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人”,衣衫破爛,手腳扁長,身上長滿了油青的苔蘚,手和腳都是油青泛綠的,嘴巴像魚一樣張合着,也沒有嘴脣,只露出兩排閃着油青光澤的鋸齒。
更讓我心裡發寒的是,它們的眼睛瞪得有銅鈴大,血紅的一片,眼神充滿怨毒和陰狠的盯着我,恨不得立即撲上來把我給吃了。
大概是我闖進它們的地盤,驚擾到它們了。
這些魚人,看上去相當眼熟。
沒錯,在墓碑鎮出來後的當天,我們就在溪谷裡看到了。那是趕屍路上的“墊腳石”,只要趕屍人趕着殭屍從河上經過,它們就會現身“提供幫助”。
當然,它們僅僅是爲趕屍人提供幫助而已。對於我這個闖入者,它們看上去相當的不友善。
不過我並沒有太害怕,一邊緊盯着它們的一舉一動,一邊準備好了掌心雷,慢慢退向上游水淺之處。
“蘇海哥,你別慌,不要輕舉妄動。它們一般不會隨便攻擊人的。”
趙嫣在岸上對我大叫。
這時候,小櫻從揹包裡翻出了一大把香支,左手食指和中指往虛空裡一夾,一張火符出現在指縫裡,蓬的燃燒了起來,湊近了去點那香支。
小櫻這一手,動作飛快無比,說不出的優美灑脫,很快就把香支給點着了。
“太上有命,搜捕邪精,護法神王,保衛誦經,皈依大道,元亨利貞,急急如律令”
她捏着這一把香支,雙手十根修長手指飛快做出各種指訣,同時口中唸唸有詞,那一把香支被她耍得在指間繞來竄去,居然一根都沒掉,看得我眼花繚亂。
“呼”
突然,那一把香支就突然冒起一尺多長的火焰
“驅邪縛魅,保命護身,三魂永久,魄無喪傾。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她雙掌夾着那一把冒火的香支,往河中猛的一推。那把香支就刺入了水中,然後像煙花一樣朝周圍四散而開,形成一個美妙而有規則的圖案,神妙無比,別具美感,讓我看得眼睛都直了。
更讓我震撼的是,那香支在水裡居然沒滅,還在滋滋燃燒,菸頭血紅
看到這散開的香支,那幾條人魚顯出貪婪狂喜之色,嘴巴紛紛對準了對着那香支,飛快張合,香支就燃燒得更加快,居然在水中冒出一縷縷白色煙霧,往那人魚的嘴巴游移了過去
最後,人魚把那煙霧吞了進去,顯出滿足神色。
“蘇海哥,你還不趕緊上來”
眼前一幕讓我看得快要出神了,這時趙嫣就在岸上大聲提醒我。
我才醒過神來,立即屁滾尿流的滾上了岸,這下總算安全了。看那些人魚鋒厲的牙齒,估計就那麼咬合一下,我一條腿就沒了。
一擡頭,我就看到了小櫻那冰寒的俏臉,我的心就猛的一凜。
“媳婦兒,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我差點就尿了,做出一副魂不附體的樣子,撲倒在媳婦兒懷裡哭喪了起來。
我身上這時還的,還把腦袋一個勁的往她高聳挺翹的胸懷裡亂拱,那感覺,美好得讓我難以言說。
“蘇壞壞,你真的蹬鼻子上臉了,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啊算了,留你在世上始終是個禍害,就讓你喂人魚算了”
小櫻俏臉唰的紅透耳根,居然一把就將我扛了起來,再往河裡一扔,我就身不由己的往河裡跌落,蓬的一聲砸進了水裡。
“救救命啊”
我魂飛魄散,在水裡拼命掙扎,我的眼睛被水拍打得刺痛,睜不開來,朦朦朧朧就看見那些人魚呲着鋸齒,神色兇厲的向我遊了過來,更是嚇得我三魂不見七魄。
“行了,蘇海哥,別作死了,你趕緊游上來吧”
這時,趙嫣在岸上優哉遊哉的發話了,聽她的口氣是相當和緩的。
我騰出一隻手,抹了一把眼睛,纔看清了,那些人魚正在眯着眼睛,優哉遊哉的吸着水中的香菸呢,哪個也沒理我。更有一隻,向我投來一絲嘲弄和嫌棄的眼神,我汗
“原來是幻覺,虛驚一場”
我撓頭傻笑了一下,趕緊游上了岸。
媳婦兒太兇悍了,平時還真不要招惹她,要找一個最合適的時機,把她擺成十八般姿勢,好好教訓教訓她。
有驚無險的走過“趕屍路”,我們繼續往下游走去。
不過越是往前面走,草木越是稀疏,而且一些樹木上還有刀砍斧削過的痕跡。
我們這才鬆了一口氣,這意味着我們走的方向是對的,再走一段路,就能看到人家了。
果然,我們繼續往前面走了沒多久,迎面就碰上了一個身穿苗服、滿身都是金飾銀飾的苗家姑娘。
那大姑娘身上揹着一個藥簍子,裡面裝了些稀奇的草藥。
一看到我們的出現,大姑娘就瞪大了眼睛,有些失神的看着我們,好久才發出一聲嘰裡咕嚕的大叫,然後她就撒開腳丫,一溜煙的就跑了個無影無蹤。
由於她說的是苗語,我和小櫻都把疑惑的眼神轉向了趙嫣。
小丫頭無奈的嘆了口氣,聳聳肩攤攤手說:“那女人說的是:鬼啊,我看見鬼了,天哪,居然還有三個”
我們三個面面相覷,都露出一絲苦笑。沒想到剛碰上個人,就被當成鬼了。
那大姑娘相貌俏麗,身材相當火辣,可謂前凸後翹,峰巒起伏。只是她身材太高,都有185了,比我還高出一大截,走起路來虎虎生風,有點威猛,用“女漢子”來形容,是再合適不過了。如果她的身材能再嬌小几分,倒不失大美女一個,跟小櫻、趙嫣都有得一比。
或者說,她本來就是個大美女,只是那身高讓我自慚形穢。
她這麼魁梧的身材,居然能跑這麼快,倒也出乎我的意料。
“就算被人當成鬼,我們也得繼續往前走吧,最好能遇上個會說普通話的”
又是往前面走了一段路,我們走到了一個半山腰上,眼前豁然開朗,呈現在我們面前的,是一片苗家山寨美景。
只見兩座連綿山脈之間,一塊開闊的腹地上,一根根石筍直插雲天,恍如仙境;更有座座巨石橫空,如龍盤虎踞。就在這重重石林中間,生着大片大片的桫欏樹,形成了處處小樹林,而在林子當中,又修建有一棟棟苗家特色的吊腳樓。
而我們順路而來的這條小河,卻在半山腰急衝而下,懸掛成一幅雪白飛瀑,落到腹地上便是一汪碧綠的深潭,然後又是形成一條河流,穿寨而過。河流中間,居然有苗人在泛舟打漁。
當然,這苗寨並不是僅有一條河,另外從山脈腳下,各自流出一條大河,從寨裡穿過。
眼前的苗寨寧謐祥和,雞犬相聞,寨人的談笑聲傳來,恍如一片人間仙境。
“功成名就之後,和媳婦兒在這裡隱居,倒也是人生一大美事”
我們看得心曠神怡,欣賞了大半天,才戀戀不捨的往山腳下走。
正式踏入苗寨的地盤沒多久,我們就碰上了一大羣穿着苗家服飾的孩子,個個臉色紅如蘋果,睜大了眼睛好奇的看着我們,時不時發出嘻嘻哈哈的大笑聲。趙嫣剛想用苗語跟他們打招呼,他們就大笑着,一窩蜂的跑開了。
我們心頭納悶,就繼續往前走,一邊走一邊欣賞苗寨的獨特民俗風情。
沒多久就又遇上了一大隊成年人,帶頭的是一個衣飾華貴、氣質威嚴的中年人,五官粗獷,眼神深邃,整個人都有一股凜然的氣勢,看上去像這一方水土的族長、土司之類。
他背後卻擁簇着二三十個神色彪悍、體型魁梧的漢子,個個手裡都拿着鐮刀、扁擔、鋤頭之類的兇器,凶神惡煞的瞪着我們,讓我們吃了一驚。
他右邊卻站着個身形高挑的姑娘,眉目如畫,只是身形太高挑了,接近190,那最高的苗家漢子還要高出一大截,如鶴立雞羣。
這姑娘,正是當初我們碰上的那個。看眉目,她居然跟那中年大叔有幾分相像。我大概已經猜到,她就是那大叔的女兒。
這姑娘現在卻顯出羞澀得像一個小丫頭,藏在那中年大叔的背後,拿眼睛悄悄的看着我們。
中年大叔神色肅穆,先是用苗語對我們說了一番話,還沒等趙嫣開口回答,他又是用不太標準的普通話開口了:
“請問各位,大駕光臨我們石頭寨有何貴幹你們來自何方是不是沙苗村派來的”
他此言一出,背後那二十多條漢子都露出了憎恨之色,眼神怨毒無比。
我們看這陣勢,就明白了幾分,大概是這石頭寨的人跟沙苗村有着天大的仇恨。石頭寨的人看到我們眼生,就懷疑我們是沙苗村派來對付他們的。
我們趕緊搖頭,我就舉着雙手,走上前一步,對那中年大叔說:“大家可能都誤會了,我們並不是什麼石頭寨的人,而是遠在千里之外的南方省來這裡遊玩的,在途中迷了路,誤打誤撞的就闖入了貴地”
我話還沒說完,背後一個高近兩米的漢子,就對我們大吼起來:“胡說八道前段時間,就來了三個跟你們說話一樣口音、衣服差不多的人,也說是外地來玩的,結果趁我們不注意,就把艾莉莉給劫走了,幸好我們發現得及時,現在被我們砍斷了手腳,掛在樹上喂蚊子,現在應該還活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