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望無垠的大海上,狂風捲積着烏雲,在烏雲和大海之間,水晶骷髏渺小的宛如一顆塵埃漂浮在中間,閃電和雷霆像巨浪一樣連綿不絕,轟隆隆的天地間,無數雙巨大的眼睛在海面上浮現!
凝視,威嚴而凜冽的凝視,凝聚在半空中的頭骨上,這一刻整個世界的重量都彙集成一個點,頭骨碎裂了,無數密寶與傳奇黃金巨龍的龍晶彙集而成的頭骨碎裂了,紫色的靈魂火焰跳躍而出,在這整個世界的重壓下顫抖、呻·吟。
“汝有罪!”
審判落下,整個世界跟隨這道審判轟然炸響!
“有罪,有罪,有罪,有罪…………”
不斷的迴響,壓下了天地間的一切的異樣,閃電凝固在半空中,狂風與巨浪都在顫抖的宛如羔羊,紫色的火焰在一聲聲迴響中泯滅了大部分的體積,無數微小的碎片飄灑,每一個碎片都包含着尼古拉斯的一段記憶,一絲體會,一部分力量,諸多一閃即逝的記憶畫面在半空中浮現泯滅,尼古拉斯忘記了自己是誰,爲什麼會在這裡,發生了什麼,只有炸響在靈魂深處的審批一直催促着他,命令着他……
懺悔,在這偉大的意志面前懺悔!
有那麼一瞬間,他已經動搖了,但冥冥之中突然出現的一個聲音,像母親撫慰稚童般溫暖、安詳的聲音,將他拉回:
“你沒有罪,你沒有罪,他有罪,他纔有罪!”
尼古拉斯悚然驚醒,靈魂之火已經衰弱成豆大火苗,所有的牽攀、所有的浮華、所有的力量都已經散去,最純粹的靈魂核心在不斷的夯實下,前所未有的凝聚和純粹。一個意志浮現,同樣的一道雷霆:“我沒罪,你有罪,你有罪!”
“轟!”
凝固的閃電、狂風、巨浪、烏雲泯滅的乾乾淨淨,沸騰的大海也有一瞬間的寂靜,佈滿整個海面的巨眼有一瞬間的模糊,整個世界有一瞬間的停頓……
隨後,更加狂怒、咆哮的意志捲起巨浪,捲起烏雲,揮灑閃電,整個世界沸騰了,爲了剛纔那個褻瀆的宣告,爲了這掙扎抗拒的靈魂!
“汝有罪!”
更加凜冽的審判來到!
“汝有罪!”
“汝有罪!”
“汝有罪!”
…………
不是迴響,而是連綿不決、不斷累積、不斷疊加的審判作用在那豆大一點的火苗上,火苗再次潰散,尼古拉斯的顯意識,潛意識,隱藏在靈魂深處的知識,最深刻,最刻骨銘心的體驗、往事被撕扯出來,反覆揉捏,反覆審視,反覆質問,一絲一縷的情緒都被髮大,後悔、恐懼、貪婪、懦弱……在這審判下交替着在最核心的一丁點靈魂本源上,成爲主宰……
巫妖歷經千年歲月沉澱靈魂不行了,早已忘卻的往事,包括在嬰兒時吃到的第一口奶水的滋味。早已遺忘的情感,包括少年時的那段朦朧而美好的愛戀。早已平復下去的悔恨,包括戀人被殺,自己一怒之下毀滅一座城池!
無數無辜的靈魂在耳邊哀嚎,無數人的詰問和唾罵將整個意識、整個靈魂完全充滿,早已遺忘的軟弱和痛悔充斥着他的靈魂!
不行了,堅固的堡壘從內部開始坍塌,這就是覬覦神明領域的下場,這就是狂妄的凡物妄自尊大的又一體現!
就在最後的靈魂火星即將泯滅,神性即將贏來最終的勝利時!
喃喃的低語聲在尼古拉斯即將徹底沉淪的時刻將他拉回:
“一切的因,一切的果,一切的情感,一切的牽攀都是束縛你的枷鎖,放下吧,在這最後的時刻,昇華吧,去迎接那最後的超脫!”
“我……”
連綿不斷的審判因爲這微弱之際的聲音停滯了一瞬,這一瞬間,萬丈的霞光突然在那星點一樣閃爍的靈魂核心上綻放,所有的,籠罩在靈魂上的情緒被一掃而盡,巫妖尼古拉斯醒來,以水晶般晶瑩剔透的靈魂本質念道:
“我,尼古拉斯·德·布洛姆在此宣告!”
萬丈的霞光,驅散了一切,烏雲潰散了,蔚藍的天空第一次顯現,溫暖和煦的陽光散落在海面上,閃電,巨浪,狂風消失了,彌補在海面上的巨眼一顆接着一顆的扭曲、潰散!
“我沒有罪,弱者纔有罪,你!!!”
空間停頓了,時間暫停了,萬事萬物都在屏息等待!
“有罪!”
“轟!!”
大海破碎了,天空破碎了,世界破碎了,在無數碎片的揮舞濺射中,那星點大小的水晶靈魂暴漲,潰散在外的靈魂碎片攜帶着他一生的經歷、體驗、情感、力量而來,無用的雜質被剔除在外,壯大自身的養分被一一吸納,當所有的碎片隱沒,一顆拳頭大小、像水晶般無瑕的靈魂回到了洞穴的中央!
“你是誰?”
尼古拉斯淡漠的問道。
吳辰的右手託舉着那團神性,額頭的符文呼吸般的閃爍吞吐,神性化作金黃色的流光被吸納進去!
“這是交易,很公平,尼古拉斯!”
吳辰聽到自己開口,這時,額頭的符文主宰着他的行爲,這正在指揮他的意志是什麼?吳辰像一個旁觀者,無喜無悲、冰雪冷靜的思考,一個答案很快浮出,是那段訊息,是那次接觸到石塊時被注入的一段訊息!
尼古拉斯沉默了片刻,下方已經血流成河,大量祭品身首異處,原本的保命手段經歷了一遭才發現,差點成爲自己徹底沉淪的根源!
千年以來,以死靈的視角和思維看待世界的枷鎖已經破碎,晶瑩剔透的聖魂一個震盪,所有狂喜而呼的亞種像捏爆的氣球一樣爆炸開來,大量的血肉席捲至空中,盤旋!
盤旋中,一具慘白的骨骼出現,不計其數的肉芽在骨骼中生長,粉嫩的內臟在血霧中出現,“咚!”心跳聲像打在虛空中的重錘,晶瑩剔透的聖魂投身其中,一具赤·裸的,二十多歲的褐發男子來到吳辰面前。
“你利用我!”
尼古拉斯睜開雙眼,凜冽如劍,氣勢如山的重壓席捲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