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就是小野英夫深諳燈下黑的道理,就算共啓會派人來找他,大概也想不到他就在白川附近的小鎮子上吧?
這是一種冒險,但小野覺得這個險值得冒。他開了一家餐館,並且提供送餐上門的服務。小鎮太小,消費也相對低,所以什麼美團餓了麼都沒有在這裡普及。小野英夫很有經商頭腦,抓住了這個契機,僱傭了幾個夥計專門負責送餐,薄利多銷,這一塊的收入還算不錯。
另外他也算是一個美食家,在白川的時候就吃遍了大小的幾個館子,這次來天江,他還特意的從白川用高薪挖來了一個很牛逼的大廚,再加上他肯花錢投資,將餐館裝修的也蠻像模像樣,很快的就吸引了當地很多的食客。
別看天江鎮窮,可是吃飯喝酒上卻不吝嗇,還有一個風俗就是打麻將,而且還打的很大,輸贏大都是在幾千塊上下,就算是一般老百姓,至少也是打五塊錢的底,沒有個千八百的,都不能上桌。這也算是一個很奇怪的現象,而且其實在很多的貧困地區也屢見不鮮。
小野自然很瞭解這裡的民俗,他將餐館樓上都隔出了單間,裡面還提供麻將機,這樣一來就更吸引客人了。吃飯之前打個兩圈牌,算是娛樂節目,吃喝玩樂也算一條龍的服務。
有的客人晚上吃完飯還不走,繼續打牌,甚至會玩一夜,小野也一概容納,還專門派人端茶倒水,伺候夜宵,服務上做的那是相當到位,當然也是要收費的。
餐館這個行當其實也透着邪性,有的人做了就能火,有的人怎麼做也火不了,所以老話總是說開飯店是三分勤快七分運,也是很有道理的。小野這家餐館纔開了不到一個月,生意就很火爆,這當然是他經營有道,但也不得不說他的運氣還真是不錯。
當然他也根本不需要這些收入來維持生計,只是隨便做點什麼,要是閒着也難受不是?來吃飯的人總是要聊天的,這裡面的信息量也很大,自古飯館就是各種情報消息的集散中心嘛,小野光是聽客人們閒扯,就能瞭解很多鎮上的情形。
還有這些那些的小夥子就是他的眼線,鎮子上來要是來了什麼形跡可疑的人,這幾個本地人一眼幾乎一眼就能認出來。每天晚上收工他都要請這幾個夥計聚餐,還喝點小酒,談笑間就得到了他想要知道的情報。
他選的店面位置也很好,正對着天江鎮最大的賓館天江賓館,所謂最大的也不過就是一棟四層建築,平時生意相當冷清,簡直就是門可羅雀。小野英夫在店裡隨時都能瞧見對面的情況,他和賓館裡的幾個小服務員關係也處的相當好,對每天裡面的情況都瞭如指掌。
這段時間天江賓館裡的生意卻還算不錯,因爲是收羊和羊皮還有藥材的季節,從白川以及外地來的羊販子還有藥販子都雲集於此。
當地產的柴胡和防風都是上佳的野生藥材,目前雖然監管也很嚴格,不許破壞草原,但利益驅動之下,鑽空子的也自然大有人在。
因爲小野的飯館就在賓館的對面,這些住店的客人也就自然喜歡在他這裡用餐,談生意,拉攏感情,還有比飯館更合適的地方嗎?他雖然是老闆,自己卻並不出來招呼客人,二樓裡有一個房間是他的辦公室兼休息室,很簡陋,只有一張桌子,幾張沙發,一張牀,還有一臺電腦。
電腦上是飯店內外,包括單間裡設置的隱秘攝像頭髮回來的音像資料。小野英夫不用出去,坐在自己的寬大的搖椅上,就能夠對飯店內甚至外面街道的情況一目瞭然。這段時間風平浪靜,小野也習慣了這種對他來說算是很閒適的生活,卻不知道很多危險已經漸漸的逼近他了。
淳于春樹和季天笙兩人也一直在白川沒有離開,淳于來白川就是爲了尋找心上人寧雲倩,人還沒有找到,他是不甘心輕易離開的。
跟唯一的嫡傳弟子季天笙分別也有忽忽數年,隨着自己的年紀越來越大,很多事情也漸漸的看的開了一些。
他當初教季天笙的時候幾乎是傾囊而授,但卻還是留了一手,那就是自己的獨門妙藥九轉玉露丹的煉製方法。其實也不是他故意的要留這麼一手,而是季天笙這小子實在是太聰明伶俐,無論教他什麼都是立即領悟,武功不必說,其他諸如易容,奇門,風水等等雜技都是觸類旁通。
如果說百里和林小美均是不世出的練武奇才,那麼季天笙就是天縱聰明,七竅玲瓏。淳于起初還是如獲至寶的傾心教授,後來卻忽然對自己的這個得意弟子生出了幾分莫名的嫉妒。因爲眼見得這小子顯然比自己還要聰明很多,資質更是勝多自己太多。
話說他還只是十來歲的小傢伙,如果再過個十年八年,只怕成就要遠遠的超過自己了。這固然是好事,但淳于春樹心中卻總是轉不過這個彎來,所以一直沒有將最得意的配藥之術交給季天笙,在他想來,這就算是捍衛自己師者尊嚴的最後一個絕技。
現在時隔數年,他的心境又起了很大的變化。自己已經老了,所剩時日無多,而且行走江湖哪能沒有一個意外呢,若是生前竟然來不及將這個絕技傳授徒弟,以至於失傳與世,那豈不是死不瞑目?
這段時間兩人幾乎足不出戶,淳于春樹將九轉玉露丹的配製方法都詳細的傳授給了季天笙,還有其中一些珍奇草藥的產地等等。因爲這個配方對於藥物配給分量的要求十分的精細,而且煉製的火候也相當的複雜,所以就是季天笙也用了很長時間才完全掌握。
這天終於大功告成,師徒兩個纔出來透透氣,找了一家麪館吃飯喝酒。淳于春樹這輩子別無所好,名利錢財都不在乎,除了癡迷象棋就是喝酒吃肉。季天笙學了師傅幾乎十足十的本事,唯有下棋怎麼教也不開竅,害的淳于棋癮發作的時候連個對手都找不到。
不過好在酒量還不錯,陪師傅喝幾杯解悶還是沒有啥問題的。兩人要了店裡最烈的酒頭,足有65度,你一杯我一杯喝的有滋有味,紅光滿面。店主大爲佩服,這是遇到酒中豪傑了啊?還特意的切了一盤新鮮的羊肝奉送,表示了一下心中的敬意。
外面的天氣漸漸冷了,麪館的生意就也越來越好,寒冷中進來吃一碗熱氣騰騰,香辣可口的拉麪,想想心裡就舒服有沒有?師徒兩個反正也沒有什麼事,從下午五點一直喝到晚上七點多,三斤多烈酒下肚,卻還沒有什麼醉意。
忽然門開處,進來了四個有點奇怪的傢伙,其實也沒啥奇怪,只是在淳于和季天笙眼裡這幾位與衆不同而已,因爲一打眼就看出來這幾位都身懷武功。爲首一人五十來歲的年紀,尖嘴猴腮,狀若猿猴,顧盼之極,目光如電。
掃視了一下屋內吃飯的衆人,目光在淳于春樹和季天笙的身上停留了一會兒,徑直帶着衆人找了一張桌子坐下,要酒要菜,似乎就是來吃飯的。季天笙小聲道:“師傅,瞧這個人怎麼好像是你跟我說過的聞香門裡的那個全十三?”
淳于冷冷的哼了一聲,卻也不答話。心說小小的白川真是藏龍臥虎了啊現在,什麼亂七八糟的玩意兒都來了,自己跟聞香門沒有什麼過節,他們肯定不是奔自己而來,但這幫傢伙都是屬於黃鼠狼的,沒事也不會輕易出現的。
他也不是喜歡多管閒事的人,聞香門雖然在江湖中名聲不好,但只要沒有惹到他,他也懶的去招惹這些人。季天笙見師父無語,也就不說話了,心裡卻暗暗嘀咕,這幫傢伙跑白川幹什麼來了?肯定是找人的,卻不知道是找誰來?
過了片刻,門忽然又被輕輕的推開,卻是一個拄這雙柺的老者,這老者面容極爲枯槁,臉色慘白,留着光頭,身上穿着也甚是破舊,看起來就很可憐的樣子。店主見狀忙迎了過去,幫他將門拉開,他開店多年,人情世故早已通透,也不以貌取人,一樣的以禮相待。
老者對他點點頭,卻拒絕了他的摻扶,自己慢慢的走到一個小桌子旁坐下,柺杖點地的聲音分外沉重,這雙漆黑的柺杖竟似乎是鐵鑄的一般。要了一小碗拉麪,就那麼靜靜的坐着望向牀邊,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這也難怪,誰這麼大年紀混到這樣的地步也不會很高興的吧?
淳于春樹的嘴角卻露出一絲詭異的微笑,忽然大聲招呼店主:“老夥計,給這個老兄弟上兩斤老白乾驅驅寒,算在我的賬上!”店主忙答應了,那個老者一怔,瞧了淳于春樹一眼,似乎有點吃驚,但也只是微微的點頭示意,沒說一句話。
再過了一會兒,門外又進來了兩個中年人,四下打量一下,直奔全十三四人的桌邊,對他深深的鞠躬行禮。全十三一擺手,招呼他們坐下,然後便是竊竊私語,聲音極小,就連季天笙也聽不到他們說的什麼?但是這兩位行禮的姿勢可夠怪的啊,像是日本人?
說了一會兒,那兩個中年人取出一個紙包,輕輕的放在桌上,站起來深深的鞠躬,轉頭就離去了。全十三自顧自的喝酒吃肉,旁邊有人將紙包打開瞧了一眼,就收了起來。卻不知道他們在弄什麼鬼怪?
不料這還只是第一撥而已,過了一會兒又來了幾個人,一樣的是鞠躬行禮,竊竊私語,奉上一個紙包然後就徑直離去。
一個小時之內,足足來了五撥人,看他們的舉止相貌,都是日本人無疑了,這就未免很奇怪了,季天笙也暗暗的上了心。
他們好像是在進行一場交易,卻不知道是什麼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