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少年的召喚,時間突然間停滯了下來,周圍的一切,包括閃動的珠光、飛揚的玄氣,全都像是被凍結一般。虛空中,彷彿有一道霹靂從天而降,滾滾的雷雲過處,一道豔麗的光芒沖天而起。
霹靂間,神龍從天而降,時間、空間,對它彷彿全無意義,它是那般的美麗,青色的鱗片,盤旋的龍身,大至不可思議,又似小至有若微塵。或者說,大與小,對它來說並沒有任何的意義,它是超脫於空間與時間的奇蹟。
沒有想到“神龍”竟然真的會出現,孫炎也有些瞠目結舌。雖然侯姐姐說過,當有什麼重要的東西無可挽回的時候,可以試一試召喚神龍,但神龍真的出現了……神龍真的出現了耶!
“凡人,你召喚吾,有何願望?”
“幫我救黑櫻姐!”趕緊許願。
“做不到!”神龍一口拒絕。
做不到……做不到……做不到……
我說你不是神龍嗎?我說你不是可以實現任何願望的、很忙很忙的神龍嗎?我對你的景仰有若滔滔江水連綿不絕、黃河氾濫不可收拾,現在我向你許願你跟我說你做不到我說你真的有資格做神龍嗎?既然做不到那你還出現在我面前做什麼?準備讓我嘲笑嗎?
話又說回來!
難道是因爲我還沒有收集好七龍珠……不是,是八仙劍,纔沒有辦法實現願望嗎?
所以說你到底是來做什麼的?
只是,再行看去,卻發現,這隻神龍,不知爲何竟是有一種熟悉的感覺。它美麗、婀娜,渾身散發着夢幻一般的光澤。左眼閃着靈光,與他額上的九靈太妙金眼交相輝映,右眼卻是黯淡無光。
心中生起一絲明悟。他看着美麗的神龍,流出淚來:“侯姐姐!黑櫻姐快要死了……救救她!”
刷!“時間”突然間活了過來。神龍甩尾,變化間,他已經騎在神龍背上,往火雲大殿外飛出。
火雲大殿,焰光化火。
挾着風雷,神龍以霹靂般的速度,電光般穿出,在空中快速的扭動嬌美的龍身。往下折去。少年騎在龍背上,神龍的速度快得不可思議,但對於張開了九靈太妙金眼的他來說,每一個時間點,都像是靜止的幻燈片。
他看到下方深淵內,熊熊的、能夠燃燒世界的火光,他看到那墜向火淵的、黑長直的美女。黑櫻月華墜入了火墟,神龍載着神龍背上的少年,飛騰間極快的接近,就在黑櫻月華被萬劫之火燃燒的那一瞬間。神龍回首,少年下探抓住了她。
緊接着,神龍左眼驟然間閃出金光。時間停滯、迴流,一切的一切,都像是被倒帶的電影,碎片化的時間、虛無化的空間,神龍在時與空中迴旋,龍尾怒拍。
金光化作願力,漫延而去……
時間線外,龜山!
黑櫻月華驚訝的看向周圍:“這裡是……”
又看向侯瑤瓊和孫炎:“你們……”
孫炎踏前兩步,直接將她摟在懷中。
黑櫻月華頗有一些茫然。她明明已經抱着必死的覺悟,沒有想到突然間。就出現在了這裡,在她的面前。竟然還站着第二代王母娘娘,以及孫炎。她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然而少年將她緊緊抱住,甚至有些發抖的樣子,卻又讓她一陣心疼。
“黑櫻姐,”孫炎卻也是一陣心痛,“你怎麼能這樣做?”
感受到他的驚慌和恐懼,黑櫻月華心腸一軟,低聲道:“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孫炎將她鬆開,看向侯瑤瓊:“姐姐,這算是救下了黑櫻姐嗎?”
侯瑤瓊卻是搖了搖頭:“不,她已經掉入了萬劫墟,掉入了萬墟之火,在時間線上,她已經死去!”
孫炎一驚……那不是跟侯姐姐一樣了麼?
黑櫻月華卻也有些困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是……娘娘?”
孫炎開始向她解釋!黑櫻月華左手環胸,右手支在左手上,手指叩着下顎,一邊聽一邊點頭:“也就是說,炎弟你之所以能夠補天浴日,變成五德之體,又習得大聖顯密真訣和七十二變口訣,全都是靠着娘娘在時間線外的相助?還有那次的魔猴事件,也是娘娘在背後指點你的?”
侯瑤瓊拉着她的手,道:“在時間線上,我早就已經死去,早已不再是王母,更何況,你我都已落得這般地步,你也不要再叫我娘娘,就喚我一聲姐姐好了。”
黑櫻月華道:“你知道我?”
侯瑤瓊輕嘆一聲:“我已經利用九靈太妙金眼和時光回溯之法,看清了他的過去,同時在他的過去,看到了你。我知道你曾經是龍兒,不過現在的你,斬卻三尸,既沒有善,也沒有惡,更無自身。你已經不再是以前的那個龍兒,甚至也不能算是黑櫻月華。”
孫炎道:“無善無惡無自身……姐姐,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侯瑤瓊看向他,道:“這是上上劫中的一種修煉方式,通過神秘的手段,斬卻自己的善念、惡念,最後連‘自己’也一同斬去。理論上,斬卻三尸之後,便可無生無死,與天地同壽。但是,不管是仙也好,佛也好,魔也好,只要存在於浩瀚宇宙之中,就必然會有善惡觀,就必然會有‘自身’。斬卻三尸的人,理論上雖然擁有無盡的壽命,但因爲失卻自己,無可憑依,最後往往都會化作天地間全無自我意識的靈氣,斬卻‘自我’的長生,實際上沒有任何的意義,慢慢的,也就無人再修這種長生之道。”
孫炎道:“但是黑櫻姐她……”
侯瑤瓊道:“她雖然斬卻了三尸,但並非全無憑依。她的憑依,全在你一人身上,你若生,她便生,你若死,她便死。你的劫難,便是她的劫難,也正因此,在剛纔那一刻,她才能夠代你去死!”
孫炎一震,看向黑櫻月華:“黑櫻姐……真的是這個樣子嗎?”
黑櫻月華雙手一攤:“如果我沒有斬卻三尸,那我就還是龍族,以我的壽命,根本活不到現在。”
侯瑤瓊繼續看着孫炎:“你所認識的龍兒和燕引雛,是她的善身與惡身,其實她們都應該壽命已近,但因爲她的存在,她們才能夠活到現在。她的憑依,在你一人,她們的生命也就因此而系在你的身上。你若死了,你的黑櫻姐、龍兒、雛兒,也全都會死。”
竟然……是這個樣子?
孫炎輕聲道:“侯姐姐,爲什麼我們剛纔不能直接將黑櫻姐救下?”
侯瑤瓊搖頭道:“不是不想,而是我根本做不到!因爲這一次,並不是有人集齊八大仙劍,直接在太妙遺蹟裡許願,我自也無法通過願力,改變‘現實’。此外,就算當時把她救了下來,也是無用。真龍之力、地祖神力、無數的惡氣全都在她身上,救下了她,她也會爆體而亡,然後這些惡氣全都會迴歸天地,不但無法救下她,反倒讓她的犧牲變得全無意義。我只能在她‘生’與‘死’的那一瞬間,將她帶出時間線,讓她‘死’在現實世界,‘活’在時間線外,就像我一般。”
孫炎想了想,小聲的道:“但是,侯姐姐……你竟然會是神龍?”原來神龍就在我身邊啊?
而且我從來不知道原來神龍是母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