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淡水,溫柔之殤
狼城因爲臨近冰川,到了晚上很是寒冷,但是卻有一點不同,那就是狼城外是冰晶世界,而狼城裡卻不是。
柳星不是沒有疑惑過,但是事實證明這樣的結果在這個世界很是正常,根據宮傲的解釋是這座城在很多年前受到白虎王的庇佑,設置了不會冰雪無法到來的結界。
柳星對這個白虎王佩服了一番之後,然後就沒有再問,這個世界的神奇之處,讓柳星的確起了好奇之心。
比如六界之匙,比如四聖護的傳言?
在淡水的身份和海中天的表現之中明顯的兩人不是很對盤。
淡水這些日子陪着柳星,城主府中甚至出現了三夫人不守婦道跟一個男子牽扯的傳言。
柳星倒是不在意。
淡水也是但笑不語。
當然也有好事之人將這個消息傳給了在地牢中伺機而動的宮傲,不過結果可想而知。
和那位三生將軍約定的日子就要到來。
那位大公子宮非的勢力也因爲三生和淡水的配合已經竟在掌握之中。
可憐他還做着春秋大夢。
柳星站在房中窗前,正好看到宮非大搖大擺的從迴廊走過,微微嘆息一聲。
被一旁的淡水聽到。
“怎麼你可憐他?”淡水的表情依舊溫柔,懷中碧色玉笛子被他拿在手中把玩,倒是村的他的手潔白如瓷。
柳星聽到淡水的話回過頭來。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柳星收起多餘的同情撫了撫着懷中的寵物小龍寶寶。
龍寶寶這些日子很愉快,似乎很喜歡淡水的到來,經常捨棄柳星想呆在淡水懷裡去,這一點不得不讓柳星有些吃味,好歹自己養了這麼多年,雖然一點不長個子。
今日好不容易安撫了這小龍龍,龍寶寶卻一副興趣缺缺的樣子,迷濛着眼睛似睡非睡。
淡水微笑,“不要老是做出這般世故的表情,你還年輕。”說着還揉了揉柳星那好不容易梭好的髮髻。
“幹嗎啊?”柳星瞪了淡水一眼,這人看着表情神情動作都溫柔如水,偏偏君子,怎麼偏偏喜歡動自己的頭髮呢?
“我幫你梳頭吧。”淡水不動聲色,他總不能說看着她那婦人髮髻,覺得很是不爽吧,雖然明明知道這只是逢場作戲。
“不要,我現在可是有孩子有相公的人,你別老是這樣做,瞧瞧外面不知道會傳成什麼樣了?”柳星拔下發釵,如雲的黑髮紛紛落下,三千青絲,柔順不已。
走到妝臺之前,拿起髮梳,準備再梳,下一刻手就被淡水握住,柳星掙扎,卻別看淡水一副柔柔順順的樣子,手下卻怎麼也掙不開。
一來二去,柳星乾脆鬆了手。
“還是我來梳吧。”淡水明明霸道,卻還這般溫柔的交代一聲。
柳星只能氣悶不已。這男人……
淡水手下拿起髮梳,修長的手穿梭在發間。很是靈巧。
不一會兒一個較好的姑娘頭就被梳了出來,較好的發鞭,看起來繁複優美,卻又簡單大方。
將柳星村託的倒是越發好看了。
柳星看着鏡子中的頭型,嘟嚷說了句:“倒是熟練,不知道給多少姑娘梳過頭。”
話剛說出口柳星就被自己話語中的醋意嚇了一跳。
連忙從鏡中看淡水錶情。
看到淡水依舊溫柔笑意的樣子,還以爲他沒有發覺,才鬆了口氣。
淡水放下發梳,才道:“我之前經常幫我母后梳頭。你是我母后之後第一個,大概也是唯一一個吧。”
其中的意思算是解釋。
當然解釋的前提是聽出柳星話語中的意思。
頓時柳星真想找個地洞轉進去。
“誰知道呢?”柳星紅着臉揪着自己的衣角,逞強的說了一句疑問,然後眼角瞥到桌上的圍棋,連忙道,“我們來下一局。”
淡水無疑是開心的,當初的柳星對於自己沒有任何的感情,這一點他看的很清楚,自己這麼多年來忘不了這個女子,情怯說半點沒有是不可能的。所以纔在那日她說失憶之後,匆忙落吻,要是平常按照淡水的性子來,當然漸尋漸近,編織網絡了。
所以才從白髮口中得知柳星並未失憶,疑惑着柳星的意思,匆忙而來,卻在此時終於確定眼前的女子心中到底還是有自己的,想起自己這副皮相到底魅力還在。
她到底還是在意自己的。
這一點的認知,讓淡水莫名的開心起來,這樣如同溫水盪漾在心中的感覺,雖然帶着一絲陌生的感覺,但對淡水這個平靜了很多年的心扉的人來說,無疑這樣的感覺帶着一絲致命的上癮。
簡單的廂房,風中帶着幾絲寒冷。
茶杯之上匍匐着熱氣,女子的臉微微側揚着,在這霧氣之中,很平靜。
圍棋古老的活動。
簡單的圈地遊戲。
柳星很多年前,或者說在上輩子學過,只是比起眼前這位不知道活了多少年前的人,就如同幼兒一般。
棋盤上棋子已經下了大半,柳星執黑,已經輸了很多,卻依舊不認輸,淡水也不說什麼,就這樣繼續擺着棋子。
食指碰上棋子的冰涼,讓柳星打了個寒顫。
棋落。
等着對方落子,淡水卻投子了。
“天這麼冷,不下了。”淡水站起身,手覆上柳星的手。入手的果然是一片冰涼,淡水的手卻是溫暖如春。
柳星被他的動作弄的一愣,卻是忘記了掙扎。
“你……”柳星黑色的睫毛閃啊閃,手下一抖,但是到底是平靜了下來。於是揚起頭對着淡水問道:“爲什麼會來?”
“我來看你。”淡水笑的淡然,碧色的眸子裡盪漾着名爲溫柔的神情。
“當年,我以爲你選擇了沉魚公主。”柳星最終還是問出了口,名爲背叛,或許根本算不了背叛,這個男子太過於溫柔,相信只要是女子都會看上他,當年自己離他那麼近,也這樣霸上他了。
但對柳星來說,對於已經選擇了伴侶的人,她不喜歡站在三者的位置上,那樣的底線,是可笑的自尊,就算對於所謂第三者或者情人這樣的身份的人,她從來沒有任何的歧視或者厭惡的情緒。
你說她們破壞了別人的家庭,何嘗不是男人爲了所謂的風流找的藉口罷了。
所以對於沉魚柳星並無任何的感覺,而她厭惡的只有做出腳踏兩隻船的男人,選擇的人的猶豫是一種罪。
正是這種罪的判定,柳星纔會在當初見到淡水時堅持自己的記憶從未恢復。
或者稱之爲潔癖。感情的潔癖。
“我從未選擇過,我說過沉魚已經死了。”淡水將她懷中的龍寶寶抱到牀榻上,給她倒了杯茶塞進她手裡,“當初的沉魚只是別人假扮的,我從未動心過,甚至於你在剛遇到時也是如此,你說要跟着我,只是因爲我看了你的身子,我知道女子對於名節的重視,所以我才未拒絕。”
“還真是殘忍的溫柔。”柳星對着杯子呼了口氣,雖然當年的事情,柳星早有猜測,但從眼前男人口中明明白白的說出來,還是有一種難堪的感覺,真是人心存有的僥倖真是不可小看。
“的確,白髮經常說我這樣傷人傷己,只是我從未動心,這樣也無所謂罷了,不管是傷還是喜。”淡水依舊是一副風淡雲輕的樣子,那個樣子倒是有幾分像那廟裡的菩薩,無悲無喜,普渡衆生。
“當年對於沉魚是如此,她當年已經死了,是我的錯,所以我保她的靈魂不滅,她看起來只是睡着了的樣子,將她保存在玉殿之中,卻沒有想到我的哥哥因爲海皇之位的關係,將她成了犧牲品,後來我知道母后和二哥的計劃,其實海底的那位很多年前靈魂就已經逃出了,根本不需要什麼祭品,留下的只是強大的肉體而已,只要小心一點,根本沒事。之所以保持祭品的儀式,是因爲保持人界對於海界的恭敬罷了,所以那日我才那麼容易的救了你。”
“你告訴我這些,是想說,你當年並沒有什麼想法,只是順便才救了我嗎?”柳星突然感覺到有些氣悶了。
“到底是個生命,見死不救,不是我的性格。”淡水似乎聽出柳星話語中的不滿,有幾分輕笑着道,“白髮他們總說我善良的有幾聖人,但對我來說,我只是不希望有沒有必要的犧牲罷了。”
“哦?我看你倒是有幾分聖人的姿色。”柳星打量了一下淡水,看他那慈眉善目的樣子,咳,還真有那麼點意思。
“對我來說,如果能救更多的人,犧牲小一點,並沒有什麼,所以當初我才和假沉魚親近,爲的只是海皇的交接不要流太多的鮮血,甚至於,父皇和母后的死亡都在我算計之中,你認爲這樣的我能被稱之爲聖人嗎?因爲父皇打算入侵人界,而二哥如果成海皇,以他的性子,當不了安穩的王,厲水雖然有野心,但他卻會顧及海界的人民,不會輕易動兵,況且他成爲海皇要依賴我的勢力。”淡水的眼神裡很沉,如海,看不見任何的悲傷。淡淡的述說着。
正如柳星說的那樣殘忍的溫柔,這樣的一個人,沒有情,卻又溫柔不已,卻又冷靜的看着自己的父母死去,卻任由情勢發展。只因爲那樣的結局是更好的,明明他有能力將結局改變。
“我不知道你是不是聖人,我在意的只是你爲什麼會來找我?”柳星抿了抿脣,摸了摸淡水給自己梳的髮辮。
無論什麼世界複雜的事太多,無論正義與邪惡自有自己的發展,你若是事事都管,那你還真管不完,柳星向來只在意自己的事,在意自己在意人的事。
而現在要在意的是淡水對於自己的心。
這個人如果是個惡人,她有心讓他不再爲惡,他若是個好人,她就幫他做個好人。
柳星是這麼想的。
但是一切的前提,是這個人對於自己的心。
“我本來以爲我從來不會有感情的存在,但是於你卻破壞了這樣的平靜。”淡水覆上自己的胸口,似乎在感覺着自己的心跳。“不管是在橫海的吻。還是今日出現在狼城,都不在我的計劃範圍,出乎自己的預料之外。”
“你的意思是我是可以影響你之人?”柳星想笑,自己難道讓一個沒有動過情的千年老妖怪動了心,是不是值得高興一下。
“是的,我希望你能繼續選擇我。”淡水有幾分強勢道:“我不喜歡那種你成爲宮傲夫人的感覺,即使那是假的。”
“噗——啊哈哈哈——”柳星撲哧一聲笑了起來,笑的花枝亂顫。
“你笑什麼?”淡水看着她的樣子,有些不知道該怎麼辦?雖然對於自己還是挺自信的,但是柳星是變數最大之人,對於柳星這種莫名的大笑。淡水反而有些擔心起來。
“我……我沒有笑什麼?”柳星覺得自己快要飛起來了,原來自己一直擔心的事情根本不存在,眼前這個人居然有這樣傻傻的一面,不過卻直接的可愛,讓同樣直接的柳星更加喜歡了。“淡水,我們在一起吧。”柳星笑的如同吃了蜜似地,略微羞澀的上前抓住淡水的手,小聲說道。她雖然心理年齡到底是很大了,但是這種事情到底還是羞怯的很。這樣大膽直接這樣說在這個世界應該算得上驚駭世俗了。
“恩。”淡水眼中的喜悅如同盛開的煙花,將柳星擁進懷裡,心中那股一直以來的不安,終於平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