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龍之力具現成萬千兵刃,瘋狂地炸裂開來,只一瞬間,便將那佈陣的上千玄將同時刺穿,綻放的煙花綻放成絢爛的血花。那驚豔到極致的璀璨,那宇宙爆炸般的轟鳴,在圓陣中摧毀着一切,卻又一絲一毫都不外泄,眨眼之間,上千具屍體帶着血光紛紛墮落,就像是焰火過後的餘韻。
地面上,所有人都驚呆了。
武奇癬怒吼一聲,手持關刀,朝少年急速劈去。
然而,隨着支援他的陣法消失,附在他身上的“法天象地”也就此消散,頭頂蒼天、腳踏大地的化身還原成原來的自己,這一刀,竟在少年面前劈了個空。緊接着便是聲聲獸吼,囚牛、睚眥、嘲風、狴犴、蒲牢、饕餮、霸下、螭吻諸龍子從少年身後現出身來,狂撲而上,嘶咬,撲擊。
武奇癬在諸龍子間奮戰,身上的血肉卻被一片又一步的咬下,他開始驚駭、恐慌,想要藉着遁術逃走,然而龍生九子,子子不同,它們擁着各式各樣的異能,又怎會這般輕易的被他逃脫?血肉被諸龍子一片片的吞下,變成了骸骨,狴犴給了骸骨強力的一擊,骸骨碎散,又被諸龍子咬碎。血氣之中,一個黑影不斷掙扎,但就連他的元神也被諸龍子撕咬,拉扯,最終爆成了無數片,形神俱滅,連一絲殘渣都未能剩下。
地面上的人們,驚惶後退。殺掉瞑遙城主後的諸龍子,重新躍回少年身邊,幻化成那天開地闢後的第一隻龍。風捲雲動,傲視天下。他們惶惶,懼怕,擔心它就這般直撲而下,毀掉整個瞑遙城,殺掉這裡所有的人。
但是真龍對他們已是再無興趣。
真龍體內,少年正與諸龍子快速交流。
“我們要離開了!”
“你們打算去哪裡?”少年問。
“真龍。是不應該再存在的事物,”狴犴道。“萬萬年前,人類中的三位上古仙人,聯手殺掉了真龍,真龍碎散成九塊。他們本可以將真龍的九個分身一同斬殺,但他們沒有這樣做,這纔有了我們‘龍之九子’。他們殺掉了真龍,卻也給了真龍真正的自由,我們無意於守護人類,但我們也無意於傷害人類。人類需要人類的自由,我們也需要我們的自由。而真龍的存在,不但會毀掉人類的自由,也會讓它自己變成某類不該再出現在三千世界裡的‘神’的奴隸。”諸龍子低低的吼了一聲。
狴犴道:“我們打算。暫時迴歸混沌,並利用此刻的真龍之力,將我們各自的圖騰拉扯到再也無人能夠找到的、宇宙的邊緣。三千世界。似有浩劫再現,我們不想在這種時候,淪爲任何人的工具。”
孫炎問:“那我體內的貔貅圖騰呢?你們能否也能將它帶走?”
諸龍子對望一眼,囚牛發出低沉而沙啞的聲音:“貔貅是以它自己臨終前的意志,將它的圖騰拉到塵世,它有它自己的打算。我們無法、也不能夠干涉它的意志和自由。既然貔貅圖騰現在在你的體內,那麼。你就是此世的貔貅,是像我們一樣逃開,還是繼續戰鬥下去,這要由你自己來決定。但是你可以放心,只要我們不再讓人找到,就沒有人能夠再現‘真龍’,單獨的一隻貔貅,並不足以讓真龍重現。”
孫炎道:“這樣啊,那麼……你們保重。”
“嗯,”狴犴道,“再見了,小侯的朋友……也是我們的朋友。希望,這一次的浩劫過後,我們還有重逢的那一天。……
“真龍”散了開來,八股真龍之力,帶着八隻神獸飛天而去,飛入那不可知的混沌,讓人們再也無法找到它們。
少年背朝大地,慢慢的往下掉去,看着它們最後的身影。雖然只是短暫的相遇,但在這短短的時間裡,它們與他一同並肩作戰,一同得救,一同復仇,它們是他的朋友。希望有一天,他們能夠再一次重逢……在一個更加太平的時代……
他就這般,有若斷線風箏般往下落去,身體異常的勞累,從赤紅沙漠飛到瞑遙城,這一路上,他竭盡全力控制着真龍的憤怒,此刻早已筋疲力盡,一絲一毫的力量都無,但是他的心靈,卻是異樣的輕鬆,前所未有的輕鬆。
是因爲唐僧把我十世的包袱都背了過去嗎?
——“小施主接連十世,不得善終,心中積累了太多的不甘和悲憤。雖然這些年,一直有人在化解小施主的憤怒,將小施主導向真和善的一面,但十世的重負,卻不是那般容易化解。貧僧已將這些負擔,轉到了貧僧身上,小施主現在應該會好過一些。”
其實不太懂得他到底在說些什麼。
他說一直有人在化解我的憤怒,那樣的人,什麼時候存在過了?
記憶中,翻飛着一個個畫面:“小炎炎,你不在的這幾天,媽咪可也天天都很想你。”“小炎炎,你再不回來,媽咪都要餓死了!”“小炎炎,你煮的菜很好吃很好吃喲!”“小炎炎,剛纔那個阿姨……不不不,這次媽咪絕對不是要把你賣掉……”
唉,誰來化解我的憤怒了?純粹就是被那個死女人……折磨得沒脾氣了……
撲嗵一聲,他栽在一條河流上,冰冷的水沒入他的身體,不過很快,他舒緩筋骨,自己又浮了上來。然後就這般,慢慢的順着水流往下飄去。
遠處,一批兵將因爲城主被殺,憤怒的往他趕來……
另一邊的天空中,黑長直的美女攤了攤手……好吧,過程雖然曲折,最終的結果,倒也還算過得去。
從高處看着那些衝向水中少年的兵將,她一聲冷笑,右手摸上了手中的秀月刀:“接下來,只要殺掉這些人,把他救下來就可以了!噢,對了,那八個龍子雖然已經進入混沌,但他的體內,還殘留着九分之一的真龍之力。這部分真龍之力,也要幫他驅除掉去,對現在的他來說,擁有這樣的力量,還是太早了點,而且這種力量,還是要不讓它繼續存在的好。”
秀月刀,抽出的一線刀光開始閃耀,冰冷的殺氣徹天透地,眼看着,“修羅無雙斬”便要斬出,將那些衝向少年的敵人一掃而光。
就在這個時候,她忽的頓在那裡,睜大眼睛。
“主人!”一隻鳳凰發出淒厲的叫聲,從另一個方向直撲而下,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在敵人殺到之前,抓住了那個少年,緊接着便是光線一扭,鳳凰和少年同時消失不見,只餘下那些兵將,在那裡面面相覷。
黑長直的美女怔了半晌,秀月刀收入鞘中,取出一個手機,放在耳邊。
女人的聲音從手機的另一端傳來:“黑櫻,計劃進行得順不順利?”
黑櫻月華道:“嗯,很順利!”
女人?大喜:“計劃終於成功了?”
黑櫻月華右手拿着手機,左手撩起她那烏黑亮麗的秀髮,等髮絲如水一般,在她的指間流過後,手掌向外翻了一翻。
她道:“不,是按照你‘反正所有的計劃到最後都會玩脫掉’的計劃進行的……玩脫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