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1章 替公傳妙法
“大潮洶洶，滅世可期，無人可逃。”
“最多也不過是先死還是後死的區別。從某種意義上來講，我們跟往昔橫死的真仙們，結局都沒什麼兩樣。”李凡藉助馬天得的身軀，發生一陣桀桀怪笑。
更是同時用古怪至極的眼神，打量着錢若常跟無仙。
把他們二位看的莫名心虛。
“孤從你們的記憶中，看到了殘酷的紛爭與殺戮。”
“本以爲，道湮之劫發展到這種地步，下面的人再怎麼樣也該齊心協力了。卻沒想到……”
“呵呵呵！”
馬天得冷漠至極的看向無仙。
即便只是凡人身軀的眼神，卻依舊讓這位真仙心中莫名一跳。
那種藐視天地萬物、乃至億萬真仙的神色，絕不是演就能演出來的！
當初天羅仙帝巡視諸域的時候，他也曾有幸遠遠參見。
天羅仙帝雖然笑容滿面，但內裡核心，依舊還是高高在上、傲睨衆生。
正跟眼前這位神秘莫測的前輩不經意間所顯露出的一致！
“觀看記憶，孤……”
再聯想到對方話裡不經意出現的詞彙，無仙心中頓時涌起個大膽的猜測。
“仙界諸位執政仙帝，並非全都是直到身隕都在帝位。”
“漫長的歷史中，還是有那麼兩三位、提前身退的。褪下肩上一切重擔，自此逍遙世間。稱呼祂們爲仙界隱帝。”
“難道……”
無仙腦海中思念急轉的時候。
馬天得再度開口：“萬靈之巔的真仙，如今卻淪落到被人當獵物圈狩的地步。”
“真是丟孤的臉面。”
“留下世上，還有何用。不如拆了，以抵道湮。正好此方星域的支柱，似乎有些鬆動了。”
話音未落，來自守丘仙虛影的力量，再度降臨。
無仙面色瞬間變得慘白。
他只感覺到，一雙無形的大手狠狠抓住了自己所修道途。
並且同時還在用力撕扯。
原本修行【獨】之道，已然跟天地間其他道途完成了絕大程度的分離。但現在，這雙無形巨手的作用下，自己竟有重新被塞回去的趨勢！
對於他來說，天地大道好似一片蛛網。用了三萬年的光陰，好不容易纔慢慢斬斷聯繫、脫身而出。現在卻要頃刻間回到起點！
縱使對獨之道的領悟還在，但是想要於重重道網糾葛中再度脫困，也最少需要千年的重新梳理。
更讓無仙驚懼的，是馬天得那句“不如拆了，以抵道湮”。
他雖然尚沒有證得無名之境，但卻因爲所修道途的特殊，宛若孤屹之道柱。從理論上來講，的確能被充當抵禦道湮的基石。
而從現在自己所受遭遇來看，眼前這位“隱帝”，似乎並不是在開玩笑！
感受着自己隨着迴歸天地而越來越“重”的身軀，無仙再無法保持沉穩，惶恐大叫：“帝君饒命！帝君饒命啊！”
這一聲，錢若常先是變了臉色。之前的猜測全都推翻，對面前這位神秘人的身份更加猜疑不定。
“孤早就是不問塵世了。”
“這一聲帝君，可不敢當。”
“仙界破滅，執政仙帝應是首責。帝君……”
“哼！”
無仙的話，好似更加觸怒了對方。
在錢若常的視角下，這位真仙原本無法看清、只是模糊一道虛影。而現在竟於陣陣扭曲之下，從身軀的各個部位開始，變得慢慢清晰起來。
卻並非似正常天地萬物那般的色澤。而是詭異的黑白陰影狀。
“前輩息怒！粗鄙仙身，縱使盡死，於抵道湮也是無用。”
“那朔星海，抓了數位無名，卻不御災劫。而是編織道網，獵殺我等……”無仙反應也是很快，在自己所受壓力越來越大、還能出聲之前，連忙改口。
聽聞此言，這位隱仙帝的確鬆了手。
但話語依舊冷漠，斥責道：“難怪你們盡落下風，鬥了這麼久，連道網真正之用是什麼都不知道。”
馬天得瞥向錢若常。
錢若常只感覺自己道網外身，霎時陷入風雨飄搖之中。
萬千大道編織而成的身軀，竟在短時間內有了支離破碎的感覺。
好在這場狂風驟雨並沒有持續多久，隨着隱天地移開目光，錢若常近乎虛脫。
但好在終究活了過來。
“你給這個蠢貨解釋下吧。”
冷冷的聲音傳來。
錢若常心中猶豫了幾分，但跟對方冷漠視線對上後，又聯想到剛纔自己的無力之感。
心中一突，最終還是開口：“狩獵真仙，是爲了壯大道網。而並非爲了獵仙，才編織道網。你可不要太高看自己、本末倒置了！”
“昔日仙界破滅，無數真仙逃往下界，另尋生路。此過程中，有願爲支柱、以抵禦災劫者。也有獨善其身者。”
“還有萬念俱灰，欲逃遁求生者。”
“正是他們爲首，聯合諸仙，提出了【三避難法】。渡世玄棺，逆行神舟。還有那終極的超脫之法……”
“他們倒是走的乾乾淨淨，卻留下了更爛的攤子給我們後人！”
錢若常語氣中，帶着些許怨恨。
“逃遁離去者，不乏無名之輩。若是走正常的超脫之路，會留下遺蛻、虛影、珍物等，其上凝聚本合之道，勉強可爲支撐。但他們根本沒有這麼做。”
“與其說沒有那個能力，不如說不願！”
“此處，不過是被他們拋棄的殘存星空罷了！”
錢若常看着無仙，冷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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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仙欲出言反駁，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因爲嚴格來說，他也是屬於被拋棄的那種。
“我們這些棄子，自然要選擇自救。”
“好在，昔日真仙中，也並非全都是絕情絕義之徒。我們聯手，以無名仙爲骨、以真仙爲弦。編織成這張道網，就是等日後天傾之時，能爲世間生靈留下一處生機之地！”錢若常語氣傲然道。
“想法是好的。可惜，現在那網，還是太弱。”李凡忽的出聲點評道。
這句卻不是虛妄之言。
而是在守丘公的記憶中，見到了抵禦無限海百紀元的“山”之後，對朔星海凡人生靈所編織的這張“網”的真實評價。
若是朔星海道網蔓延到高牆附近，李凡完全可以動用守丘公虛影，將其撕開一個大口子。
甚至，若是道網力量再靠近些，將道網核心的那幾尊無名真仙支柱給拆了，放在高牆內充當支柱。也並非是不可能之事。
甚至，李凡還真的有些心動了。
若是有另外的無名真仙當做支柱，來抵禦道湮。他能夠調用的守丘公虛影力量，也就無疑會更多了。
對於李凡的“貶低”，錢若常不敢反駁。
只是沉聲道：“雖不能抵萬世之潮，但勉強能搭建苟活之所。”
“總比什麼都不做強。”
李凡聞言，非但不怒，反而有些讚賞：“若是昔日仙界尚在，劃些給你們填充道網，也無不可。”
“你們這法子，雖然拙劣了點。卻能廢物利用。”
他剛剛又窺探到了無仙腦海中對自己隱帝身份的猜測。
故而繼續假扮。
簡單的言語間，當真視真仙如螻蟻。
令錢若常跟無仙心中愈發膽寒。
若只是簡單的狂語，定然不會讓二者如此驚懼。但再加上那舉手投足間、就能如玩具般擺弄他們的實力……
無疑證明了，這位前輩，並沒有誇大其詞。
“我記得，有位隱帝，似乎就是這般的喜怒無常、暴虐不已。”
“他莫名隱退後，諸仙域還大肆慶祝了一番。”
不等無仙細想，李凡又轉過來開口問道：“我記得，守丘公離去前，曾傳世間【虛影承道】之法。”
“只可惜此法，只適合無名之境。而且並非所有無名真仙，都能成功留下傳道虛影。這道網，確實比起守丘公的法子，更加高效。”
聽見這位隱仙帝提及守丘公，錢若常倒是沒有什麼反應。
無仙卻是心中猛顫。
因爲他感覺到，隱仙帝那若即若離的視線，再度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或許，二者可以結合起來。”
“唯無名者方能承道，是因爲尋常真仙，對道之參悟不夠。而衆仙彼此間，卻鮮有將明悟彼此共享者。但現在，世間卻出現了名爲【道網】之物。有趣……”
“你可曾聽聞【虛影承道】之法？”
無仙身軀微微一顫，連連搖頭：“聽過。但晚輩資質愚鈍，與守丘公傳承無緣。”
“你且看好了！”
高牆之中，李不仁的身軀，猛地涌現萬千裂紋。
那是仙域碎片，都被莫測的巨大壓力開始碾碎的跡象。
而李不仁的面容，變得更加神似守丘公了。
面對如此危局，李不仁卻絲毫沒有懼色。一如守丘公面對道湮大潮時的從容。
將虛影空間中，留存的其中一枚仙域棋子取出，用來彌補破碎的身軀。
同時，將自己曾經接受的【守丘漫筆】傳承，盡數灌輸進無仙體內。
雖不是守丘虛影親傳。
但守丘公的感悟本就汪洋浩博，即便經過李凡的稀釋，也依舊如浩瀚大洋、尋常真仙都難以揣測。
更何況，李不仁心念化神、道網投影的接受能力，並不會弱於無名之境多少。
再加上傳承動用的是守丘公所留虛影的力量。
即便無仙所領悟的只是殘缺，他也只會以爲是自己能力不足。而並非傳承本身出了問題。
看無仙現在所露出的如癡如醉、被深深震撼的神情，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