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氣被劈散,露出一個人頭來。
莫說葉舒了,連遠處的執法官們都嚇了一跳,驚聲四起。
那人頭披着一頭亂糟糟的黑,擋住了臉頰,脖子處光滑一片,就彷彿被一刀砍斷了一樣。
很明顯,這是飛頭降。
葉舒見過斬蓬的飛頭降,斬蓬頭顱離體,掛着腸胃,噁心之極,也不強大。
而教主的飛頭降顯然已經大成了,因爲只有大成飛頭降才能單單一個頭顱離體。
葉舒心頭震驚,外人或許不明白這代表什麼,可他明白。
修煉飛頭降,要經歷七個階段,每個階段七七四十九天,每日午夜頭顱離體吸血修煉,不能中斷。
這還只是基礎的要求,具體要經歷什麼,只有親歷者才能知道。
傳聞,一旦飛頭降大成,可以天下無敵,長生不死。雖然有些誇張了,但也表明了大成飛頭降的可怕。
葉舒看見頭顱的第一眼就心知慘了,教主還真特麼成了一個恐怖的怪物。
他片刻不遲疑,率先下手,不然可能連出手的機會都沒有。
所有驚雷轟然落下,盡數劈在人頭上面。
刺眼的光芒讓所有人都睜不開眼睛,葉舒天眼刺痛,不得不移開視線。
半空中如同被照明彈打亮一樣,密集的驚雷一次性轟擊在了人頭上面。
這一招施出,葉舒也已經力竭,他渾身皮膚冒血,天眼也無力支撐,所有道法都消耗殆盡了。
強者之間,沒有持久戰,一招一擊,殺不死對方就是自己死。
驚雷開始消散,葉舒不得不揮散驚雷,不然他會先被雷電烤成焦炭。
半響過後,雷電才徹底消散,照明彈一樣的光芒也消失了。
無論是近處的葉舒還是遠處的執法官,全都死死盯着半空,所有人捏緊了拳頭,緊張得冷汗直流。
下一刻,人頭出現了,教主頭焦黑,散着噁心的臭味,但他並無大礙,一雙陰沉的眸子無聲盯着葉舒。
葉舒心裡一緊,已然知曉不妙。他轉身疾馳,小冷提供了最後的鬼神之力,讓他逃命。
步罡踏斗催動到了極限,空氣都被葉舒破開了,他瞬息遁出千米,逃離了戰場。
與此同時,他最後的力氣也沒有了,虛弱地往地上落去,堪堪站在了一棵大樹上。
另一邊,白綾等人迷茫地掃視戰場,在葉舒逃離的瞬間,人頭跟鬼魅一樣消失了。
葉舒此刻站穩,也滿頭虛汗地掃視戰場,人頭呢?
那片破敗的宮殿上方,鬼影都沒有一個,哪裡還有什麼人頭?
所有人都在尋找人頭。
葉舒喉嚨蠕動着,心驚膽戰。
他雖然沒有跟教主生劇烈的戰鬥,但藍符驚雷都無效,那一招過後,他已經知道自己遠不是教主的對手了。
恐怕來三個藍袍執法官也無濟於事。
他腦海快思索着,目光掃視四周和上空,到處都不見人頭。
這時,白綾那邊的人卻看向了葉舒,臉色慘白地盯着葉舒腳下。
葉舒心頭一跳,猛地跳起,眼睛往下方掃了一眼,現人頭不知何時飄在自己腳下。
他一躍而起,人頭也瞬間飛起,跟他面對面,直勾勾打量他。
葉舒此刻沒有一絲力氣了,如同普通人一樣,躍起後就快下墜。
人頭跟着他下墜,始終盯着他的臉看。
從高空墜落,歷經兩秒,葉舒在這兩秒內真切地感受到了死亡。
只要人頭願意,可以一口咬死他。
他與教主的眼睛對視了兩秒,心臟不斷顫抖,然後啪地砸在地上,激起了一地落葉。
教主則一言不,往遠處飛去了。
一顆孤零零的人頭就這麼飛入了十萬大山,不知所蹤。
葉舒渾身劇痛,他還沒回過神來,剛纔離死亡真的只是一線之隔。
教主爲何沒殺自己?
葉舒又後怕又驚疑,白綾飛身而來,一把將他抱起:“你沒事吧?”
葉舒艱難搖頭,渾身浴血,皮膚刺痛。
“我們快走,那個怪物很奇怪,可能還會回來。”
葉舒急道,不管如何,自己撿回了一條命,得趕緊走。
白綾表示明白,命令衆人逃離。
一大羣人狼狽地往華夏國境逃去,路上灑滿了血水,很多執法官跑着跑着就傷重而亡。
當日深夜,衆人終於回到了華夏國,在邊境叢林中大口喘氣,許多人依然沒有驅散恐懼。
葉舒已經有了力氣,而且他胸口暖洋洋的。催動藍符施展引雷術,傷害很大,但他及時散去了驚雷,並沒有造成內傷,反而讓他有所收穫,似乎引雷術又厲害了一些。
不過葉舒沒空理會得失了,他讓白綾不要停,必須繼續走。
衆人停留了兩分鐘就再次啓程,一個個施展神通,竭盡全力。
終於,兩個時辰後,到了一個邊境小村,這裡有接應的執法官。
白綾鬆了口氣:“應該安全了,這是聯盟的一處基地,我們可以在這裡休養一陣。”
此地距離歸叢城不過百里,已經有人煙了。
葉舒也長鬆一口氣,狼狽不堪地坐下了。
不得不說,這次的行動徹底失敗,因爲沒有斬殺教主,反而讓教主殺了那麼多執法官。
去的時候有四百人,回來的時候不過四十人,就算是黑袍執法官也足以讓人肉疼。
南宮臉色鐵青,他不止狼狽,還丟臉,看葉舒的眼神也不對勁兒。
白綾則十分心疼,眼睛都紅了。
相比他們,葉舒倒是平靜許多,只是他實在疑惑,教主爲何不殺自己?
教主幾乎無敵,卻沒有殺自己,明顯是故意留自己一條命的。
而之前教主也很奇怪,似乎對自己很好,實在叫人想不通。
葉舒思考間,南宮已經包紮好了傷口,大步走過來。
“帥碧真人,你既然那麼厲害,爲何一開始不出手?害得我們平白損失那麼多人手,我還丟了一條胳膊,實在可氣!”
南宮語氣惡劣,四周休養的執法官們都看了過來,神色古怪。
葉舒眉頭一皺,心裡火氣直冒。
“你他媽要不要臉?老子早就讓你撤退,你非要進攻,要不是我回來救白綾,你別說胳膊了,你這條命都沒了。”
葉舒更加不客氣,這南宮算什麼玩意兒,敢跟他叫囂。
南宮聽他呵斥,氣得臉色漲紅,看樣子要動手了。
白綾忙跑來道:“南宮,向葉舒道歉!”
白綾的身份高貴,她一開口,衆人都噤若寒蟬,紛紛看着南宮。
這件事,衆人自然是站在葉舒這邊的,看南宮的眼神都有一絲不滿。
南宮牙關緊咬,數次想火都忍下了。
“對不起,帥碧真人,是我衝動了。”
南宮乾硬道,說完就走,哪裡有一絲誠意。葉舒哼了一聲,看都懶得看南宮一眼。
這一夜過得不太平,氣氛很緊張。大家都怕那個人頭再出現,而葉舒和南宮之間的矛盾也成了不安定的導火線,衆人都怕南宮衝動,起內訌。
所幸有白綾壓着,南宮最後都沒吭聲,第二日一早,他就獨自北上,帶着憤恨和不甘回帝都去了。
白綾則要帶隊先去天雷峰,她也不能停留了。
葉舒倒是很輕鬆自在,他擺擺手就要走人。
白綾罕見地拉住他:“你別生氣,我知道是非。”
白綾語氣很軟,完全沒有以前那樣冷冰冰了。葉舒當即一笑,他性格平和,大大咧咧的,哪裡會在意南宮那種小人物。
“白綾老妹兒啊,你現在可真淑女,揭開面紗來笑一笑咋樣?”
葉舒逮住機會就調笑一波,白綾甩開他的手,冷淡道:“你如果敢,就自己掀開吧。”
葉舒擺擺手:“不敢不敢,我先走了,沒事兒,你也別在意。”
葉舒吹着口哨溜達走了,他要去歸叢城,不知道央依她們出山了沒有。
白綾看他走遠,面紗下的嘴角一彎,露出一個迷倒衆生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