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蘭若寺後,我們就將那蛇鱗帶給澄宇看,請教一下他這是什麼東西。
澄宇一看到這蛇鱗就神色一變,皺着眉頭,翻來覆去的看了大半天,最終輕輕的嘆了口氣說:
“兩位小施主能夠獲得這種東西,不能不說又是一種機緣。請恕老衲暫時保密一下,不能跟兩位施主明說。不過假以時日,兩位施主一定會知道關於這蛇鱗的秘密的。請聽老衲一言,好好保管這蛇鱗,千萬別弄丟了。”
我和小櫻互視一眼,都是心頭驚異。
這老和尚胸懷若谷,但是說話卻是經常說一半留一半,就像這蛇鱗是天大的秘密,如果告訴我們了就會遭到天譴一般。
我哈哈一笑說:“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勉強大師了。大師,我們還得在您的寶地叨擾幾天,休息過來後再回去。請大師行個方便。”
澄宇擺擺手:“兩位都是貴客,能留在敝廟自然是歡迎之至。不過這段時間本廟可能會有變故發生,還請兩位施主有所準備。”
小櫻驚異的追問:“變故?老和尚,請問是什麼變故?會危及我們的性命嗎?”
澄宇搖搖頭說:“小施主,這是天機不可泄露。一切都不能強求,唯有順其自然。”
我和小櫻見他不太願意跟我們說真話,也就懶得再理他,心想着這老和尚是得道高僧,也不會忽悠我們。既然這樣,那我們明天就帶着諸位少女回到環山鎮,到時再作出安排。
這隱觀村,在我們的歷程裡,本來是該告一段落了,不過有一個人卻一直在我心中,有一段關於他的驚異秘密,我和小櫻都一直無法弄明白的。
那就是關於朱武的事情。
朱武可以說是我們的救命恩人,不過他卻被隱觀村的怪物所抓傷,中毒不治身亡。
但是他在中毒逝去後,仍是能堅持開車,一路把我們送到這蘭若寺的路口,並給我們指明瞭方向。
逝去後仍是能保持生前的生存狀態,一直到心願已了,才徹底嚥氣。
這種現象在醫學上根本就是解釋不通的。
而這澄宇是得道高僧,而且對隱觀村有一定的瞭解,所以請教一下他,說不定就能解開這個迷惑。
於是我讓小櫻跟那十幾個少女們,又是做了一頓豐盛的齋飯齋菜,然後把澄宇請上了首席。
看到桌子上擺滿了美味齋菜,澄宇向小櫻和各位少女躬身道謝,眼裡的神色卻是非常複雜,既有感激,又有驚異。
我也看不透這老和尚到底在想些什麼。
席上的氣氛是相當熱鬧的,各位少女有說有笑,都在討論着走出隱觀村後的生活。
但澄宇卻是臉色凝重,一言不發的,一時沉思着,一時扒拉幾口飯。
看到他在思考或者參悟着些什麼似的,我們都不敢打擾他。
一直到半個多小時後,差不多要吃晚飯,澄宇的神色才稍稍放鬆了一點。
於是我就趁機把關於朱武的問題跟他說了一下,向他請教這到底該作何解釋。
老和尚聽罷,眼裡再次顯出複雜的神色,宣了一聲佛號說:
“諸位施主,關於這個現象,老衲也不便明說。我就給大家說幾個小故事。大家可以根據這幾個故事,自行參悟朱武的問題。”
我和小櫻見他鄭重其事的,很把這個當回事,於是就衝他點了點頭,都想聽他講講故事。
“第一個故事,是發生在本寺,而且老衲也有份參與。十多年前,本寺的一個小和尚,生性頑劣,經常在寺廟裡調皮搗蛋,壞事做盡。例如偷東西,例如把和尚們的衣服燒掉……由他實在是難以管教,於是我就把他關在了一個黑暗的房間裡,把他由頭到腳捆了起來,用一把刀在他的後背劃了一下,然後對他說:你做的壞事實在太多了,所以你要受到懲罰。我現在在你背後劃了一道口子,你的血一直會流乾。除非你能承認自己的錯誤,並且保證以後不再調皮搗蛋。那孩子到時挺倔強的,把頭一仰,哼了一聲,就對我不理不睬的。於是我也生氣了,再次強調已經在他背後劃了一道口子,血正在流下來,並且會一直流到幹爲止。然後我就轉身走了,再也不理他。到了第二天早上,我再來看他的時候,發現他居然真的已經……已經沒命了。”
說到這裡,澄宇有些感嘆道搖了搖頭。
“這小孩真的血流乾了死了?”
我和小櫻異口同聲的問。
“沒有,他並沒有流血,因爲我在他後背劃的那一刀,其實是用刀背劃的,他根本就沒有流血!”
澄宇又是嘆了口氣說:“根據他死掉前的就恐慌的神色來看,他是被自己嚇死的。他真以爲自己的血正在逐漸流光,他接受不了這種結局,他潛意識裡深度以爲自己真的要死了,於是他的心臟也順從了他的‘意願’,停止了跳動。”
我和小櫻聽了都是面面相覷。
這種死法真是匪夷所思,不過澄宇應該是不會忽悠我們,跟我們說大話的。
不過,這跟朱武的死,有什麼必然的關係嗎?
“兩位小施主,我之所以要跟你們說這個故事,就是爲了說明一個道理:活着的人,是不能用死來嚇唬自己的。也怪老衲那時年輕氣盛,纔想出這麼一個辦法來懲戒小師弟,否則也不會落得如此下場。”
澄宇對我們輕輕搖頭嘆氣。
活着的人,是不能用死來嚇唬自己的?
澄宇這句話,卻是讓我心頭猛的一跳,讓我似乎領悟到了些什麼。
“好了,下面老衲就給兩位施主講第二個故事。這第二個故事嘛,卻是跟老衲很早很早以前的一位親戚有關。在舊社會,我的那位親戚被人誣陷,進了監牢,要被砍頭。他的家人就收買了劊子手,讓他刀下留人。由於家人花了重金,劊子手也答應了,就找到我的那位牢籠中的親戚說:後天十月初五,就是你行刑的日子。到時我會想辦法救你出去,不過爲了騙過監斬官的眼睛,我會用刀背在你脖子上砍一下。然後我就會數一二三,你聽我數完三之後,就要拼命向前跑,不顧一切的跑,無論誰阻止你,無論你看到了什麼,都不要停下來。我那親戚就將劊子手的話謹記在心。行刑那天,我親戚果然聽到了劊子手在數一二三,於是他一聽到劊子手數完三,就發足狂奔,不顧一切的跑啊跑,跑出了刑場,跑回了鄉下老家,然後還居然跑到了我家。當時我已經有出家修行之意,所以住在山上,相當偏僻的,平時少見有人來。我那親戚就得意洋洋都跟我誇耀他從劊子手的鬼頭刀下逃命的傳奇經歷。我一看他的脖子,就知道怎麼回事了,就嘆了口氣,讓他好好活着,不要再想以前了。爲了避免讓外人影響到他,我就想辦法讓他一直住在山上,別到外面的世界去。”
說到這裡,澄宇眼裡顯出一絲神采:“我那親戚從刑場裡逃脫後,一直又活了二十多年,一直到有一天,山上來了個獵人,獵人一看到我親戚的脖子,就大喊起來:奇怪,某某某……你怎麼還活着?你不是已經死了嗎?你的老家都爲你起了墳墓。都二十多年了……”
原來這獵人正是澄宇那親戚老家的人,看到澄宇的親戚後一時驚訝,就說漏了嘴。澄宇的親戚聽了後,就臉色大變,腦袋居然一下子就掉了下來,變得一灘腐爛,而身體也迅速腐朽……
原來,當年那劊子手並不是像他承諾的那樣,用刀背砍的脖子,而是真正用刀刃砍了他的腦袋!畢竟周圍到處都是監斬的官兵,劊子手不可能在衆目睽睽之下作弊。他只是爲了騙澄宇那個親戚家人的錢而已。
他的腦袋被劊子手砍得只剩下一層皮粘連着,所以澄宇一看就知道他其實已經死掉了,只是他本人不知道而已。
“死人覺得自己還活着,就真的又活了20多年,但是一聽到別人說自己已經死掉,就才真正的死掉?”
我和小櫻聽了這個故事,心頭都充滿驚疑!如果不是澄宇親口跟我們講的這個故事,我們都是難以置信的。
“已經死掉的人,如果誰讓他相信了,自己還活着,那他就以爲自己還真的活着……”
澄宇看了我們一眼,意味深長的對我們說。
“已經死掉的人,如果以爲自己還活着,那他就真的還活着……”
一聽到這個總結,我和小櫻都不由得打了個激靈。
這種情況,跟朱武是何等的相似?他一定認爲自己還沒死,所以才……
“好了,兩位施主,老衲的故事已經講完了,夜已經深了,老衲也該告辭,回去就寢了。”
澄宇站了起來,對我們躬身合十行禮後,飄飄然的站起,往大門外走去。
不知道爲什麼,我老是覺得今晚的澄宇有點不太對勁。
第一,他走路的姿態實在太飄了,整個人給我的感覺都不太真實,有點像剪影的感覺。
第二,他的臉色有些發白,神色也有些陰沉;
第三,燭光下,他整個人居然是沒有影子的!
“難道……”
我和小櫻心頭狂跳,急忙追了出來,想看個究竟,卻是發現澄宇已經不見蹤影,唯有一道陰風颳過!
“走,我們到澄宇的禪房去看看他在不在。”
我牽了小櫻的手,急急的奔着澄宇的禪房趕過去。
這時夜已深,那些少女都已經睡着,整個寺廟都燈火朦朧,居然給人一種陰森森的感覺!
正當我和小櫻朝澄宇的禪房飛奔過去時,突然就從斜刺裡出現了一個人。
這個人神出鬼沒,是突然就站在了我和小櫻面前的,差點就撞到他身上去了。
定神一看,這人居然是澄宇!
不過現在的澄宇是相當正常的,方頭大耳,寶相莊嚴,身形十分真實,而且在燈光之下也看得見影子。
“你是澄宇禪師,還是哪個陰魂作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