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寧亦凡這個臭脾氣一半是家裡人寵出來的,一半也是大傢伙給他慣出來的,總覺得在白川這一畝三分地上,他其實是可以爲所欲爲的。話說調戲兩個女人算個屁事啊?光是動嘴了都沒有動手,竟然就被人給摘了下巴,這不是奇恥大辱麼?
這要是傳出去了,他七哥還要不要做人了?其實這也是寧亦凡多想了,他的名聲遠沒有到值得在乎的地步,事實上,如果有人願意給他說實話,就會告訴他他的名聲是有多爛,都快爛到他的家裡了。
可惜他身邊沒有這樣的人,物以類聚,人以羣分,他喜歡得瑟招搖,性格輕浮下流,那麼跟他一起混的也都是這種人。大家無非是敬畏他老爹和叔叔的權勢而已,對他這個繡花大枕頭,只是溜鬚拍馬的哄騙而已,所以有時候捧也可以捧死一個人的。
他們眼睜睜的瞧着王楓三人開車離去,自顧不暇,那裡還顧得上攔截?慌了好一陣才終於冷靜下來,媽的不過是下巴摘了,也不是腦袋摘了,在這裡沒頭蒼蠅一樣的亂轉什麼,趕緊上醫院吧。開着車子直奔醫院,掛了急診,大夫見到這幾位的情形也驚奇的嘴巴快合不上了。
下巴脫臼的當然見過,但是這麼多人一起脫還真是頭一次呢,集體中邪了麼這是?但見這幫人神色不善,也很聰明的沒有多嘴。幾個人雖然接好了下巴,身體上的傷是治好了,心靈上的傷害卻還沒有得到撫慰呢。
寧亦凡咬牙切齒的說此仇不報,誓不爲人,給我找!那個人的車號你們都記住了吧,長相都記住了吧,還有那兩個女的,找到誰都行,一定要讓他們知道我寧亦凡的厲害,這口氣不出來,寧亦凡覺得自己一定會活活憋死。
但還沒有踏破鐵鞋無覓處呢,就已經得來全不費功夫了。他在河西區醫院接上下巴後,總是擔心沒有接好,再加上還有點疼痛,所以一晚上都沒有睡好,第二天一大早就又來到了市醫院做個複查,醫生說了沒事他才放下心來。
出來的時候你猜他遇到了誰?王楓啊!而且還有楊紫玲,兩個人說說笑笑的一起進了大廳,誰也沒有發現這個寧亦凡,事實上就算看到可能也認不出來,在王楓的眼裡,他連個小蝦米也不如,話說誰會留意小蝦米呢?
寧亦凡這小子說精不精,說傻不傻的,他今天是自己一個人來的,本着好漢不吃眼前虧的道理,也沒有上去招惹兩個人,只是悄悄的跟着王楓,見到他一直走到了中醫科,科裡的護士們喊他們王主任,那看來這個人就在這裡上班呢,呵呵,和尚和廟都找到了,那就跑不了了。
王楓還真的是沒有發覺寧亦凡跟着自己,可能也是因爲這傢伙一點殺氣也沒有的緣故吧,王楓根本也感覺不到他。到科裡轉了一圈,例行公事的查房,老幹部療養計劃還沒有審批下來,王楓就算着急也沒有用,催也催不得,只能慢慢的等着了。
既然科裡沒事,那就下去看看林小美吧,下去找到徐海明,徐海明卻正在匆匆忙忙的要出門,見到王楓,不由分說的拉着他就走,王楓莫名其妙:“我說徐主任,你可是神經科的主任啊,怎麼帶頭髮起神經來了?”徐海明說昨晚樓下腦外科來了一個疑難雜症,剛纔他們主任給我打電話,讓我過去會個診,你們中醫科不也有疑難雜症科目麼?你也跟我一起過去看看吧。
王楓心說什麼疑難雜症還要勞駕精神科的主任?倒有點好奇,跟着他一起下到了二樓,來到了外科科室。腦外科的主任姓胡,是個性格開朗的小老頭。人不可貌相,他的醫術可是白川市裡一流的。
見到徐海明和王楓很高興:“哎呀呀,一個大主任都不好請,還來了兩個?王楓啊,我還真的想找你呢,你來了就好,快跟我一起瞧瞧去,奶奶的,硬是怪了,沒見過這樣的。”他的年紀不小了,也不稱呼王楓的官職,倒覺得直呼其名這樣更親切一點。
病人只有二十多歲,剛剛參加工作,是個極爲健康活潑的小夥子,但是昨天晚上忽然在房間裡暈倒了,整個身子都動不了了,也說不了話,但是意識卻還在,問他話可以他還可以通過眨眼來回答。
這是中風還是一氧化碳中毒啊?科裡經過例行檢查後驚訝的發現,他不是中風也沒有中毒,腦中的檢查也沒有發現任何異常,也沒有長什麼瘤子之類,換句話說就是腦部一切正常。後來又給他做了全身檢查,硬是怪了,小夥子身體棒棒的,愣是一點毛病也沒有不是咄咄怪事嗎?
因爲根據檢查結果判斷他就是個大好人啊,啥毛病也沒有那爲什麼全身癱瘓了呢請問?片子也都給其他幾個相關的科室主任看了,他們說老胡是不是說胡話呢,還是胡鬧呢,這好好的怎麼會癱瘓?然後事實就是這樣,小夥子直挺挺的躺在病房裡,眼裡的神色就是生不如死。
這也的確是很殘忍的時候,年紀輕輕的一下子全身就都癱瘓了,這簡直就是一場噩夢。但這不過是噩夢的開始,因爲很可能一輩子就這樣了。要是昏迷或者神志不清那也就算了,可腦子卻明明是清醒的,身體卻一下也動不了,想想就令人不寒而慄。
畢竟不是每個人都是霍金,他那麼堅強的意志全世界也少見,而且霍金那也是漸凍症,也不是一下子就癱瘓了,還是有很長時間的適應過程的。並且在此之間可能也做好了心理準備。這個小夥子可是突然由一個活蹦亂跳的大活人變成這樣的啊,生理和心理都承受着巨大的壓力。
什麼叫求死不得?這就是求死不得!因爲他就算想死也做不到,他甚至無法表達自己的意願,只能被動的回答一些簡單的提問而已。他是家裡的獨子,父母一定會用盡一切手段來維持他的生命,而這個生命越是漫長,他所要經受的痛苦就越是漫長……
當然這只是最壞的打算,他還年輕,而且現在病因不明,還是有一定機會恢復過來的。只是經過各種檢查以後,老胡也有點疑惑了,血液也沒問題,臟器都沒問題,腦部他可以打包票,一點問題都沒有,骨頭也沒有傷到碰到,只有一個摔倒的小皮外傷。
那所以他這個癱瘓到底是什麼原因造成的?徐海明看了檢查的結果又檢查了一下病人後,也直搖頭,他肯定的說絕不是心理原因造成的,那種情況只是對自己的一種心理暗示。比如有的患有心理疾病的患者會覺得自己癱瘓了,而他就真的不能動了。
這就是他大腦給身體發出的一個不正確的指令,身體雖然執行了大腦的命令,但是隻要外力介入的夠強,馬上就會恢復原樣。比如徐海明用手敲打小夥子的腿上膝蓋部位時,小夥子的腿一點反應都沒有,這就絕不是小夥子自己主觀錯覺造成的,而是客觀存在的問題。
也就是說,小夥子的癱瘓,成因絕不在他神經內科的範疇。他的專業可不是什麼市內最高水平,而是全國都頂尖的專家級別的水平,所以他這麼一說老胡期待的眼光馬上就黯淡下來,原以爲徐主任是最後一個救命稻草,現在看來也只能讓家屬轉院了。
這是胡主任最不願意看到的,他很自負,認爲自己的醫術並不比那些大醫院的醫生差,不願意承認自己有治不了的病人。這只是其一,其二是小夥子現在的狀態顯然不利於長途跋涉,坐飛機和做火車都不穩妥,一旦在旅途中發生意外,那很可能就會致命的。
現在他的呼吸系統還沒有癱瘓,如果在轉移的過程中,發生一點點的意外,小夥子就可能因爲窒息而被活活的憋死。無論出現什麼樣的變故,都不是胡主任所願意看到的。至於一邊的王楓,他其實也沒有抱任何的希望。
雖然小夥子人不錯,技術也好,但這個疑難雜症對他這個年紀的年輕人來說,就太爲難了他,別的不說,經驗就肯定不足嘛。見他剛纔剛纔略微的幫小夥子把了一下脈就一直若有所思的瞧着他,心說不用問就夠嗆,但出於禮貌性的還是問了他一句:“王楓王主任,你怎麼看?”
王楓沉吟道:“還不大確定……家屬在麼?我想跟他們談談。”胡主任心說你還當真了?不過你們中醫這套也還是老路子,望聞問切嘛,切完了看完了就該問了,病人無法回答,就要問家屬了嘛。說都在外面呢,我們出去說。
小夥子一直睜大眼睛瞧着他們,似乎充滿了希望,但是聽徐海明也說沒有辦法,不知病因,眼神就一下子黯淡了,變的死灰一般。聽到王楓的話,似乎好像有人在他的眼波里丟了一顆小石子,又蕩起了一片漣漪。
小夥子的父母都是生意人,看起來生活條件是很不錯的,年紀卻都在五十開外了,看來也是晚婚晚育,這唯一的獨生子要是有個什麼三長兩短,只怕這一對夫妻一輩子都不會再有笑容了。甚至可能還會分道揚鑣……勞燕分飛。所謂家破人亡,也不過如此。
但兩人還都很冷靜,雖然臉色蒼白,但說話還是很清楚明白。王楓問的問題也都很簡單:“小夥子平時喜歡運動麼?主要都是那一類的運動?”他父親說這孩子從小就喜歡武術,跟着了迷一樣,上小學的時候就曾離家出走,說是要到少林寺去學習武功。
後來我們只好給他報了一個散打班,這才消停下來。總之他就是一個武術,尤其癡迷於華夏的傳統武術,做夢也想要變成楊過那樣武功卓絕的大俠,飛檐走壁,千里取人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