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楊還記得，當年有不少人口袋裡都裝兩部電話，一部手機，一部小靈通。
手機是不是用來裝逼的，他不知道。但小靈通一定是用來日常打電話、接聽電話的。無他，費用低啊，一分鐘兩毛錢的通信費，接聽還不要錢，在當年可是妥妥的良心價。
因此，胡楊和陳嘉霖定下來的目標，就是讓頑石科技逐漸轉型生產通訊終端設備，比如小靈通、比如手機。
至於vcd機的代工，頑石科技也還可以繼續做，只不過未來會在公司整體業務中所佔的比例，越來越小直至徹底消失。
“胡老弟，真是有福之人不在忙。我這一年到頭累死累活的，還不如你這幾個月賺得多。”陳嘉霖說起去年底囤積vcd核心部件的事情，就懊惱不已。“我手裡沒那麼多資金啊，我父親又不肯信我，哎，白白浪費了這麼好一個賺大錢機會。”
像vcd機在“兩節”前後火爆的場面，可以說是百年不遇的景象。其核心部件的緊缺以及價格的暴漲，無人能料到，但偏偏胡楊就精準的預測到了。
這件事讓陳嘉霖對胡楊佩服的五體投地。
“嘿嘿，這都是運氣，可遇而不可求。陳少，你咋能說我不忙呢，搞得我整天遊手好閒一樣。我給你說啊，馬上西特電工要召開董事會會議，討論上年度的利潤分配方案和融資方案。同樣，西江和衆以及勝翌電子的董事會會議我也得參加吧？另外，芯通國際在魔都的工廠要投入正是運行，我還得去看看不是？說起來我都頭大，忙死個人咧。”
章汝霖不愧是“建廠高手”，芯通（國際）位於魔都的工廠在新年前完工，然後進行了試運行，情況良好，眼看着就要正式投產了。
胡楊最近打算去一趟魔都，好讓自己親眼見證這個歷史時刻。
至於幾場董事會會議，都是小事，無非走個過場而已。
看到胡楊裝模作樣的姿態，陳嘉霖是又羨慕又生氣。沒辦法，誰讓人家是做投資的呢，咱們這些踏踏實實搞實業的人，就是給人家資本打工的馬仔。
剛想損胡楊兩句，陳嘉霖的電話響了。他接聽了能有五分鐘，再次坐下的時候，臉色卻不大好看。
“怎麼？有事兒？”
胡楊覺得很奇怪，陳大少從來都是一個樂天派，很少能從他臉上見到這種表情。
“你知道vcd聯盟的事情吧？最近他們在羊城開了個會，一方面呼籲儘快結束vcd行業的各種亂象，另一方面他們居然把矛頭對準了咱倆。他們說頑石科技和匯嘉控股趁這次核心部件緊缺的機會，大量囤積貨物和哄擡物價，是這一波行業動盪的罪魁禍首。
現在，vcd聯盟號召他們的內部成員，拒絕找頑石科技代工。同時，他們已經向有關部門投訴我們搞不正當競爭，和國外廠商聯合，打壓國內品牌......”
陳嘉霖一開口，胡楊就知道這事兒沒那麼簡單。
Vcd聯盟他當然知道，它的成員包括愛多電子、擁有“播霸”品牌的祥祺電子在內的衆多廠商。有點類似於行業自律協會，雖然沒有行政權，但在整個行業內的話語權卻很重。
“這特麼是惡人先告狀，年初的價格上漲是飛利浦和索尼制定的價格好吧？怎麼統統怪罪咱們的頭上來了？嘿嘿，不敢惹行業巨頭，卻把氣撒在了咱們身上，這是專挑軟柿子捏啊。”
胡楊忍不住抱怨了幾句，可這個問題卻不能不重視。
“陳少，你現在也是深海的納稅大戶，有困難當然要去找他們。這樣，你回去以後就去找找有關部門，告訴他們，你手裡的存貨本就是爲了備戰兩節市場。湊巧價格漲上來了，總不能往虧了賣吧。你放心，頑石科技本就是做代工的，手裡有一些富餘的核心部件很正常。”
這些人想抓頑石科技的小辮子不容易，估計到最後的炮火都會集中到匯嘉控股這邊來。
陳嘉霖點點頭，有點擔心的看了一眼胡楊，說道：“那你這邊？”
“我這兒你不用管，你保證頑石科技不出事就成。陳少，這事兒不能掉以輕心，我今兒就不留你了，你趕緊回去想辦法。對了，這個消息是誰透露給你的？”
陳嘉霖留在羊城也幫不上胡楊，還不如趕緊回深海坐鎮頑石科技，纔是正經。
不過，胡楊也有點詫異陳大少的消息這麼靈通。自己還一點風聲都沒得到呢。
陳嘉霖隨即起身，然後小聲的說了一個廠家名字。這是一家很小的廠家，不過一直和頑石科技合作的不錯。
送走了陳嘉霖，剛回到辦公室，陸亞麗也打來了電話，說的還是這件事。
雖然現在陸亞麗已經徹底退出了vcd這個行業，但她畢竟做了這麼長時間，人脈關係還沒有斷。
“胡總，這事兒你可得認真處理，不管你以後做不做vcd這一行了，但總歸還是要和有關部門打交道呢。處理不好，在人家那裡掛上號可就不美了。”
陸亞麗有些擔心，怕胡楊一個處理不好會引火燒身。
胡楊也有點發愁，被有關部門約談肯定不是好事，自己還是要主動化解這個被動的局面才行。
“嗯，我知道了，多謝陸姐的關心。那就不多說了，過些日子我還要回西江，到時候見面再聊。”
胡楊掛了電話，開始琢磨這個所謂的“vcd聯盟”。
在當年那個時空，他並沒有過多的關注過這個組織，只記得這個聯盟是由愛多電子等幾家企業挑頭成立的。
看來問題還是出在胡德彪以及曾祥琪等人的身上。
“就這麼急不可耐的想要打擊報復了啊？”
胡楊這邊，雖然是通過香江匯嘉貿易出的貨，但瞞不過有心人的調查。而自己和陳嘉霖的關係，通過一次神奇的囤貨，也暴露在了光天化日之下。畢竟匯嘉控股給頑石科技，打過去了2億的資金。
這年月沒有人是傻子，想要獲得這些信息，無論是那一方面着手，都不會太難。
這事兒躲不過去，自己這一把賺了這麼多錢，怎麼可能不引起別人嫉恨哦。現在，只能是見招拆招，走一步看一步。
沒過幾天，果然有關部門開始調查匯嘉控股，在這次vcd核心部件漲價風潮中所起的作用。
“胡總，你說這事兒和你無關，那你怎麼解釋頑石科技，提前囤積了四十萬套vcd核心部件一事？”
找胡楊談話的有兩人，一個年紀大一些的男子，四十出頭，還有一個年輕男子，也就不到三十歲。
“對不起，我不是頑石科技的股東，也不參與企業的經營管理，所以無法替頑石科技做出解釋。
不過，有些事我需要澄清一下。當時陳嘉霖陳總找到我，說害怕到了元旦春節的時候，核心部件會緊張，所以他想提前備一些貨。但由於頑石科技資金不足，他就向我拆借了兩億。”
胡楊當時和陳嘉霖簽了一個合作協議，但這個協議現在肯定不能拿出來。這是他提前和陳嘉霖商量好的。
“拆借？呵呵，胡總這話就有點言不由衷了吧？我看看......”說話的是年輕一點那一位。“嗯，40萬套核心部件，頑石科技賣了高價，好傢伙，獲利了好幾個億。這裡，你看，隨後頑石科技給你的匯嘉控股轉賬了3.8個億，這是啥情況？”
看來人家也調查的很清楚，連銀行往來都有證據。
“哦，其中2億元是還款，還有1.8億呢，這不是核心部件有溢價嘛，陳總給我分的錢。我說兩位，頑石科技一直就是做vcd機代工的，有一定數量的vcd核心部件沒問題吧？國外上游廠家漲價，這部分存貨隨行就市，也沒問題吧？我真不知道你們想調查啥。”
胡楊是真的有些不樂意了，幾句話兜兜轉轉問了一個多小時了，還有完沒完？
“你！”
年輕的那一位想發作，卻被年紀大的給按住了。
“我也實話實說，有廠商投訴你們搞不正當競爭，囤貨哄擡物價。所以，我們纔要調查呀，希望你能配合一下。”
年紀大的一位，說話很客氣，但本質還是想鎮住胡楊。
“嘿嘿，不就是vcd聯盟在背後搞鬼嘛，我知道。不正當競爭？這個詞可用不到我們身上。我只是給頑石科技拆借了一筆資金，後來頑石科技賺了錢，給我分了一部分利潤，就這麼簡單。二位，我是做投資的，和很多公司都有自資金往來的。好了，要是沒別的事，我走了。”
胡楊覺得這兩個人就是拉虎皮扯大旗，想給我上眼藥，我還不伺候了呢。
胡楊這一硬氣，那兩人還真不好辦了。他們這次的調查本來就有點那啥，僅僅是迫於vcd聯盟的壓力。而且，匯嘉控股這邊很乾淨，人家說的對，他們只是一家做投資的公司。
至於頑石科技就更難搞，公司是屬於外資企業，兩個股東，一個是香江的公司，還有一個是註冊於開曼羣島的公司。
說來說去，除了對方主動承認，否則，還真拿這兩家公司沒什麼好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