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給你妹妹打電話,到底是什麼情況,想活活把我氣死嗎?”
已是驚慌失措的凌母,瞪大雙眼盯着一旁坐着的凌敏。
“好好。您先彆着急媽,我這就打。”
凌敏說完,趕忙將手機從兜裡掏了出來,找到凌薇的號碼後,撥了出去。
“您好,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sorry...”
“她,關機了。”
“關機?接着打啊。這丫頭,是要急死我啊這...”
“媽,媽,彆着急。我再打,我再打。”凌敏接連打了幾次,依舊是提示着關機。
“媽,到底什麼情況啊,凌薇給你打電話怎麼說的?”
“她說這婚她不結了,她,她...”
說到這兒,凌母的情緒也隨之激動起來,眼淚和哽咽頃刻間淹沒了所有聲音。
“這個挨千刀的趙武,肯定是這個挨千刀的趙武...”
凌敏瞪大雙眼,氣的雙手直哆嗦,嘴裡一邊謾罵着趙武,一邊在上面翻找着他的號碼。
“怎麼樣?打通了沒啊?”凌母強忍着抽泣問道。
“通了,沒,沒人接。”
“那還等什麼啊,趕緊下去找啊。誒誒,孩子,能麻煩你停下車嗎?”凌母說完,便探身對駕駛員說道。
“阿姨,咱不去酒店了?”
“這還去什麼酒店啊,我女兒,薇薇...薇薇..”
一瞬間,凌母想說些什麼,可話到嘴邊卻焦急的忘了個一乾二淨。還沒等車輛停穩,凌母拉開車門便跑了下去,接着,沿着相反的方向,在快車道上奔跑起來。
“媽,媽...”凌敏緊隨其後,生怕母親出點兒什麼問題。
“我靠,這都幹嘛呢?唱內齣兒啊。”坐在車隊其他車輛上的親戚朋友,看到凌母不解的問道。
“是不是什麼東西掉了?”大夥兒紛紛坐在車裡,焦急的盼望着。
“傑少傑少,新娘的媽跑了。”
“啊?誰跑了?”
“你趕緊停下吧,新娘的媽下車跑了。”
“趕緊攔着啊,真出了什麼事兒你擔着啊?”
“靠,這他媽都什麼事兒啊,這哪兒是結婚啊....”
車隊現場,婚禮現場,皆是炸了鍋般的“熱鬧非凡”。
而此時,醫院內。
“馮叔,您是我爸最好的朋友,您即是醫生又是院長,算我求您了,您救救他成嗎?”
趙武像發了瘋似的,跪倒在‘馮叔’面前,苦苦哀求道。
“孩子孩子,你先別激動,你聽我說。”‘馮叔’將趙武攙扶起來後,深吸口氣,繼續說道。
“你爸這情況,你可能不太瞭解,癌症晚期,我們..都已經盡力了。可你爸之前裝過心臟起搏器,這手術檯上不了,即便是上了,也只能是加速他的離開。”
“那怎麼着?就這麼眼睜睜看着?”
“對不起,我...”
作爲醫生,更作爲李振東最要好的朋友之一,他也不想看到這樣的結局,可這種結果誰都沒有辦法,根本無力迴天。
“求您了馮叔,我求您了,您想想辦法,救救我爸吧,您一定有辦法的,我知道您一定有....”
“我跟你一樣孩子,那也是我幾十年的哥們兒,我們這輩子有很多事情都是不想去面對的,但又不得不去面對。如果我真有一丁點兒辦法,哪怕萬分之一的希望,我都不會眼睜睜站這兒看着。專家是我從美國請的,主刀手術師我的老師,我專門安排直升機到臺灣接的,一切條件和人力都是最優越的,但幾方彙集,給出的結論一致,我們真的已經盡力了。不管你能不能接受這個事實,他就在你眼前發生着,他和我們,誰都改變不了,真的改變不了。”
“我爸他還有呼吸,還有心跳,怎麼就沒希望了?馮叔,這就是您口口聲聲的幾十年哥們兒?不要跟我說這些冠冕堂皇的話,沒任何意義。”
“你冷靜點兒小武。他想見的人還沒有見到,他在等他想見的人。咱們一起陪他走完這最後一程,靜靜的等着,行嗎?”
趙武心裡明白,‘馮叔’嘴中所說的“想見到的人”就是李允。而此時,李允也一定在趕來的路上。想着昔日間還對自己苦心教導的李振東,今天卻躺在了病牀了,即將面對着死亡,那種恐懼和無助,讓趙武喘不過氣來。
直到中午一點時分,李允出現在了醫院。人未到聲先至,那種撕心裂肺的痛哭流涕,也許只有她自己能夠感觸的到。
“允兒..”看見李允,本依靠着牆壁蹲坐在病房門口的趙武,站了起來。
“啪..”跟趙延慶一樣,見到趙武的一瞬間,李允一巴掌打在了他的臉上。
“趙武,我恨你。”
說完,李允便頭也不回的朝病房走去。趙武咬緊牙關,一頭磕在醫院牆壁的瓷磚上,力道之大,彷彿聽見了迴音,但他卻絲毫感覺不到意思疼痛。
“允兒來了?”李振東微微睜開雙眼,看不到嘴脣在動,只能聽見那微弱的聲音。
“爸,爸...我來了,允兒來了。您別躺着行嗎?我求您了,您站起來,別丟下我不管?”
看到面色消瘦,蒼白如紙的李振東,傷心欲絕的李允一下撲了過去,怕在父親的胸口,嚎啕大哭起來,任誰也攔不住。那種傷心欲絕的心痛,怎麼也停不下來。
“噓...爸沒事兒,別擔心。爸,就是想你了。看見你,我很高興。”李振東用盡全力,擠出了一絲微笑。
“爸,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李允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接連說了無數聲的“對不起”。
“傻孩子。爸剛做了個夢,夢見小武你們倆離婚了,是真的嗎?”
“沒有,沒有。爸,我們倆好着呢,沒離婚,真的沒有。”
“千萬別不要離婚,爲了集團,爲了家,更爲了我。”
“我知道我知道,您放心吧,我們一定不會離婚的,只要您好起來,您說什麼我都答應您,以後我再也不去什麼香港了,我就在身邊陪着您,一直陪着您。”
“爸的好女兒,爸都知道了。小武呢?小武來了嗎?”
“來了來了,他來了...”
“讓他進來,我有話對他說。”
蔣秀琴聽見李振東的話,趕忙向門外走去,生怕慢上一秒,李振東的心事沒能表達完全,留下遺憾。接着便招呼王華二人到門外等着。
“爸...”趙武走到李振東的病牀前,雙膝一曲,直接跪倒在他面前。
“小武,你來...”李振東手指輕輕晃動了一下,示意趙武到他耳邊聽話。
“我要你答應我一件事兒。”
“您說爸,別說一件了,十件一百件我都沒意見。我全聽您的。”此時的趙武也忍不住再次流下了眼淚。
“替我好好照顧李允,我把她託付給你,那..可是我的全部。”
“行,行,您放心爸,我一定照顧好她,絕不辜負您。”
“允兒這孩子啊,從小被我慣壞了,個性又強,你是知道的。”
“我知道,我都知道爸,我一定好好對李允,好好保護她,絕不讓她再受半點兒委屈。”
“嗯..把允兒,允兒託付給你,爸放心。還有,集團..就,就交給你們倆了,你們要替我好好經營。”
“誒,我知道爸,您放心。”
“我走以後,你找樑律師,樑律師,樑...”
“爸,您不會走的,您好着呢。爸..”
“爸.......”
門外的蔣秀琴、王華二人,聽見李允那一聲嘶吼,知道一定是李振東走了。
蔣秀琴雙手捂着臉,身體不停的**着,肩頭劇烈地抖動起來,看到這些,一旁的王華也不禁流出了眼淚,和蔣秀琴抱在一起。走廊的燈,樓外依舊飄着的細雨,將這一切定格,那種絞心的疼痛,也不再需要言語。
而屋內,李允像是丟了魂一般,撫在牀邊,兩腿跪坐在地板上,那種放聲豪哭的尖叫,灌滿了病房內的每一個角落。只聽見一聲聲地喊着爸爸,再沒有喊出一聲別的來。趙武嘗試着拽了幾次,都沒能將她從地上拽起來,看來此時的李允,已然是到了崩潰的邊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