籠子裡打瞌睡的鳥兒,嚇得四處亂竄,卻怎麼也逃不出這四四方方的精緻牢籠,陸嘯虎聲音帶着平常見不到的惱怒神色,話卻分不清是對夏奕說的還是對自己說的:“你和我老頭相處這麼常時間,可知道,我陸嘯虎這一生,最恨什麼?”
譚少卿依舊什麼也不說。
“孩兒知道。”夏奕擡頭,目光乾淨又坦誠:“您最恨有人當着你的面,幫另一個人求情。”
“既然知道,爲什麼還要這樣做!!”陸嘯虎聲音帶着狂躁的怒意:“你既然曉得,這犯了我的忌諱,又何必要來多次一問!!”
“洪青會向來是拿錢消災,沒有錢,洪青會不會爲任何人,無緣無故樹,尤其是強敵。”這句是對譚少卿說的。
賀東秦今年羽翼漸豐,賀氏的強大比起兩年前更加讓人畏懼,否則,便不會在洪青會嚴密的防護下,就發現了譚少卿的行蹤,這種力量,會在潛移默化之中,漸漸滲透洪青會的四肢百骸,直至將他徹底腐朽。這一點,譚少卿甚至比陸嘯虎還要清楚。
陸嘯虎還想要說什麼,譚少卿卻好似置若罔聞地拉住夏奕的手,兩人短暫對視之後,便垂下頭,開口的卻是譚少卿:“伯父,我只是想請求您,代替我和夏奕的父親,主持我和他的婚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