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萬神殿那不知道疊加扭曲了多少層的空間深處,一個偉大的意識從沉睡中甦醒,祂的體積和質量是如此的巨大,以至於,這甦醒的過程也是一步一步,一層一層的,就像啓動一整套高度精密而邏輯複雜的體系。
但最淺顯的一層意識甦醒就已經足夠了,就已經是整個宇宙近萬年以來所未有,凡物也許不可聽聞,無從感知,但每一個強大者,乃至諸神,都在這一瞬間定格了自己思維和動作。
祂醒了!
祂要醒了!
怎麼會,現在明明還不到時候!
無數個驚駭的思維都轉着這樣的念頭,但是再不合常理,再驚疑不定,在這個時候也只能按捺下去。
來了,觸動生命烙印的召喚,讓諸神不能拒絕,又是憎恨又是畏懼的召喚,魏然降臨。
它無處不在,只有神祇的真身才能感知,這即是命令又是催促,根本不容許有任何的遲疑和拖延,它一出現,就戳穿了諸神至高無上、無所不能的假面具,提醒着他們,真正的主宰要回歸了,是的,你們要在第一時間趕過去,去聆聽祂的意志和旨意。
諸神都是極致的,自我的,要接受這樣的現實就有着常人所不能理會的困難和煎熬,對諸神來說,這是最嚴重的褻瀆和冒犯,奈何……
所以,祂的每一次甦醒,這召喚每一次的降臨,對諸神來說,都不亞於一次酷刑,一次顛覆內心堡壘的巨大沖擊,不能適應者,無一例外都已經隕落,近萬年以來,除了那古怪的系統之神,也沒有其他新神的誕生,所以,在同一時間,每一個真神都放下一切正在進行的事,“全力以赴”的去響應和順從。
一個呼喚,一個應答,剎那之間就完成了這種玄奧的交互!
毫無預兆的光在每一個神國的堡壘最中心出現,籠罩在每一具真神的本體上,沒有觸動和激活神國內任何防禦與警戒機制,各位真神精心構建的領域在這時毫無用處。
光芒閃爍,真神的本體從神國中消失,只留下不計其數的分身,在神國中陰沉着,憤怒着,咆哮着……
但他們什麼也改變不了。
萬神殿同樣是個氣泡是的位面,是的,極其特殊和奇異的,宇宙中僅此一例,它的體積和存在方式極其特殊,不是人爲創造和自然孕育,而是一個偉大的意志所幻化。
萬神殿,只是這幻化的最表層的呈現方式,其核心,是層層疊疊不知道多少次空間迷宮!
現在,祂即將甦醒了,不在正常週期的甦醒……
喚醒祂的,是一道虛無縹緲的龍吟!
龍吟?
不,那是吶喊,一個邀請,一聲招呼……一個棋局開始啓動、落子、並即將開始攻伐的鏗鏘之音。
層層疊疊的空間深處,“濃霧”像無盡的波濤一樣翻滾席捲,這空間即無限大,又無限的小,大到像是能容納任何東西,小到除了這正在甦醒的意志,不能容納一絲一毫異類的存在方式。
這裡的每一絲霧氣和構成這一切的每一粒因子,都是這偉大意志的一部分。
這是一種超出我們想象之外的存在方式。
這意志所化的萬神殿,不過是最表層、最淺顯的外在形式,祂就像一艘航行在時空亂流的巨輪,在無盡的位面世界中穿梭,永不停下,永不疲倦,每一次沉睡和甦醒,都是一次交替,都對整個宇宙和所有生命影響巨大。
很多強大的位面旅行者,傳奇法師,聖者,在獲知祂的存在之後,都會下意識的浮現一個問題……
祂,希洛,宇宙意志的代表,唯一的陛下,神上神,究竟沉睡在哪裡,爲什麼要沉睡?
前一個疑惑很好回答,因爲祂從來都沒有試圖去掩飾!
希洛就沉睡和漂浮在時空亂流之中,穿梭在無盡的位面世界中間,也許在某一個瞬間,這些位面旅者還曾經接觸過祂,但是,沒有任何存在能感知到祂,更別提理解祂!
這是生命層次的巨大鴻溝,就像螻蟻不知道自己爬行在一位酣睡的巨人身上一樣。
後一個疑惑卻是絕對的禁忌,是諸神也不能觸摸和窺視的核心秘密,它關係到希洛和宇宙本源的特殊關係,它是多元宇宙中,每一個宇宙意志的代表,每一位至高的陛下才能熟知的領域。
而現在,祂之所以有了甦醒的跡象,只因他終於感覺到了一個同類!
是的,同一層次,以和自己比肩的生命出現了!
從那聲龍吟之中,希洛聽出了祂正處於一個關鍵時期,一個即將蛻變到與祂同一高度的節點,對此,希洛沒有任何破壞和念頭,有的只有欣喜!
終於……
祂甚至等不及完全醒來,就分離出一縷淡薄的影子,從這層層疊疊的空間中透射出去,而就在這時,巍峨的萬神殿內,巨大而無垠的神座環形序列裡,流光就像突然閃爍起來的星辰一一落了下來,每一束光華閃過,就必有一位真神從中走出,不到一會的功夫,每一張神座都迎來了它的主人!
形態各異,屬性各不相同的神祇!
不管諸神們的內在正掀起怎樣的驚濤駭浪,但是來到這裡,面對中央那空空如也的至高座椅,他們還是同往常一樣,準備向那空空如也的方向鞠躬,以表達自己的謙遜和崇敬之意。
然而,就在諸神準備行禮的時候,一位平平無奇的英挺青年出現在了那張至高的椅子上,一雙無法形容的眼睛掃過諸神,剎那間,無比炙熱而真實的情緒開始充斥萬神殿的每一寸空間……
熱情、好奇還有濃濃的笑意……
“各位殿下,我們又見面了,這次我睡了多久?”
諸神們的動作定格,一位人類老者形態的神祇正要上前回答,歐姆,這位被希洛所賞識,從一個凡人一躍而成爲一名殿下的守護之神,自詡希洛最忠實的僕人的異類神祇,迫不及待的殷切回答:“一千六百一十七年,至高的陛下!”
“噢!”青年點了點頭,然後很自然和舒展的掩口打了個哈欠,“原來是沒有睡夠……好了,諸位殿下都隨意吧,我出去會見一位新朋友!”
朋友?
這真是個新鮮有趣的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