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柳超聽到柳大人這個稱呼,一愣,卻又不好意思,讓人家叫自己爹,畢竟過兩日她這個爹就要送她上路了。
“柳大人,我想給你提幾個條件,還請老太君一起來。”柳星道。
“好,來啊,請老太君。”柳超現在的確是不敢得罪柳星,於是對外喊道。
時間過的很慢,柳星的耳邊不停的着想着雲孃的哭泣聲,不停的說着對不起聲。可是現在就說對不起又有什麼用呢?
柳星慢慢的給雲娘擦好臉,梳好頭,然後依舊能看出雲娘當年的美貌。柳星才站起身來,而此時老太君正好進來了。
“老太君,柳大人,我柳星的命是賤,也是個爹不愛的孩子,如今我要死了,還請你們兩位能答應我幾個條件。”
“你說,只要我能做到。”柳超連忙道。
柳星看向老太君。
“星兒啊,我老太君也幫不了你,可是你這幾個條件,只要合情合理,我一定答應。”老人家拄着柺杖道。臉上同情。
柳星見此卻是冷笑,我做的新玩意啊,你是喜歡,可是你喜歡還是你女兒,孫女。而我不過隨時可以捨棄罷了,何必又露出這樣的臉來呢?
“那好,我就說了。”
“我只有一個孃親,我走了也沒有人能孝順她,所以我希望柳大人能在隔壁的葡糖村給她蓋棟屋子,請些丫鬟廚子小斯伺候她,而這些花費月錢都由林府出,而柳夫人不可進入那屋子。”
“好,這個沒有問題。”柳超道。
“星兒——”雲娘聽此,更是泣不成聲。
“然後小三兒,對我不錯,以後她就跟着我孃親吧。”
“好的。”老太君道,“來啊,把小三的賣身契拿來,給二夫人。”
“柳大人,爹——”柳星突然叫道。“我希望我死後,你能多多幫助我孃親。”柳星突然跪下了。
“你……”柳超嚇了一跳。
“我們母女,沒有任何對不起你的地方。”柳星又道,“如果你們真的還有一點良心的話,那麼就善待我娘。”
“否則你們將不得好死。”
“好好好——好一個孝順的女兒。”老太君道。
“你們出去吧。”柳星突然站起,然後一甩衣袖道:“我要和我娘說兩句。”
雖然這樣的動作有些突兀,但是現在柳星也顧不上什麼了,要死了還管什麼失禮不失禮的。
“這?”柳超還想說點什麼,但是除了愧疚的表情,再也無法給這母女兩人再多的安慰。最後只好深深嘆了口氣,然後站起身,扶起老太君走了出去。
縱使愧疚,但是爲了萬無一失,到了門口的時候還是吩咐門衛道:“小心看着。”嚴肅的樣子似乎要吃人。
柳星冷冷一眼瞥過去,正好跟柳超回首的眼神相遇,於是不歡而散。
低泣聲衝蕩在房間裡,柳星看着雲娘無奈。人嗎,都是感情生物說是對雲娘沒有感情那是不可能的,只是自己做到如此地步,應該算是盡孝了。
只是好不容易重生的生命就這樣又要消失了,不知道爲什麼柳星本來以爲自己夠闊達,但是此時面對來到這個世界上第一個看到的人,這個身體的母親,突然有意思脆弱。
她不知道這個女兒早就因爲不知名的原因離去了吧。
本是被釘死的房間,此時門口打開,露出刺眼的光線,柳星靜靜的坐在椅子上,雲孃的眼淚不停掉着,面色蒼白。
“娘——”柳星微微眯起眼,看着屋外的陽光,聽着雲娘哭泣的聲音已經夠長了,再這樣下去可不行,於是拿着帕子踩着小碎步過去雲娘身邊,不管如何自己既然是沒有辦法逃過了,那麼至少這個便宜娘過的好,也不辜負自己穿越這一朝啊。
“娘——”柳星喊道。
“星兒啊……”雲年微微擡起臉,然後低泣變成抽泣,然後變成大哭,猛的站起一把抱着柳星,淚流直下。
“哎——”柳星嘆息一聲。扶着雲娘坐下,然後道:“娘你難道就這樣一直哭着嗎,我就要走了,難道娘不想和女兒說些什麼嗎?”泫然欲哭的神情帶着一絲委屈,當了一些日子的大小姐,此時的面容做出這個動作來,倒也是惹人憐愛,柳星就這樣看着雲娘。
果然不出乎她的預料,雲娘哭泣的神情頓時愣了下來,下一刻便是手足無措。
“星兒,星兒,你別哭啊,爲娘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只是太對不起你了。”雲娘連忙拉住柳星的手,紅了的眼睛裡滿是愧疚。
“娘——你不需要這樣,女兒只希望我去後,你能過的好就好。”柳星說道,這句話她說的的確是真心話。如果不是爲了雲娘,她至少可以自己選擇自己的死亡方式。只是……
“可以你爹那樣對你,我怎麼能過的好……”雲娘一撇頭,有些咬牙切齒。可是她卻沒有辦法。
“娘——”柳星聽此眉頭一皺,然後聲音提高三分,一把搬過雲孃的肩膀,眼神認真道:“娘你必須過的好,比那個柳大人,柳夫人,那個老太君,比這個世界上所有的人要過的好,否則我那樣的犧牲又有什麼用處,娘——我唯一在意的只有你,所以不管如何,請爲了星兒,一定要過的好。”
“可是……”雲娘聽了柳星的話,剛想說什麼,可是一擡眼間看着柳星眼神爍爍,一時之間,停止了哭泣。
然後撫了撫柳星的頭,竟是宛然一笑:“好——爲娘一定會活的好好的,看着那些人的下場……”
“這樣纔對嗎。”柳星同笑。
“只是你……”雲娘想起再過不久柳星就要命喪大海,又是一陣嘆息。
“我沒事的。娘。”柳星笑道,雖然開始無法接受這麼愚蠢的事情,但是現在看來是避不過,所謂既來之則安之。
歇斯底里的狀態,只會讓自己更加狼狽而已。
“是我對不起你啊——”雲娘哭着將柳星抱進懷裡,心裡對着柳超是怨是恨,卻只能化爲這一聲嘆息。
“娘——”溫暖的懷抱,讓柳星怔然,母親的懷抱啊,好溫暖,慢慢放鬆,至少自己不算白來一次吧,母親的懷抱,足夠了。柳星笑的欣然。
“看來姑娘已經接受了。”清冷的聲音,一陣微風飄起,柳星從雲娘懷裡擡起頭來,白衣如雪的人淡淡的靠在門旁。
“是你?”柳星慢慢站起身,衣襬的蓮蓬紗裙隨着門外的清風擺了一個小小的幅度。
“這位是?”雲娘也站起身,擦乾眼淚,看着眼前宛如仙人的少年。
“啊,容我自我介紹一下,我,陰陽家,白髮……”白色的衣袖微微一甩,蓮冠下的面容依舊清冷。
“白髮公子,不知來此有什麼事?”柳星淡淡問道。這個公子的身份定是不簡單,不然這裡又豈是他所能來的地方,外面的門衛連聲都不吭一聲,這一點足以說明了。
不過還沒有等白髮回答柳星的話,一旁的雲娘卻是激動起來,“你說什麼,你就是陰陽家的那個人,讓我女兒去送死的那個人嗎——”
雲娘氣勢洶洶的喊道,食指指着白髮的鼻子,漸漸逼近。
白髮身上的氣息更冷。
不動聲色的漂移後退,雲娘連同他的衣角都沒有摸上。
柳星的確不知所謂陰陽家,但是雲娘卻明白。事實上這個大陸上的人都明白,不過柳星的裡子已經換了而已。
聽罷雲孃的話,柳星一愣,隨即搖頭苦笑,然後將雲娘拉回,這位的功夫定是厲害的,剛剛那個身法就可以看出來。
若是惹惱了可別連雲娘都無法全身而退。
“白髮公子,”柳星微微俯了附身,然後冷然道:“對於造成這一切的你來到這裡是看我的笑話的嗎?”
“不是。”白髮淡淡道,然後看了一旁依舊狠狠瞪着他的雲娘一眼,“柳星,你以後會感謝我的。”
話音剛落便飄然而去。
柳星卻是聽的莫名其妙。
自己會感謝他,有沒有搞錯,自己被他害死了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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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九日,海神日。
與整個海濱城的歡樂不同。
柳星的屋裡卻是一片愁雲慘淡。
雲娘眼睛紅的像兩個桃子,這些日子一直陪在柳星身邊,縱使這些日子早就做好了準備,但是事情到了臨頭,雲娘還是忍不住哭泣。
“好了,娘,你別哭了。”柳星皺了皺眉道。
這屋裡老太君和林飛兒都在,柳星不想讓她們看到自己孃親這樣的神情落入他們眼中,很顯然這位柳夫人,林飛兒很得意。
“恩。”雲娘順着她的眼神看了一眼林飛兒,然後點了點頭。
“行了,哭什麼哭啊,是嫁人好不好,又不是送喪。”林飛兒搖着手中的帕子說着風涼話。
“你說什麼?”雲娘猛的走過去,“送的不是你女兒,你當然這樣說,要不送你女兒去?”
雲娘實在是氣不過了。
“哼,你這個瘋婦,我家愛庭又豈是這個雜種可比的?”林飛兒喊道。
“你這個賤女人——”雲娘“啪——”的一聲,裹了柳飛兒一巴掌。
一切發生的太快。
連同雲娘自己都是一愣。
終於等林飛兒回過神來的時候,這還了得。
“你敢打我?”林飛兒眼神惡毒,然後大聲喊道。
“打的就是你如何?”柳星見着雲娘還愣再那裡,然後將雲娘朝後一拉,站在她的面前恨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