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仰牽扯到業力,牽扯到因果。
集衆生之願,能夠成就神祇,集衆生之怨,同樣能讓神祇隕落。
沒有任何存在,能夠幫助其他神祇化解這種業力和因果,這是每一個神祇都會受到的約束和挑戰,是他們自身需要解決的困難。
信仰的不純淨,或者說信徒的不合格是每一個神祇都需要警惕並戒懼的東西,所以信仰並不是越多越好,所以信徒需要經過嚴格挑選,所以纔會有神殿,有教會,有牧師,這些存在和設置,都是爲了信徒的挑選和發展,信仰的引導和純淨來服務的。
這些都是信用1.0的核心內容,是規則的一部分,但現在,一個破壞者出現了,他生生的扭轉了這種和諧而包含制約的關係,將自己女兒身上的那些不合格的信仰聯繫、業力、因果粗暴的轉移到自己身上,既然他有這樣的威能,既然不能阻止,那麼隨之而來的反啄就異常的兇猛和強大。
神殿內,不合格的信仰湖泊被黑洞一掃而盡,密密麻麻的信仰絲線與吳晨的身體相連,龐大業力作用,萬千的因果具現,他的腳下,大量的純黑色遊絲蔓延,污染了他的衣角,並以驚人的速度向全身蔓延。
腳下的大理石地面變得像奶酪一樣的酥軟,純黑色的遊絲灌溉其中,一個無底的洞穴出現,龐大的引力和作用在吳晨身上的業力推着、拉着讓他的身體,向那無底的洞穴墜落。
這是類似深淵和煉獄的雛形,是純粹的混亂所聚集之域,是新出現在宇宙的一種維度—宇宙之暗面。
任何神祇遭遇這些,就代表隕落不可避免,而吳晨卻任由自己的身體像陷入泥沼一樣向下沉沒,當一半的身軀完全隱沒的時候,一顆銀色的太陽在他身後乍現,億萬條璀璨的絲線以他爲圓形擴展至神殿的每一個角落,既然相反的規則驅動,“咔嚓!”一聲,吳晨的上半身與下半身裂開,洞穴沸騰了,濃郁的黑色液體像氣泡咕咚咕咚的蔓延出來,吞沒了吳晨捨棄的身體部分,還像他掙脫的上半部分分離出無數根觸手,纏繞而來!
“貪心不足!”吳晨的手指向下,一聲怒斥,纏繞而來的萬千觸手隨之崩潰,大量還原成水滴的純黑色液體爭先恐後的向洞穴落去,七彩的霞光從吳晨的手指中照射而下,將所有逃離的黑色液體輕而易舉的被淨化成虛無!
業力、因果隨着吳晨的下半身而被無底的洞穴吞併,龐大到無窮無盡的養料促生,暗面隨之壯大,類似深淵的存在似乎即將成型。
其實,從神秘元素入侵現實的那一刻開始,類似深淵和煉獄這樣的宇宙之暗面就必然會出現,無非是早與晚的問題,而現在,吳晨用自己的一半身體作爲養料,用龐大的業力和因果作爲催化劑,似乎正在加速這一過程。
但是,地球與費羅塞伊的任何位面都不同,他要保證,至少在物理上,將這種暗面與之分割開來,要不然整個宇宙的暗面都在地球上紮根,其後果必然是整顆星球、整個太陽系的毀滅,更不用說依附在其上的生靈和文明。
置身在銀色的太陽(系統)中,從尼亞彙集而來的力量無窮無盡的在他攤開的右手中彙集,幾個呼吸之後,一個透明的氣泡從他的手掌中浮現出現,讓後快速的膨脹,一個眨眼的功夫,就將整座神殿包裹進去!
殘缺的下肢已經在這短短的一短時間內恢復如此,吳晨緩緩的降落在洞穴的入口處,右手向下探出,抓住正在成型的冥河,用力的向上一拉,一條洶涌、咆哮的河流化作一個極其袖珍的符號被生生的拉出地面,然後扔進還在膨脹的泡沫之中!
瞬間,烏黑的顏色就將已經看不到邊界的泡沫渲染,一顆巨大的、純黑色圓球就這樣從湖心的島嶼中冉冉升起。
神殿內的無底洞穴不見了,大地蠕動着恢復如此,大理石的潔白、純淨的地板已久,做完這一切,吳晨鬆了口氣,一步跨出就出現在神殿之外,與無數生靈一樣,擡頭,看着頭頂那顆不斷盤旋和膨脹的圓球以巨大的加速度遠離地面,衝向大氣層籠罩之外的太空!
兩個小時之後,在銀色星辰相對稱的角度,一顆特殊的星辰出現在所有生靈的精神觸角之中,它散發着純黑色的光暈,如果長時間的關注,視線還會被無限的拉近,直到看清楚它內部那條咆哮着流動的河流!
冥河!
從此之後,生靈中一切混亂屬性的情緒與力量,都會衍射到它身上,地面上的亡靈國度失去了肆虐的絕大部分根源,它們從現在開始,已經迴歸秩序,希洛的粒子再怎麼巧妙的作用,也不可能形成之前的那種亡靈天災了,冥河出現,規則和秩序已經補上了這塊狹小的漏洞。
其實這也是應有之義,亡靈也是秩序的體現,規則的一種,而冥河卻代表着純粹的混亂與破壞,之前希洛的粒子所利用的,只是宇宙的暗面(冥河)還沒有出現,純粹的混亂並沒有歸屬,它所做的只是巧妙加以利用,於是纔有這場具有巨大毀滅性的亡靈天災的泛濫。
冥河既然出現,墮落就必然會在生靈中大面積上演,那些屬性天然與之相近的生靈,在死後,靈魂必然會被冥河所引誘,從而化作冥河蠕蟲,成爲一切強大惡魔的初級形態,並相互殘殺相互吞併和壯大……
這一切都應有之意,即使是吳晨也不能逆轉,所以從一開始他就利用這一點,以自己一半的身軀爲代價,加速冥河的誕生,一來爲吳熙化解初期的劫難,二來試圖建立與冥河的深切聯繫,以期觀察和體悟它最核心的秘密。
別忘了,隨着尼亞作爲一個類宇宙越來越成熟,在未來,也必然會有類似的難題出現。
冥河!
但不管怎麼說,信仰1.0的危險已經大大的減輕了,純粹的混亂已經有了歸屬,就不會依附在信仰之力之中,但是,問題來了,既然吳熙都遭遇到這樣的磨難,那頭大蜥蜴是如何逃脫的?
吳晨神色莫名的眺望一個方向,良久之後,他嘆息一聲,放棄了刨根問底的打算,時間已經到了,在恢弘的大道上,不容他過度的留戀途中的風景,對吳熙的眷顧已經到此爲止,最後的守護已經結束。